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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火缺一
我是个神仙，当然，如果确切一些来说，我曾经是个神仙，不过现在我只是
一个在忘川河边，执行着一项无比荒唐的秘密任务的家伙。
很久以前，老实说，我不记得到底是多久了，就如我一个朋友说过的，在忘
川，时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一开始我觉得这话挺荒谬的，时间怎么能够没
有意义，但是后来久而久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我无聊抛落一片曼珠沙华的花瓣时，人间或许已经过了一个寒暑，相对的
时间并没有意义，如果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基准的平衡，那去计较这些又有什
么用处呢？
来到忘川之前，我是太上老君旗下最得力的助手，许多普通的小仙对太上老
君对我的偏袒感到十分的不满，毕竟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没有正统的仙班血
缘，也没有任何所谓的后台—讲到这我要抱怨另一件事，原本我以为自己毕
竟是个神仙，来到忘川可以横著走，不过谁知道忘川跟我想像的差距太大，
这里有太多比神仙来头大多了的角色，举个例子来说好了，有一次我居然在
奈何桥边看到了鸾，你们知道我当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吗？
鸾啊！上古神兽鸾啊！
她一面哭一面走上奈何桥，在那次以后，我再也不敢放肆，尤其听说什么天
蓬元帅、卷帘大将，都曾来过这里，我……还是收敛点好了。
见到鸾的那天，我愣愣地站在桥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怎么，吓到了？”孟婆对我笑了笑，她拨著一头秀发，秀美的容颜完全不
输那些天上的小宫娥。
“吓什么，我是个神仙！”我沉着气，努力的压抑住自己明明因为惊愕而颤
抖的双脚，怕一个踉跄就会当众出糗。
孟婆必定是看出我的心思了，她从怀中掏出一瓶精炼的孟婆汤给我，也不多
说，只催促着我回天庭交差。
精炼的孟婆汤是难得的圣品，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玉帝居然把天庭后方一
块专要炼丹的灵气之地，挖出了一个大水池，周边全用着最好的云石玛瑙做
底，然后派我每隔一阵子就下来这里收罗精炼的孟婆汤。
我问过太上老君，玉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老人家摸著胡子，一副高深莫测之样，显然没有打算告诉我答案，只要我
少管闲事，否则一不小心触怒了玉帝，我这神仙的位子就不保了。
低着头，偷偷瞅了他一眼，其实当神仙也没真快活到哪去，什么都要小心翼
翼的，只要一个不顺玉帝的心，立即就会受到惩罚。人说神仙无七情六欲，
人说神仙慈悲为怀，人说人说，可说真的，我真不觉得。
不过大家对于我能来奈何桥边收孟婆汤倒是挺羡慕的，毕竟孟婆除了美，更
有一番好歌喉，很多神仙都透着我，想要跟孟婆联系联系，那是我唯一能够
摆摆架子的时候，他们把人间烧来供奉最高等级的，用桧木檀香薰过的元宝
（我替这东西取名叫做香元宝），大手笔的成打塞进我手里，只为能让我在
孟婆面前美言几句。
傻瓜，一群傻瓜，当我见到孟婆第一眼时，透过那双眼睛，我便知道她心中
唯一能够装下其他情感的位置，已经被填满了。
但元宝收了便是收了吧，反正又不是我硬要来的。
来回在天庭与忘川之间，平顺且忙碌的过著，谁会预料到那天的来临？风云
一瞬变样。
一个快要涣散的只剩浅薄元神的桃树精来到了忘川，我看着她，一阵熟悉之
感兴起，由于她并非一般的孤魂野鬼，所以必须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
的走到奈何桥边，我手中握著刚拿到的孟婆汤，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咬著
牙，脸色都白了。
谁都看得出来，她不可能走到终点。
而与预测的一样，那桃树精在距离桥边三尺处终于倒下，看着她剩余不多的
元神不断从身体中溢出，心中忽然一热，我能保证，那是我当上神仙以来，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不要做傻事，你应该知道这精炼的孟婆汤，不是说有就有。”孟婆拉住了
我的手腕。
精炼的孟婆汤集忘川之能量，除了能够唤回被压抑的记忆，也能够延年益
寿，她拉住我的手，我从来不知道孟婆这么娇弱的身躯，居然会有这般大的
力气。
可是我做出了决定，先对她淡然一笑，奋力甩开了她的手，在那桃树精元神
俱毁时，将手中的孟婆汤倒进了她的口中。
一道七彩的光芒环绕着她，她的痛苦缓缓消失了，纠结苍白的脸回归于平
静，沈沈地睡去，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中。
“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是后来孟婆对我最常说的话，也是第一句话。
不过当时谁知道这桃树精原本就不会死？就算想死也死不了，她背后也有靠
山，而且同样是谁都惹不起的上古神兽。
“总比遗憾好。”当天，看着那七彩光芒中的桃树精，我瞇起了眼睛。
由于我自行使用了玉帝的东西，原该被判打去所有道行，千年不得超生，但
也不知太上老君怎么谈的，最后我被流放在忘川边，交嘱时刻关注这桃树精
的举动，定时向玉帝汇报。
其实玉帝也没打算要她的命，尽管我不懂原因。
往事茫茫。
一阵风吹过，我手中拿着的花朵被风吹落了一地红，那个负责管曼珠沙华的
鬼差怒目瞪着我，不甘愿的拿着扫把，把那落花扫到了河里，他也是挺可怜
的，来这这么久，却从没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你去哪里打混了？”远方，桃树精传来了一声嚷嚷，我知道那是在喊我
的，这时间，她应该准备吃桂圆甜糕，我一发呆，竟是忘了时辰。
一溜烟的，我向那鬼差吐了吐舌头，说了声抱歉，飞也似的往桃树精的方向
跑去。
气喘呼呼的到了她的面前，我看着她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双颊，觉得忘川
真是个好地方，只是可惜在这里，什么事情都太容易忘了，就像她从来没有
想起过我是谁。
也许有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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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小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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