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租屋处一切都很好,除了马桶外。
马桶不知道是哪边故障了,水流通的声音特别大,又持续很久,怪的是只有晚上才会
这样,而且上厕所的时候感觉非常的冷,小号还好,如果是大号的话甚至会冷到发抖。
那天晚上明明觉得很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马桶的水声听来让人更加心烦,
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之际我突然发现那水声竟然非常规律,它一直“咕噜噜”、“咕
噜噜”的响,再凝神一听,水声中夹杂着微弱且痛苦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才从房东那问出,以前的房客中有一对情侣,女生因为劈腿被发现,男友便将女
生压在马桶中溺死,之后照常在屋内生活,甚至照常使用马桶上厕所,直到尸体腐烂发臭
才被报警发现。
二、
那天晚上去公园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逗著一只黑猫玩,那只猫异常的安静,任
由女孩搓揉抚摸也没反应,如同玩偶一般,我没有多注意,迳自散我的步。
回家的街上被警车、救护车还有围观的民众堵得水泄不通。
一台车头凹陷的轿车,躺在血泊中抽搐的女孩。
那只黑猫依然安静的蹲坐在远处巷口前,街灯下,黑猫的影子是一个女人的形状。
笑得花枝乱颤、张牙舞爪。
三、
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请帮我签收快递好吗?”
我晃了晃感冒发烧,昏沉沉的头,原本想喊声等一下,但喉咙如被灌了沙一样,完全
说不出话,只好赶紧起身想去开门,但瞄到床头柜上的闹钟,一愣。
凌晨四点。
“请帮我签收快递好吗?”
敲门声依然急促。
我傻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突然就消失了。
早上,我出门要上班时,发现对面邻居家的大门开着,我想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昨晚
的事,半个身子探进门内。
他们一家四口被吊在梁上。
墙壁上用血写着四个人的名字。
四、
“哥,我现在在你宿舍房间囉,你等等帮我买吃的回来。”
快下课的时候接到妹妹的电话。
“好啊,不过你怎么进去的啊,刚好遇到房东喔?”
“我敲你门,你室友帮我开的啊。”
“什么室友?我一个人住耶!”
电话突兀地挂断了,等我赶回租屋处打开门一看,妹妹没有头的尸体静静地坐在床边
。
五、
搬进新租屋处已经好几天了。
楼下的那群大学生真的很没公德,半夜凌晨音乐还放那么大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歌,
哼哼唧唧,很阴森的曲子配着女生尖细的声音,听不懂歌词,应该是外语歌。
我被吵得翻来覆去不成眠,却越想越不对。
隔了一层楼,就算再大声,真的还能听得这么清晰吗?而且这音乐可不是重金属摇滚
,那么阴森阴柔的曲调不会有这种穿透力吧?可如果不是楼下,那是从哪传出来的?声音
的确是来自下方。
下方?
我慢慢趴在地板上,往床底下探望。
一个被挖去双眼只剩血洞的小女孩,咧开乌紫的嘴唇,笑着,唱着。
六、
收拾行李错过了班车,多等一个小时,到基隆已经快十一点了。
到家门前按下电铃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昨天妈妈打电话跟我说,她跟爸爸要下南部
三、四天,探望叔叔刚满月的儿子,提醒我回家要记得带钥匙,今天傍晚还传堂弟的照片
给我看,我竟然还是忘了。
我想着现在该怎么办时,门却开了。
“回来啦?”妈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咧开嘴巴,笑得眼睛都瞇起来了。
肉汤
我瘫痪了。
父亲留下庞大的债务后离世,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只能去工地做粗工才勉强偿还欠款
后,还可以餬口,但上个礼拜我跌落鹰架,瘫痪了。
没有钱支付医药费,捡回性命后,昨天匆匆的被抬回家里,母亲哭了一整天都还没走
出房门。
现在应该已经是深夜了,我感到饥饿难耐,才听见脚步声,她朝我走来,我看不见她
,或许她正抚摸着我的头,但我感觉不到。
又听见她的脚步声往厨房走去,许久后,我闻到很浓的肉香味,然后一股温热的肉汤
流过我的喉咙直到胃里,十分鲜甜美味。
往后几天母亲一直陪伴着我,我没听见她出门的声音,她三餐都喂我喝着这种肉汤。
今天早上,我听见家里的门突然被打开的声音,接着传出非常惊恐的尖叫,我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名员警到达后,我从他们零星的讨论片段中才知道原委。
我右脚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都不见了,他们在厨房的大汤锅里捞出我的小腿骨,而我的
母亲被发现上吊自杀在房间里,死亡时间正是我被抬回家的那个晚上。
之后我被交由社福机构安排在某间疗养院中度过余生,只是每到夜里,我总隐约闻到
一股肉香味。
炮柱
阎王问:“你愿受五百年炮柱燎烤之刑,或是转世为人,再入轮回?”
来者答:“当受五百年炮柱燎烤之刑。”
阎王道:“你可知炮柱燎烤之刑,乃将你串在烧烫铁柱上,日夜火烤,肉熟则由饿鬼
分食,食之不尽,如此五百年。”
来者回:“知之。可转世为人,苦难尤甚,不堪忍之。”
来者道:“人情冷暖是针、爱恨无常是刃;舍不得是病、得不到是毒;生离是椎心、
死别是刺骨;七情是烤、六欲是淹,人生不过匆匆百年,却受万般折磨,自当宁受炮柱燎
烤之刑,且永世不再为人。”
阎王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