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名称：
我是精神病院的精神科医师，这是我处理过的几个棘手案例。
I'm a psychiatrist in a mental institution and here are some of my hardest cas
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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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医生你好。”她紧张地低声说，并坐上了椅子。
“你好，伊娃。我是S医生，很高兴能认识你——我看见你脸上有个很可怕的伤口，护士
帮你做过处理了吗？”
我发现她的前额有一道伤，它看起来还很新。且那周遭也存在许多旧疤。
“是的，但没关系。这是我应得的。”她视线往下望着，似乎她正为某些事感到难堪。
“你应得的？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我没有做好被交办的事。”她应声道，视线仍朝下看。我想，这可能是由于她不
敢看我的原因。
“他们要你做什么？他们又是谁？”我开始注意她的面部表情，以及她的肢体动作。
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有着黑色的长发与蓝色的眼眸。但她的身体却像是经历过许多磨
难。看起来非常纤瘦，瘦得几乎皮包骨，且上头还布满许多割痕与瘀青。
“是我的父亲以及母亲——我猜你现在应该很期待我的故事吧？毕竟唯有这样，你才能判
断该开什么药……但是医生，你真认为自己能治得好我吗？”她面色异常平静，几乎算是
面无表情。但最后那句话，却听起来有些讽刺。
“那的确是诊断的必经程序，所以我猜——是的，我正期待你的故事！至于我是否能治好
你的病吗……难道，你认为自己病了？”
“因为我觉得你会如此判断——至于我是否生病？我不晓得。但这世间万物，不都多少有
点病吗？”再一次的，她的语调起了些变化。现在她正直视我的眼。
“算了，我还是会向你分享我的故事的。我出生自一个笃信宗教的家庭，而它严谨的程度
，绝对超乎你能想像。我的父亲总对我感到失望，毕竟我是作为女性出生的，而你也知道
，我们就是个处于弱势的性别。
“所以当我还小的时候，他就不断告诫我：之于他而言，我根本比奴隶还不如。至少奴隶
还能因应他的所有需求……哦对了，医生你也是个虔诚的教徒吗？还是你只信奉科学呢？
”
“你可以说我是个信奉科学的人。但某些时候，我也确实相信着超自然现象。”
“我也赌你会的。”她笑着说。
“而你知道的，医生，我也被上帝选为祂的奴仆。我被选来履行祂的意志。我是祂的眼睛
，祂复仇的那双手。
“你也懂我的父亲吧，医生。他总认为，我就是个孱弱的寄生虫。但我母亲却可以理解的
，因为她本身就有那种视角——医生，那是属于上帝本身的视角！而我呢，就是祂在人间
执行的那双手，为祂的正义而战！
“至于我的父亲能否相信这种论见呢——是的，他会的。可这有没有办法阻止他在夜里爬
上我的床、用手堵住我的嘴，使我无法尖叫求救吗？不行，他可做不到。
“后来随着时间逐日过去，我变得对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字句都深信不疑——我是被上帝指
派来服务他的；是上帝的意志，要求他触摸我的躯体；是上帝希望这一切的发生。
“上帝选择了我父亲，所以我母亲也如此坚信着。而上帝又选择了我，来成就祂的伟大事
业——所以，医生啊，我得惩罚那些以恶劣习惯与错误行径来破坏我们美丽家园的罪人！
“我的父亲总会教导我何谓是非对错。所以，我十分痛恨那些与同性上床的家伙——没错
，我就是在说那些恶心的同性恋者！就是他们让我们被迫见证那些罪孽！他们是被恶魔派
遣至人间的——医生，你晓得吗？其实他们就是恶魔本身！”
她语顿一会，并深深吸一口气。
老实说，目前这段对话，已经让我感到非常不适了。她并非唯一有这种想法的人……且当
然的，作为一名医生，我也不该持有个人偏见。
我在这里，只需要作为一名听众而存在。以及如果情势允许的话，再提供他们一些意见。
当他们需要倾诉时，作为他们的倾听者罢了。
况且我现在很希望她能跟我说完她的故事。所以，我先试着不打断她。
“这世界总是如此罪恶与悖德啊，医生。你能同意这种说法吗？”
“以某种角度来说的话——是的。它确实是个可怕的地方，同时也很残酷。”
“就是如此的，医生。它就是如此。”她喃喃说著，并看向我：“那么，我可以跟你说一
个秘密吗？”
“当然，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你想说的事。伊娃。”我回应她。
“……我听见祂的声音了，我也听见它的意志，我得惩治那些有辱祂名声的家伙。所以首
先，我是从我家附近的一些同性恋者开始着手的。而父亲也参与其中，他还帮我擦去脸上
的血……”
她小声的说，似乎唯恐第三者听到。
我的下巴当场掉下来。“伊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难道，她这是在承认一起谋杀
案？
“我必须这么做啊，医生，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仅仅是服从了上帝的指示。我必须要服从
祂，我也得服从我的家人。否则，我也将会受到责罚！
“你必须要明白的：那些罪人，会为这块土地带来毁灭！而神告诉过我，我必须让祂存在
我的躯体里，让祂存在于我的一举一动之中。”她露出一个深刻的微笑。
“伊娃……也许我没这个资格为你的信仰发表意见，但是……我得先提报一起谋杀案，你
能理解吧？”
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但这次却感觉……特别不一样。因为这次我很清楚，我绝
对不能对伊娃这起案例视而不见！
“这才不是谋杀呢！医生！”她提高了嗓音，似乎认为我悖离她的要求。“我仅是履行上
帝的意志罢了！毕竟我得像我的家人一样，为祂奉献所有！”
“我帮过一个差点将余生浪费在海洛因上的家伙。他明明被赐予宝贵的性命，却滥用母亲
给的钱将自己慢性毒杀！这将是何等的愚笨！
“我也帮过一个极尽贪婪的超级有钱人。我以自己作为诱饵，将自己呈现予他。并他在我
身体里的最后那秒钟割开了他的喉咙——
“我就是讨厌这种人，难道你不会吗？他们分明有着数不尽的钱财，却从不管人世间如何
生灵涂炭！所以他才没有资格拥有它。噢，那家伙啊那家伙——我很享受那过程呢。那种
感觉很好，你能理解吗？满溢着血液！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我说的。刚来我的办公室时，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沉静无比的害羞女孩。可现在呢？她
全然变了一个样。声音里充满著蓬勃生气，眼睛也从未自我身上移开过。
“我也帮过一个家伙，因为他只能从赌博与性爱中寻找乐趣。我还帮了一个违逆她丈夫的
女人，因为她犯下了可怕通奸罪。我跟踪他们，看着他们，并因他们的所有举动感到恶心
想吐！
“但我知道的……我听到了祂的声音，我必须依据祂的指示来行事！我必须要纠正这些错
误啊，医生。如果世间上存在更多像我一样的人，这世界不就变得更美好了？医生，你也
会这么认为吧。”
我点点头，心里却不晓得该为此发表什么意见。可即使她的作为与信仰让我感到无比震惊
。但我发现这个案例研究起来，也许会格外有趣！所以，我正考虑把她带回我的‘房间’
。
“那你是怎么帮助他们的呢？伊娃？”我很好奇她会如何做。
“我喜欢看他们流血啊，仿佛他们能借此得到净化。当他们流血的同时，那些罪孽也能随
之释放！就是得借由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接受上帝的审判！——如果他们洁净到足以越过
天堂之门的话。”
“好的，那我明白了。”我点头说。“那么，为何你会‘应得’那些伤痕呢？”
“那时，我得帮助一个女人，她拥有一个同志伴侣。不过我的手脚实在太慢了，让她找到
时机反击我，使我不得不放弃那次任务。
“后来我告诉父亲这件事，他不大开心。所以，他得让我受伤，为我的错误偿还代价……
可虽然这伤让我痛得直不起身，但我知道的，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所以不要紧的。”
“你是……真的相信那些吗？”
“你指哪个部分呢？”她睁大了眼。“是指我是否应得我父亲给我的伤吗？”
“我告诉过你了，我就是生来当他的奴仆的，仅此而已！所以我没有任何异议，也完全没
打算反抗！毕竟我早已经被标记了，也曾被上帝之手所触摸，所以我相信神会庇佑我的！
”
而我必须说，我会为她的遭遇感到难过的，即便我的父亲总叫我别怜悯他们。但我猜，人
性这种东西还是很难被完全摒除的。即使你在这个行业已经服务了这么久。且我总能理解
她所经历的这些。我能理解，从年轻就被操纵著做出可怕行径的痛苦。
她是由我父亲带来找我的。她被一个半夜里独自驾驶的司机发现。那时，她的嘴里还咕哝
着她得履行她的使命之类的，并在搜寻下一个罪人，她准备将他们送上天神所指引的正确
之路。
警察深信她已经疯了，她的模样与行为实在太过诡异。所以他们打给我的父亲。他们跟他
极为熟识。但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任何人来认领她。
我要她跟着我走，也通知了我的父亲。我告诉他，休息日我得忙一整天。让所有人都别来
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