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不久,阿圆就来找我们了。我跟阿姑说去附近逛逛,等下就回来。
阿圆带我们到古厝去。古厝里面透著红光,我跟弟弟晚上不太经过这里,这时
才看见里面摆设。厅堂很小,神明桌几乎占了厅堂的一半以上,桌上的神像是
看起来用画的观世音像,纸张已经完全发黄,笔墨痕迹已经淡到融入背景,上
面布了一片灰尘。地上堆著好几箱纸箱,有的已打开,里面都是包装饼干,我
这时才觉得不对劲,古厝阿嬷没有孙子,这些饼干是谁要吃的?古厝阿嬷自己
吃的吗?然后我想到阿炳以前常来古厝或买或偷,我还记得阿炳说:“伊都在
睡觉啦!根本没看到我!”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糊成更大的疑问与恐惧。
弟弟好像没想到这么多,他小声跟我说:“阿峰,这里好多饼干也!我们
也带一些回去好不好?”我瞪了他一下,他就不说话了。
阿圆说:“这里。”然后我们穿过神明桌旁,走到神明桌壁后的狭长小间
。阿圆指著天花板角落,“往那里看,你们有看到吗?”
后壁空间狭小又幽暗,根本看不清楚,但仍可看见古厝角落,有一条绳子
,垂了下来。没有风,但可以清楚看到绳子在晃动,像是刚刚被风吹过还没停
下,或著刚刚被人碰过。
我转头看阿圆,阿圆已经哭了,她又再问一次,“你们有看到吗?”
“…一根绳子?”我声音发抖地说。
阿圆摇了摇头,说:“阿炳在上面。”
绳子根本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但还在轻轻晃动。我的脑袋一片昏胀,简
直要支持不住,我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弟弟也脚软跌在地上,眼泪已经流了下
来。
“古厝阿嬷咧?他人哪里去了?”我问。
“她去到竹林后面那间旧厝了。她每天晚上都去,到天亮才回来。”
“我不要管了,我去叫大人来,我要回家!”弟弟边哭边说。
“你是男生,勇敢一点!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我跟弟弟都摇摇头。阿圆表情更难看了。
“我看到阿炳在绳子上面,他的表情很痛苦,绳子勒得他很紧,我想要把
他放下来,可是很重,根本放不下来。”
“为什么阿炳会在上面?”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一来,就看到阿炳就在上面了。”
眼看没有办法,我们只好走出古厝。我头脑乱星星的,不知道从何整理。
我觉得阿圆非常不寻常,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而且觉得她变得很奇怪。阿圆
以前虽然也调皮捣蛋,但胆子一向是最小的那个,为什么阿炳死后,她变了这
么多?而且我有时候看到她的脸,觉得异常陌生,虽然一样的五官,但她的表
情、说话方式,完全像是另一个人。我猛然意识到,阿圆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底都发麻了。阿圆继续说话了:
“你们刚刚说,你们有听过古厝阿嬷家死过人的事,那你们知道什么?”
“我哪会知道什么,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们都还没出生!阿圆,你
真的看到阿炳在里面?”我害怕的问。
阿圆脸色铁青的点了点头。
“所以阿炳变成鬼了?”弟弟也问,他的声音同样干哑苦涩。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鬼,如果你们看不到,那应该就是阿炳的鬼了。我
白天来时也看不到,晚上却很清楚。而且我还摸得到。”阿圆停顿一下,继
续说:“其实从很久以前,就有一个小孩住在旧厝里面。可是你们跟阿炳都
看不到。”
弟弟已经被吓得几乎不敢再听了,而我马上想起刚刚阿姑说的故事,问,
“那个小孩长得什么样子?”
阿圆说:“我看不清楚,大概跟阿炳差不多。阿炳死后,我就没看到他
了。”
“你意思是,阿炳是被那个鬼杀死的?”我颤颤地问。
阿圆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虽然怕那个小孩,不过他好像也很
怕人。你们或阿炳靠近,他就躲起来了。”阿圆回头指著古厝亭脚下:“以
前,他都蹲在那里玩,或著在古厝里面跑来跑去。有一次我也看到他飘在古
厝里面,古厝阿嬷在跟他说话。”
“古厝阿嬷也看得到他?”我惊诧的问。
“她看得到。而且古厝阿嬷会摸他脸,会抱他。所以我从来不敢靠近那
间古厝。”阿圆说。
虽然害怕,但我还有太多事情想要问阿圆了。可是我看见弟弟已经脸色
苍白到像抽干了血似的,于是我跟阿圆约定,现在太晚了,明天白天再说,
我带着弟弟回家。他已经要人搀扶,好在古厝阿嬷家就在我们隔壁。
到家后我们跟姑姑说要去洗澡,洗澡时弟弟才平静下来了。他问:
“阿峰,你觉得阿圆是不是在编故事吓我们?”
“我啊知!可是看她讲得这么认真,而且他吓我们干嘛。”
“如果是真的,我觉得要跟大人说,看请师公什么的去驱邪也好。”
我脑中闪过阿圆哭泣的脸,忽然又回到了阿炳溺水的那一天,阿圆在岸
上叫,然后跟我在水中哭喊著阿炳的名字,她焦急无助的样子。想到阿炳像
孩子王一样带着我跟弟弟四处胡闹,想到灵堂上那张阿炳的顽皮的笑脸。
“你空啊!驱什么邪,那是阿炳也!驱邪不是都什么永世不得超生!你
要阿炳永世不得超生是不是!而且阿圆就是不想找大人帮忙,才找我们啊!
鬼又不是你看到的,你要怎么跟大人讲啊?”
弟弟好像也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那她为什么不想找大人帮忙?”
听到弟弟的疑问,我也愣住了,对阿,为什么阿圆不找大人帮忙…?
待续
--------------
后记:
第一次写鬼故事,鬼故事真是难写啊orz
其实标题没有什么意思,因为我还没想好题目,先胡乱取名
有人阅读真是很大的鼓励,谢谢!虽然反应还不热烈,不过我会再加油
第一次连载,发现在网络上连载很有趣,读者催稿会激起写作的动力,互动性很强啊!
我会赶快努力生出第四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