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从妹妹出生后 阿明整个人都变了
他变得更成熟 更稳重 好像准备好什么人生重要改变什么似的
活像个小大人
阿明常常趴在婴儿床畔 看着妹妹 用手指碰妹妹胖嘟嘟的脸
妹妹就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仿佛是在回应哥哥招呼
十几年过去 根据妹妹自己说法 这个被人碰脸颊的记忆 还是依稀会想起
那是一个若有似无由模糊的影像与脸颊触觉建构起的记忆
与其说是记忆更像是既视感
(二)
妹妹大学毕业典礼当天
阿明与几个共同好友为了庆祝这日子 决定晚上开车到北海岸
年轻气盛的一群青年人 有了顿老街上欢愉的晚餐 一个谈笑声伴着啤酒的海边夜晚
一个充满友情亲情却醉醺醺的深夜 与 一个没有完美结局的清晨
酒驾 互撞 布满礁岩峭壁的海岸柏油路上翻了车 没有路灯
黑暗
妹妹作了个梦 那是去世的爷爷在呼唤她的梦
妹妹慢慢走靠近 却越是发现那个爷爷 看起来越来越像陌生人
眼里透出的空洞让原本慈祥的微笑变得让人害怕起来
突然 妹妹觉得有人在碰她的脸庞
"回来"
是谁碰我脸? 是哥哥吗?
(三)
妹妹醒来时 她就躺在翻倒车子后座的车顶上 男友在摇着她泛著泪
然后 两人脱了困
妹妹拖着全身的疼痛 坐在路边 看着翻倒的两台TOYOTA 与另一台撞进路边观景台的BMW
没有受伤的朋友陆续来慰问 也有人坐着哭 有人讲著电话
突然间 妹妹看到大嫂世雄一边哭一边摇著一个人
心里开始觉得有股强大的不安感起来 于是忍着伤痛站起
大喊 "大嫂 我哥呢? 你有看到我哥吗?"
世雄回头看了一下妹妹 然后就趴在躺着的人身上开始大哭
妹妹直觉出事了 拖着极度疼痛的身体 冲到大嫂身旁 只见大嫂摇的人原来就是阿明
大嫂一边哭一边说 "你哥一开始有醒 但一醒来他就说他好累好累
还说他叫醒你后就力气用尽 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然后他就整个人突然昏睡过去"
妹妹听到这边马上抱着阿明 放声大哭
"哥~~ 哥..醒来 哥哥....醒来啊哥哥....."
救护车卖力呼喊的声音由远到近 逐渐盖过众人的悲鸣与妹妹不断大喊哥哥的哭叫声
(四)
妹妹与世雄一进到医院太平间就落泪了
冰柜前已经站着其他啜泣著的朋友
尸体从冰柜中被拉出时 妹妹闭起了眼
突然觉得 脸庞又被戳了一下
"是哥哥!?"
妹妹睁开眼 看见了阿明就站在他眼前
阿明轻轻说 "不敢看就不要看...我只到你很怕 不要勉强自己....闭上眼吧"
妹妹又闭上眼
阿明弯下身来 对着冰柜拉台上的好友阿猛说 "希望你一路好走 来生能再当朋友"
(五)
一年后的某个周末
阿明 世雄 新婚的妹妹 妹婿午餐
聊起了那晚的车祸 妹妹对阿明说 我梦到你碰我的脸 要我赶快醒来
阿明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然后闭眼想了好久 " 其时我那时 也作了个梦 梦见阿猛 然后看了远远的你
本我自己要去叫 但依稀听到世雄大吼大叫 妳也知道妳大嫂脾气不好
我就想先找到妳大嫂安抚她先 所以我才阿猛去帮忙叫你 顺便戳你脸一下
但想不到阿猛就这样....就这样....被我害死了.....呜呜呜..."
看着阿明哭起来 妹妹也不禁哭了出来
这对兄妹哭 其他两人也哭了 于是在场的四个人都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