“那水灯并没有随着水流而下,反而朝着我飘了过来……”她是这么说的。
*** *** ***
我们正望着桌上那盏水灯发愁。
那是一盏纸糊的水灯,看起来是手工做的。
这盏水灯是一个委托人带来的,那委托人是个严肃的女性上班族,叫王晓岚,为连日
来的恶梦所苦,听说我们事务所曾处理过许多这样的案件,才找上门。
那盏水灯是从她在路边发现的,看起来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她觉得做得相当精美,
心里有个念头要把它带回家,于是就收了起来。
“小姐,路上的东西不能乱捡啊。”袁信义道。
“你哪有资格说,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自己还捡了一个老婆回家,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
烦。”我嘲笑他说。
“我只不过是捡了个红包……就……唉,我是以过来人的身分告诉她……”
华叔扬起了手,要我们安静,他露出个充满歉意的笑容,要王晓岚继续说下去。
王晓岚将水灯放在书房的一个角落当摆饰,看起来挺雅致的,让人心情好了起来。
但当天晚上,她作了个恶梦,她梦见在远处有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朝她伸出了手
,一只漆黑的手……
“然后呢?”袁信义问。
“然后我就吓醒了啊?那么恐怖!”她说。
“这个故事还真不高潮迭起耶。”突然讲出不识相的话是袁信义的特技之一。
王晓岚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天开始,她就不停作著这个恶梦,那男人离她越来越近,但她还是看不清他的样
子,有时候她想要逃,但却一步也动不了。
他和她越来越近,王晓岚知道,再过几天,他伸手就能抓到她了……
她想起抽屉里的那盏水灯,她深信恶梦跟那水灯有所关连。
那天刚好有放水灯的活动,她特地拜托庙里认识的伯伯帮她放那盏水灯。
庙里请来法师,在岸边摆好供桌,贡桌上摆上三牲,法师燃化经衣、银纸点燃,将水
灯放入水中,一时灯火通明,水灯也越漂越远。
“欸,你看!”有对围观的情侣指著水面大叫。
她往情侣指的方向一看,一盏水灯迳直朝她漂了过来,千百盏水灯中,只有那一盏逆
水而行,她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那只漆黑的手,她几乎想大叫,但喉头却一点声音也发
不出来。
她不由自主地蹲在岸边,伸出了手。
当她的手指接触到水灯的那一刹那,灯熄灭了。
“等我回过神来,我手上已经拿着这盏水灯,而且里面的蜡烛跟线香都没有烧过的
痕迹。”王晓岚这么强调著。
她也曾经把那盏水灯随意丢在路边,当晚恶梦倒是停止了。
但到了隔天晚上,她听到了一个的声音:“捡回来,把它捡回来!”
那声音一直徘徊不去,她遮住了耳朵,却挡不住那个声音。
她实在受不了,只好硬著头皮把水灯再拾回来,说也奇怪,当她取回那水灯之后,
声音就消失了。
“那你记得那个声音是怎样的?”我问。
“应该……是男生,声音很大。”王晓岚皱着眉头。
“那你记得那个男人的特征?身材?”
“他的样子很模糊,感觉黑黑壮壮的,大概跟我的身高差不多高。”
“和你差不多高?”
王晓岚的身高应该不到155,那么说起来这男人的身材也并不高大,跟我脑海里的想
像图差多了。
“对,而且他身上还有好几个刺青,脸上也有。”
“什么样的刺青?”
“我不是说他的样子很模糊吗?哪可能连他刺青的图案都记得清楚!”王晓岚似乎说
到有点不耐烦。
“该不会是原住民吧,什么黥面,什么黑矮人之类的。”袁信义又在胡乱发发表意见
了。
“可是原住民有在放水灯吗?”我问。
后来王晓岚接到公司的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她和许多现代人一样,好像有很多工
作压力,生活紧绷得像什么一样。
我们接下了这个头疼的案子,但是却一筹莫展。水灯上并没有什么鬼魂,王
小姐身上也并没有恶灵缠身,至少我没有看见。事实上,在大部分陷入胶着的案子之中,
鬼魂都不会那么轻易就现身,不然也不会陷入胶着了。
王晓岚的恶梦在持续著,华叔虽在她身上施了安魂的法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我们试着调查王晓岚所描述的那个男人的身分,照理说那样的身材还有特征应该不难
查出他的身分,但什么也查不到。
“怎么可能查不到!”袁信义似乎开始失去了耐性。
“华叔连附近的亡灵都问过了,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啊。”那个男人真的连鬼都不知
道。
“可是不可能啊……”信义开始碎念:“连脸上都有刺青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你想想嘛,华叔双臂的咒语纹身都已经那么醒目了,连脸都有的话……”
其实我也开始怀疑起来,或许这件事跟鬼魂无关,就只是王小姐的一个恶梦而已。
“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袁信义突然站了起来,道:“这件事既然是因水灯
而起,这样的话……”
“怎么样?”
“不如我们就去放水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