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部重机后面拖着长长的铁链,车上坐了两个人。骑车的身材矮胖,面貌黝黑
,一口虬髯客的落腮胡,戴着一副大墨镜,头上绑了黑头巾,上面大书“天下太平”
四个大字,全身皮裤皮衣,看起来像美国飞车党装扮。
后座则是一个留着中分长发,身材高瘦,一脸面貌惨白,带了一副白口罩,上面写
了“一见大吉”四个黑字,一身白衣绘满罗煞夜叉,简直就像日本暴走族。
他们下了车,环顾在场惊讶不已的鬼众,只听那皮肤黝黑的矮胖子说道:“我操,
一窝的孤魂野鬼在开轰趴!”
白衣男则挥着羽扇,眼角上扬满意说道:“今天这一票的业绩,可以抵这个月的扣
打了!”
鬼众中见来的是一对没见过的怪人,只道也是来喝喜酒的,纷纷鼓譟道:“喂!吃
喜酒就吃喜酒,耍什么帅,骑什么哈雷,破什么窗啊!”“是啊是啊!你以为在拍
‘恶灵古堡’吗?撞破玻璃不用赔吗?”“打破要赔!有带礼金红包来吗?看样子
两手空空也是来白吃白喝的!”“哎!兄弟,迟到就算了,撞破玻璃也就算了!还
不快过来帮忙,一起对付这老太婆!”
鬼众你一句我一句,只当祂们是路鬼甲乙,完全没把祂们放在眼底。此时黑的越听
越火大,脸露青筋;白的猛摇羽扇,叹这群鬼不像话。
“我操,老谢!我们是有多久没现身,搞到现在,连鬼都不怕老子了!”
“哎!老范,正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何必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鬼
一般见识!赶快把它们收一收,要受审的要投胎的,可别耽误了大爷的时辰!”说
罢,两人转身一晃,摇身一变。
白衣男变身为头戴高帽,一口长舌及胸,一手持火签,一手持羽扇,斜背一把伞,
素净白长衣,满身赫赫威仪,正是“白无常”。黑衣男则变身为头戴捕快帽,身穿
衙差衣,一手持虎枷,两眼怒目圆睁,正是“黑无常”。
忽然,白无常觑了黑无常一眼,悄声说道:“老范,你的方牌!”
“噢对!”黑无常赶紧回头打开重机的马鞍包,取出方牌在手。两人一高一低一前
一后,阵型一摆高声一喝:“黑白无常,赏善罚恶。一见大吉,天下太平!”
“他妈的!烂死了,是谁找来这两个噗隆贡!这是我看过最无聊的婚礼节目了!”
鬼众中一个鬼呛道。
“我操,就先收你这个噗隆贡!”说罢,黑无常在前,虎枷一开;白无常在后,纸
伞一张,刚刚那碎念的鬼就整个穿过虎枷被吸进伞里。
突然宴会厅一片安静,随后,整个天下大乱。所有鬼众像失火一样惊慌四散,鬼声
啾啾地喊道:“要死啦!黑白无常来啦!”“要被拖到阴曹地府受罪了!”“是哪
个白痴发帖子给他们的?”顿时会场哀嚎声此起彼落,有些话还没说完,就被黑白
无常一前一后收进伞中。
就在这一片混乱鬼众自顾不暇时,白牡丹见来者不善,只怕自己也在劫难逃,赶紧
掀开棺盖,就要先附身在阿娟身上。
阿弦早在注意白牡丹一举一动,他一见状,当下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赶紧呼声大
喝:“厉鬼,哪里去!”
“白鳞法索!”阿弦法印一呼,顿时手上一条九尺法索,顺势往台上扬鞭一挥,白
牡丹赶紧伸手来挡,法索立刻缠住她的手。
“臭道士!凭你也敢来坏我的好事!”白牡丹厉声一扯。
“我说过了!千万别对阿娟这么做!”阿弦扬鞭一拉,就是要阻止白牡丹上阿娟的
身。
白牡丹哪肯这样就束手就擒,另一手朝台下一挥,厚重的棺盖就要往阿弦飞来,眼
看就要砸到跟前,瞬间一道黑色铁链凌空一甩,石破天惊击破整个棺材板,随后笔
直疾飞,转眼就是缠住白牡丹的另一支手。
“白牡丹!”张彻眼见爱妻两手都被一鞭一链缠住,赶紧伸手就要来解。
“别碰!”台下阿弦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张彻大叫一声,两手已被灼烧,随即肉红
皮焦。那铁链乃神鬼之物,肉体凡胎岂能触碰!
这时,黑无常一使力要将白牡丹整个拉过来,而“白鳞法索”早功成身退,只见白
衣蛇妖一脸事不关己站在阿弦旁,看着这幕戏进入最高潮的片段!
“过来!”黑无常大喝一声,并看了手上的方牌,对白牡丹威严令道:“何丽华,
妳当鬼还不安分,竟谋取杨素卿性命,亲手将她掐死!妳可知罪?”
“哼!她当年将我母子俩逼死,今日我不杀了她,对不起我未出世的孩子!”白牡
丹即使死到临头,仍不假辞色。眼看她一身红衣皱了,头发乱了,到手的幸福就要
碎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妳已犯了阴间的杀戒,有话回地府跟判官说,收!”黑无常手
一紧,顿时白牡丹被拉离了地面,整个人浮在半空,此时她已明白抵抗也改变不了
什么,急急就是想抓住家俊的手,但两支手人鬼各异,怎么样纠结缠绕都是虚空,
白牡丹只能望着近在眼前的家俊,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泪流。忽然她急急拔下头上
发簪,想交到家俊手里,两人泪眼说道:“家俊,记得这发簪!等我,你一定会等
我对不对!不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到时只要你看到这发簪,就知道是我回来找你
了!我们来世………来世,一定会再相见!”声音未止,瞬间白牡丹一阵白影收束
,身形就在众人面前消散无踪,只剩“相见”两字还萦绕在张彻落空的手中………
张彻看看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有,就连作为念想的发簪都是幻物,只有刚刚灼伤的
皮焦肉红,还隐隐作痛。
黑白无常眼见孤魂野鬼都收的一干二净,而那些山妖精怪也早趁机落跑作鸟兽散。
顿时,原本热闹华丽、人声鼎沸的婚宴场,只剩失魂落魄的张彻、急着唤醒阿娟的
阿弦、喝着红酒笑盈盈的蛇妖、不知何时出现倚在门口的雷蒙、与坐在轮椅上静静
目睹一切的二夫人。几个孤独不相干的人影,在偌大的宴会厅中,更显这场人鬼婚
宴的转眼似幻,弹指如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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