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僵尸大学
阿德带着千钧一发赶到的青都去看倒地不起的漫研社长，并把经过
告诉妖狐，很快地他们又回到厕所外的树荫下。
“他到底是人还是妖怪？”阿德躲在青都后面。
青都蹲跪在漫研社长身侧打量回道：“是僵尸。”
“不会吧！现在有出太阳耶，而且他是漫研社的社长，很多人都认
识他，早上我也跟他说过话，他看起来活生生的呀！”阿德不敢置
信。
“还是你想说西洋吸血鬼？”翻译的问题，也有人把吸血鬼翻做僵
尸，自从某部奇幻爱情电影大红之后，吸血鬼们也不见得要躲在地
窖，搞不好也可以在白天打棒球。
“是中国方面的僵尸。”青都说。
“僵尸怕日光，但很少被日光毁灭，如果还有法力加上操控风水护
航，白天也可以活动，事实上以前死人跟平民混居很常见，道士本
身也会养僵尸。”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想听啊！阿德狂滴冷汗。
“像我遇过的那个方道存一样？”那是阿德以前帮客人找僵尸牙时
遇见的道士僵尸，比活人生吃更可怕的他还是京都大学的教授。
想起类似经验，阿德很快反应过来，装得很像不代表就是活人。
“那他有比方道存厉害吗？”店员立刻往后退。
“应该不到，阿德用侜张大人的扫帚打过他，他的尸气暂时被打散
，但从你说的情况判断，他可能有修炼过外加食血，道行约一、两
百岁，也不少了，才能将外表变得跟生人一样。”青都拿出匕首，
随手割开漫研社长的衣服。
刀尖顺便刮出一条血痕，阿德猜想青都可能生气了。
青都拨开变成两片的上衣，漫研社长胸口竟有一道像是烙痕的黑符
图案，伤口有点深，但没有流很多血，俨然是真正的尸体。
“果然没错，这件事和道士有关。”青都说完，提起漫研社长后领
，将他拖到走廊上，后者动也不动任青都摆布，阿德将扫帚握得更
紧了。
青都走到阴凉的走廊尽头，阿德隔着十步远迟疑地跟上。
“阿德，你不用看没关系，我问完一些必要的情报，很快就好了。
”青都说。
“我要知道！”阿德鼓起勇气接近，感觉仿佛穿过一层蚊帐，背后
的世界变得好安静。
“你放了结界？”阿德问。
“是的，这样才不会有人打扰。”青都低头打量，一脱离阳光照射
，僵尸社长立刻张开眼睛想要挺身，却被青都踩住喉咙。
好狠。
说起来狐阁十大高手连南海老龙王都敢揍，何况是区区一只幼齿的
小僵尸？
“不许妄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潜伏在这里的目的？还有多少
同伙？”青都逼问。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尽管动手，但也许你会后悔。”漫研社长惊
讶却迅速地镇定下来。
阿德对这种口条清晰的僵尸，不只害怕还有恶心，刚刚他还控制不
住要咬阿德脖子，现在却用那张肉干般的鬼脸不知死活地胁迫青都
，暗示他还有强大的靠山。
“是吗？阿德，请把扫帚给我。”
青都这样说，阿德当然二话不说配合。
“侜张大人手下留情了，只拿出这把平常放书房的扫帚，算是给阁
下一次警告。”青都在面具后说话，大概是习惯所致，他的声音听
起来还是不愠不火。
“阿德，你知道他跟一般僵尸不同之处吗？”青都问。
自从方道存事件后，怕死的阿德也缠着所有能问的对象问遍了僵尸
的弱点，才确定大部分僵尸还是没有灵性的噬血怪物，有多远躲多
远就是上上策。
“他太像活人了！”阿德不假思索。
“僵尸如要修炼，必须有个先决条件，尸身不腐，魂魄俱全，但是
人死魂断，僵尸身上只有‘魄’，不具智力，除非有人在死时或死
后为他安魂，成为尸妖的一种，采补修炼到拥有法力，可以混迹人
群。”
“就是那块黑符图案吗？”有青都镇场，阿德也大著胆子指著僵尸
胸口问。
“我见过这种定魂符，当今还能画这种符的道士屈指可数，因为这
种符的目的就是让死人毋须归土。”青都淡淡说完，抽出桃木制成
的扫帚柄，藏在苕草扫帚头里的那端削尖，在青都手上像把杀气腾
腾的短枪。
漫研社长见状用力挣扎，但被扫帚所伤的后遗症看上去相当虚弱，
仍然没有松口求饶。
“僵尸修炼非吃人不可，走的是邪道，因此这种定魂符的代价是一
旦被灭，魂魄不得轮回，天地不应，鬼神共弃。阿德，你还是别看
好了，若他不说，我便直接斩草除根了。”青都轻柔的劝告，但抵
住漫研社长胸口的桃木枪显示他对这名僵尸胆敢袭击阿德十分震怒
。
“可是……不能再问清楚吗？起码知道有没有其他受害人也好。”
阿德也不是同情僵尸，他还记得早上那个有说有笑的漫研社长，连
他到底在中理大学干了多少坏勾当都不清楚，青都就要杀掉他，阿
德总觉得心慌。
他要怎么跟其他人交代？难道要装做不知道让漫研社长顺其自然变
成失踪人口？他的学生身分是不是吃掉某个中理大学的倒楣鬼冒充
顶替？
这时阿德的手机响了，他手忙脚乱接起来，是雪宁的来电。
“阿德，你先去忙吧！这里我会处理。”青都知道在阿德面前处决
僵尸太血腥，但总得有人出面善后，这会儿是给阿德台阶离开，阿
德自己也明白，他最好识相点别再让青都为难。
“既然你希望问清楚，我会想办法问清楚。”青都保证。
阿德脑袋一片混乱，胡乱应了几声，接起手机小跑步离开。
＃＃＃
梦想交易所店员循着雪宁的指示来到脚踏车停放处，却只看到一个
打扮成卡通人物的红发少年背对着他在整理头发，雪宁还没到吗？
阿德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等人以免干扰到那位玉树临风的老兄，话说
回来，他把《银魂》的“神威”扮得还真是出神入化，阿德也很喜
欢那个角色。
红发少年顺了顺辫子，挺胸深呼吸，强调武打风格的立领黑色男式
旗袍与七分裤更显得威风凛凛。
咦？他怎么朝阿德走过来了，难道以为阿德是他的同类？因为僵尸
社长的冲击，店员把他还穿着Lolita洋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而且
绑着两条无敌醒目的海蓝色长双马尾。
神威的眼神好炽热，仿佛要把阿德吃下去一样。
“阿德先生，真的是你吗？”神威兴高采烈的问，相当激动。
听这声音，似乎是熟人。
“雪宁！”阿德失声惊叫。
“妳怎么穿成这样？”
“不适合吗？”雪宁担心地低头。
太适合了，阿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连他都没认出来。
最像的是那种清纯外表下隐隐滚动的杀气……阿德干笑。
“我已经这样穿好几次了，只是第一次跟熟人说话。”雪宁表示怕
被稚茗认出来她在动漫贩售会上追踪小草，所以也跟着乔装打扮，
难怪稚茗深信雪宁对ACG不感兴趣，因为他从来没看过雪宁出现在
相关场合，但雪宁却持有粉丝才拍得到的照片和现场贩售的限定周
边。
一切只是因为雪宁没来，神威却来了。阿德无力的想。
“阿德先生为何扮成这样呢？”雪宁凝视他的眼神仿佛男人在欣赏
金发波霸泳装美女，不自觉放大瞳孔。
“我是被稚茗拜托的啦！”
“好厉害，又是梦想交易所店员，还有参加动画社团。”雪宁对阿
德的身分仍有少许误会，谁叫阿德这次当的是双面谍。
阿德想警告他们大学里有僵尸，但实在难以启齿。
而且他的计划再度被破坏了。
“我们不是说好要去动研社的摊位，让妳趁机和小草表示善意，为
什么妳也跟着Cosplay了？”
“我想让稚茗知道，我们有更多共同点，这样他就比较不会怕我了
。”雪宁兴致勃勃说。
阿德忘记，艺术家都喜欢自作主张，火车头已经不知道冲到哪条铁
轨去了。
他百分之百确定，稚茗不会因为雪宁扮成神威而开心，因为稚茗连
用小草的模样面对雪宁都要拉阿德当队友，雪宁的神威再世还帅得
很该死，根本是致命一击。
“好吧！我们试看看。”阿德搔搔额头，不忍泼雪宁冷水。
沿途几乎人人都停下来观看雪宁和阿德的组合，才回到ＦＦ的会场
，立刻有人按下快门偷拍。
稚茗果然认不出雪宁，阿德又是挤眼睛又用口型暗示，稚茗恍然大
悟，却立刻转开目光，接着看也不看雪宁。
此举落在雪宁眼中，小草却是对路人甲视若无睹，连注意都懒，期
待的眼神黯了下来，胡乱挑选几项商品结帐，头也不回走了。
雪宁霸王弃甲落荒而逃的神速也让阿德傻眼，这是怎样一颗玻璃心
呀！稚茗又输了。
“还不快追！”阿德抓住稚茗。
“可是……”稚茗脑袋一团混乱，为何雪宁会扮成神威，为何用那
么渴盼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们不只是普通的同学？
“我刚刚遇到僵尸了！干！还是对面的漫研社长！”阿德不顾他们
就在人来人往的摊位里，揪起稚茗衣领飙吼。
“说不定还有其他只潜伏在学校里，万一雪宁被攻击，都是你的错
！你知道她为什么放假下课都留在学校里？因为她无家可归，只能
靠自己出人头地！她家人在虐待她！你只会有气无力在那边鸡鸡歪
歪有的没的！看清楚呀！妈的！”阿德气急攻心，该说不该说的都
爆出来了。
稚茗眨巴着眼睛，小嘴微张。
“去追她！不然你这辈子一定会后悔的！跟她说你喜欢她！现在！
马上！你想保护她只有这么做！不然我要介绍更好更Man的伪娘给
她！你算哪根葱！我不管你了啦！”阿德目眦欲裂。
这番醍醐灌顶，不只是稚茗开窍撩起裙子跳出摊位狂奔向雪宁，通
道上的游客也自动让路，稚茗终于在会场边缘成功捉住雪宁的手。
“对不起！不要走！其实我喜欢妳！雪……神威！”稚茗只想到不
能让雪宁曝光，改口唤道。
神威回眸，眼中噙著倔强的泪水，这一幕让无数少女跟着心碎且心
醉。
稚茗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紧紧抱住雪宁，她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
方，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下，从旁人的角度看去，黑长直发的制服
少女抱住决绝的中国服少年，两人都舍弃了一切。
掌声响起，还混杂着几声感动的抽噎。
“妳真的喜欢我吗？小草。”雪宁静静地转身，捧起稚茗脸颊问。
稚茗则因人生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告白，加上雪宁那连男人都会心
动的美少年扮相正灼热地凝视自己而头昏脑胀。
“我想是的。”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雪宁说完也紧紧抱住稚茗。
虽然大魔王的自制力稍嫌不足，但核爆级闪光的杀伤力还是刺得众
人体无完肤。
半晌，总算有路人开始讨论起FF会场骚动和小草的身分，稚茗也发
现他一时脑袋发热干出何种好事，惊恐地躲在雪宁怀中，雪宁还是
镇定无比。
在爱情战场上奇蹟逆转拿下全胜的大魔王不会在意丢不丢脸的小事
。
从头到尾都听进一切的学姊们将大声公传给晏君学姊，她好整以暇
的开口。
“这是我们社团下次预定推出的广播剧《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
》，描写神威穿越到我们的世界，和捡到他的小草在中理大学里跟
僵尸战斗并且恋爱的故事，如果大家喜欢刚才的预演效果，可以到
摊位上填写预购数量调查和主设定投票，我们会依票数决定广播剧
本中小草是真正的少女或者是楚楚可怜的伪娘少年──”
众人恍然大悟，开始往动研社方向蜂拥，雪宁则趁机带稚茗脱身。
稚茗只来得及回头对阿德挥手，阿德也朝他挥舞右手。
别了，兄弟，脱团愉快。
然后，阿德就被狂热的群众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