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号
大家对社工的印象不知道是什么?
“其实很多人会把志工跟社工搞混,
所以导致从天灾到家暴,不管什么问题都丢给社工。
那么社工不就变消防员了吗?
不过在台湾,好像真的是这样。”阿生叹了一口气说。
但家暴的个案,是确确实实需要社工去处理的,
不管是老公打老婆、老婆打老公或是父母打小孩,
这些都需要社工的关怀与安置。像阿生,
就专门开车送受到家暴的小孩到台北的宪兵司令部去测谎。
然而真的是女性个案就是女性社工负责,
男性个案就是男性负责吗?其实不然,除非个案要求,
才会分开。这是阿生的同事,芳姐的个案。
那是2010年的夏天,很热,那年的西瓜收成特别好。
“既然你来了,那我把阿财的个案给你处理。”芳姐说。
“阿财?”阿生问。
“嗯,阿鸾的丈夫,阿财。”
“他怎么了呢?”
去年年底,阿财怀疑阿鸾外遇,除了对阿鸾严加控管之外,
还连薪水都拿走。而有一天酗酒之后,还对阿鸾拳打脚踢。
有一次阿鸾真的受不了了,打了家暴专线,
处理这个个案的就是芳姐。由于芳姐的个案太多,
加上全部心力都在照顾阿鸾,所以阿财那边比较少关心。
“其实重点应该是要先解决阿财的酗酒问题。”芳姐说。
“所以我负责阿财的部分。”阿生说。
“阿财和阿鸾结婚好几年了,有一个小孩,阿鸾是基层服务业,
而阿财的收入与工作也不固定,所以这一家子经济压力蛮重的。”
“那我了解了,我会好好跟阿财说。”
初期阿生与阿财的联络非常顺利,阿财也很有礼貌,
请阿财过来也随叫随到,打电话也几乎都会接,
喝酒的情况也越来越少。
有天傍晚下班后,阿生又在家门前跟旺伯一起抽烟。
其实阿生很想他老爸,但老爸不常回家,
旺伯虽然比他老爸年纪大上许多,但跟旺伯的相处,
就像爷孙俩自在,而旺伯都总能提点他一些做事的方法。
“最近我的个案情况不错耶。”阿生呼了一口烟说。
“不错喔,少年仔有认真喔。”旺伯永远都抽着他的长寿烟。
“那个阿财阿,好像真的戒酒了。”阿生得意的说。
“干!干哩娘咧!你是说那个打老婆的阿财。”旺伯突然生气起来。
“对阿,是怎么了。”阿生被吓到的说。
“你不要给他骗去啦,那个俗仔很奸巧的。
被他爸妈宠坏了,娶了老婆只会对查某人大小声啦,
干哩娘咧垃圾啦!”旺伯用力把长寿烟甩到地上。
“卖生气!卖生气!”
“伊如果给我看到他打老婆喔,我干哩娘就把锄头给他劈下去。”
原来阿财跟阿鸾就住在旺伯西瓜田旁的白色平房里,
旺伯忙农事的时候,其实常常听到他们在争执,
有阿财的大声吼叫,跟阿鸾的凄厉哭声。
好几次都是旺伯打电话叫警察,而阿财在警察到后都乖乖的,
而阿鸾总说是自己受伤的。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
倒是后来阿财变得很精,要打老婆之前,
都会看看旺伯有没有在田里。
而警察也被阿财骗得一愣一愣的,
完全不相信阿财会打老婆。
“就上次你帮我搬西瓜那个西瓜田阿。”
“是这样喔,安捏我要多注意耶。谢谢啦。”阿生说。
阿生后来对阿财就比较多的怀疑与质问,
阿财也慢慢的显示不耐烦,但还是精明的躲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芳姐要去台北参加三天的研讨会,
临走前跟阿生说了一句话。
“千万要看住阿财。”
那天晚上,阿生便打电话给阿财,
聊聊戒酒的心得,还有最近忙什么,
要不要出来运动阿,听听讲座或上课什么的。
“我最近都没有喝啦,免担心。”电话中的阿财这样说。
“贺啦,我灾啦,阿鸾最近还好吗?”阿生问。
“很好阿,我很久没有打老婆了啦。”阿财说。
“真的喔,这样就好。”阿生回。
“没事了,那先休息了。”电话那头,突然有个女声说出这样的话。
“阿鸾刚刚有说话吗?”阿生问。
“没有阿,她睡了阿。”阿财说。
“嗯嗯,那就好,有空过来耶。”阿生问。
“没事了,那先休息了。”又是那个女声。
“阿鸾真的没有说话吗?”阿生疑惑的又问。
“谋啦,你是听到什么阿,我怎么没听到,我先挂了。”阿财不耐烦的说。
只见电话发出一阵嘟嘟声。
“没事了,那先休息了。”那个女声又再重复一次。
阿生吓得把电话丢在桌上,我是见鬼了吗?
他赶紧打电话给芳姐,打了两三通没有接后,
要放弃的时候,芳姐打了回来。
“什么事这么急阿,还在上课阿。”芳姐说。
“芳姐,你有听过阿鸾讲过‘没事了,那先休息了’这一句话吗?”
“出事了,快去。”芳姐很急着讲。
阿生把电话丢在桌上,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
“等一下,我还没跟你讲地址!”只剩芳姐在电话的那一头说。
阿生骑车冲到了派出所,
差点撞上骑车带着替代役回来的巡逻员警。
“出事了,你快跟我来。”阿生说。
“阿生,怎么了?”认识阿生的巡逻员警不解的问。
“有家暴案件,快跟我来。”
巡逻员警让替代役下车后,便跟着阿生到西瓜田的旁边,
也就是阿财的家,那间西瓜田旁的白色平房。
到了那里,阿生跟巡逻员警面面相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会不会是我搞错了?”阿生自言自语。
“这个不是阿财的家吗?他不会打老婆啦。
我都要下班了,还拖我来,你要请喝凉的啦。”巡逻员警说。
碰!!
只见满脸是血的阿鸾跑了出来,
手上有被刀划伤的伤口,血淋淋的,甚是吓人。
“不要再打了啦,我要死了啦。”阿鸾大声哭叫。
“干哩娘咧,这个死查某!要离婚是不是,
看我不打死妳。”阿财好像满脸通红的,喝了酒的样子一股狠劲,
确确实实的从脸上表现出来,然后拿着一把水果刀挥舞,
一直用力的踹阿鸾。
阿生跟巡逻员警都呆了,只见阿财勒住阿鸾的脖子,
要把她拖回去,完全没看到阿生跟巡逻员警。
“阿财住手!不要动!”巡逻员警大喊。
“我先救人。”阿生说完,便跑去护在阿鸾身边,
不知道阿生被阿财踹了几脚,阿财才知道还有两个人在这边,
因为西瓜田旁还蛮偏僻的,晚上几乎没有人来。
阿财见状马上拔腿就跑,巡逻员警马上冲了上去。
阿生马上检视阿鸾的伤势,赶紧叫了救护车。
只听到有车子发动的声音,原来阿财不顾是不是酒驾,
马上开了车子要逃。
听见阿财开车的声音后没多久,就听到轰隆一声,
原来开车太急,撞进了旺伯的西瓜田,撞破了好多西瓜。
没多久,就听到警笛声。原来芳姐后来马上打电话到派出所去报案,
不只警车,救护车也来了。
只见几个警察围住阿财的车,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
看到阿财吐了整个方向盘,就睡着了。车内凌乱一片,
有几个注射毒品的针筒,跟一把土制改造手枪。
“这下事情大条了,这些东西加酒驾,关不完了。”巡逻员警说。
阿生把阿鸾送上救护车,看了看时间,
发现自己跟巡逻员警赶到现场的时间,
仅仅十分钟就到了,那么如果再晚一点呢?
是不是就无法挽回了。
后来芳姐回来了,才知道那句话“没事了,那先休息了。”,
是芳姐跟阿鸾约定好的暗号。
因为阿财总觉得自己配不上阿鸾,
便开始怀疑阿鸾与其他男人有暧昧关系。
因为这样,便时常发生冲突,进而拳脚相向。
不仅常常去阿鸾工作的地方监视,甚至控管阿鸾的通讯。
有一次,阿鸾被打后,跟芳姐问看看有没有庇护住所,
芳姐也帮她处理好了。但当天傍晚,
阿鸾就打过来说:
“谢谢妳的处理,目前不需要社工协助了,
夫妻之间的事可以解决,希望可以终止社工的照护。”
芳姐当然十分不解阿,
后来芳姐偷偷的去阿鸾的工作场所探视她,
才知道原来那时候开了扩音,阿财也在旁边听。
因此,芳姐与阿鸾便约定了一个暗号,
就是“没事了,那先休息了。”,用来代表阿财就在旁边,
我不能说太多,但我受到威胁。
在阿鸾的康复期间,阿生跟芳姐有去医院看过她。
“那一天我跟阿财讲电话的时候,妳有说话吗?”阿生问阿鸾说。
“没有,他喝了酒又拿刀,我什么话都不敢说。”阿鸾说。
“那我那天听到的是?”阿生自言自语。
“没事了,别害怕。”芳姐说。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小孩了。”
阿鸾说完后便哭了起来。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芳姐抱着阿鸾说。
回到家后,阿生看到旺伯,便打了个招呼。
“校年耶,你那天怎么没跟我讲,找我一起去阿。”旺伯说。
“拍谢耶,害你的西瓜破了了。”阿生不好意思的说。
“谋啦,我要拿锄头劈死那个垃圾啦。”
世间夫妻千万对,白头偕老有几人。
“世间的悲剧大多由人造成,真的是鬼迷心窍的,
又有多少呢?那些在另一个空间的朋友,再怎么样,
永远不会比人做出更恐怖的事。甚至,就算是冤亲债主,
它们也有看不下去的时候。”阿生又再说了一次。
承诺
很多人认为自杀案件大多由社工处理,
其实自杀案件是由卫生局所管辖的。
当然包山包海的社工,往往都要站到第一线去。
“遇到这个真的很无奈阿。”阿生说。
“你说自杀案件吗?”我问。
“是阿,不过我一直秉持一个理念。”
“什么理念呢?”
“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一句鼓励、一个拥抱或一个陪伴,
是否能拯救一个人,但当下他或她的情绪获得缓和了,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或她想起了,就振作起来了。”阿生说。
“那你有灰心的时候吗?”
“有阿,但我总能及时转念。”阿生说。
“你怎么做到的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这一段经历。”
那是2011年,公务员考试纷纷放榜的时候。
阿生看到自己的成绩单,叹了一口气,
社工师执照好像在神魔之塔的最上层阿。
做了那么多年的约聘,要怎么走下去呢?
想着想着也下班了,就边骑车边想。
经过每天回家会经过的偏僻圳沟旁,
看到有六七个人围在那边,还有上次那个巡逻员警。
阿生便停下车,过去问巡逻员警到底发生什么了。
“阿生阿,我怎么又遇到你了,
有人闹自杀,地点在那里那里。”警察说。
阿生到了现场后,由于地点是一条偏僻的圳沟,人没有很多。
发现那是一个年轻人,因为公务员三次没考上,
被爸妈念了一下,便爬上了圳沟旁的水管扬言要跳下去。
“儿子阿,不要做傻事阿。”那个年轻人的妈妈这样哭着。
“我没用了啦,你们养我也是浪费米,
死一死比较快活啦。”年轻人便作势要跳下去。
“不要啦。”年轻人的妈妈说。
“你们有听过我的感受吗?”年轻人大吼。
阿生请年轻人的父母先别说话,
并告诉他们说我有当过社工,可以跟他聊聊。
之后便转过头对着年轻人大喊。
“我听你讲好不好,我会好好听你讲完。
你站那么久了,就离我们说说话。你渴不渴,
我拿水给你喝,喝完好好说。”阿生说把手张开表示无恶意。
“不要!下面有很多水,我跳下去就可以喝饱了。”
“可是你看,那个水那么脏,我带一瓶矿泉水给你。”
“不用了。”
“可是我想听你说,我不会靠你太近的,别担心,
你爸妈这把年纪了,也爬不上去。”
“好,你上来不要靠近我。其他人都不要上来喔。”
那个水管听阿生说,还蛮难爬上去的,
一不小心还真的会滑下来。花了一番时间,
阿生爬了上去,离那位年轻人远远的。
“这样我听不太到,可以近一点吗?”阿生问。
“再过来我要跳了。”
“好!好,这样就好。”
阿生一直记着,对于自杀的应变方式。
先倾听,展现同理心,别打断他说的话,
还有不能挑衅他,并仔细评估他跳下去的可能。
“我听你说喔,慢慢说。”阿生对年轻人说。
年轻人便述说著考试多辛苦,多不合理,考了三次还是很难。
父母给他的压力什么的,人生绝望阿,没救了,边说边哭,
有一小段因为哭得太惨了,阿生也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年轻人说完后,抽抽噎噎了一阵子。
“没关系,我都知道了,没事了。”阿生说。
四周一片静默,阿生心里想大概是时机了,
便开口了。
“我社工师考了七次,我没考上。”阿生说。
“真的吗?那你怎么还继续考下去。”年轻人讶异的说。
突然间,很多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而来,
有一个小小的女生声音说,跳下去吧,
带着年轻人一起跳下去吧。
阿生动摇了,当下真的有一股想跳下去的冲动。
他摸了摸手上的佛珠,想到烧香的母亲背影,
在远洋的父亲。因为受家暴,明天要带去安置的小朋友,
在照护机构中旺伯的女儿,下一周要监狱会面的阿财。
还有好多好多个案,他不能跳。
“我今年一定要再考一次,因为我知道我可以的。”阿生说。
“嗯。”年轻人嗯了一声。
“你要不要一起,我们再考一次。”阿生说。
“好,可是我脚很麻,走不动了。”
“来,我拉你。”
阿生护着年轻人下水管,接受年轻人父母亲的感谢后,
便骑着车走了。到现在,他还是很纳闷那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每次有这种想法时,他便想着还有哪些人需要帮忙,
负面情绪就消失无踪,后来便再也想不起来那些负面的事了。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永远笼罩着乌云般,
闷闷不乐。而也有一些人跟阿生一样,
永远带着正面的力量活下去,不是吗?
我们一出生就要靠别人帮忙,年纪渐长后,
我们慢慢有了帮助别人的能力。于是他需要你,
你需要他,一丝又一丝的缘分缠在一起,
形成线、形成网又慢慢变成布。于是你缠着我,
我缠着你,彼此拉着对方好好的活下去。
我们绝对找得到好好过生活的理由,
看看与你缘分交缠的那些人,还有未来可能会帮助到的人,
你就会了解。
然而,有一天回家,旺伯的家门口有两位警察,
东张西望的,然后一直按门铃。
“警察先生,怎么了?”
“我们在找这位老先生的家人。”警察说。
“怎么了吗?”
“这位老先生疑似被诈骗金钱后自杀,我们在找他认识的人。”
“怎么会这样,他现在人在哪里。”阿生快昏了过去。
“在医院,你是?”
“我是阿生,是他要好的邻居,也是社工。”
阿生跟警察赶到医院,刚好遇到正脱下防护衣的护士,
阿生便过去问旺伯的情况。
“吸入了太多巴拉刈,不太乐观,
来的时候,有中暑昏迷,衣服上都是蓝色的巴拉刈。”护士说。
“现在人呢?”阿生问。
护士朝阿生说明了是哪个病房,
阿生便赶了过去。阿生心想,旺伯怎么会自杀呢?
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旺伯,心里也一阵难过,
看着缓缓呼吸起伏的旺伯,阿生坐在那里,
难过了许久。
警察在旁边说,发现旺伯的时候,
是傍晚时分,旺伯躺在西瓜田里,
手上拿着喷农药的器具跟巴拉刈,
有民众看到后,便赶紧报警。
而旺伯在前天,因为被诈骗集团用检察官的方式诈骗,
骗走了一半的农会退休金。
“所以是自杀囉?”在一旁的记者说。
“还不确定啦,先不要乱写。”警察说。
“听到了没,不要乱写!旺伯不会自杀。”阿生生气的说。
“好好好,知道了,不用那么凶嘛,
最近被诈骗自杀的人很多,见怪不怪。”记者说。
“你再给我说一次!”阿生说。
后来阿生的电话响起,是芳姐打来的,
有个案要紧急安置,要回办公室一趟。
“旺伯,你一定没事的,我还要跟你一起抽烟。”
阿生临走前,对着旺伯说。
那天,阿生忙到半夜两点,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在楼下遇到正在抽烟的旺伯,
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旺伯,你出院了喔!”阿生大叫。
“夭寿喔,半夜不要那么大声啦!”旺伯说。
“来来来,抽烟啦!”阿生说。
“干哩娘咧,您爸像牛一样,不会死的啦。”旺伯说。
“阿,旺伯,被诈骗多少钱阿,要不要帮忙。”
“没多少啦,只是心情烦啦。”
原来旺伯被诈骗了一半的退休金,
烦恼了两三天没睡好,今天洒农药的时候,
洒到一半,精神不济就倒下去睡着了。
“所以不是自杀?”阿生说。
“我又不是头壳坏掉。”
“那太好了啦。”
“睡一下就到医院了,干哩娘咧。
贺啦,紧去困啦,明天你还要去上班,
记者乱写以后我会找机会整他啦。”旺伯说。
“贺啦。”阿生说。
“女儿要帮我好好照顾,有空去看她耶。
有你帮忙,我就没什么好操心的啦。”旺伯说。
“贺啦,没问题。”阿生开心的拥抱了旺伯。
那是阿生第一次拥抱旺伯,
旺伯真的老了,整个人轻轻的小小的,
就像每个人老了之后,总会越缩越小。
阿生觉得暖暖的,旺伯的头靠在他的肩膀附近,
湿湿的,像是有人在那边流泪一样。
“我会常常去看你女儿的,有空你也做伙来阿。”
“灾啦!灾啦!”旺伯说
隔天早上上班时,阿生看到烟灰缸里有两只白长寿的烟蒂,
更确定昨天晚上看到是真的旺伯了。
进了办公室,芳姐劈头就问,
你怎么没把社工用的手机打开。
阿生一看,因为昨天没电就关机了,
阿生只好打哈哈跟芳姐说对不起。
“旺伯昨晚过世了。”芳姐说。
“怎么会?我昨晚有看到他回家阿!”
“你是累坏了喔!”芳姐说。
“我可以去医院看他吗?”
“快去吧。”
到了医院,更进一步跟医院的人员确定旺伯过世,
医院的人员说到旺伯走的时候很祥和,
那是一般很有修行的人才能做到的。也当然了,
旺伯留下的手抄佛经,捐款收据,
跟许许多多的感谢状,不难看出生前积善无数。
阿生看了看旺伯,跟昨晚没什么两样,
但看起来更有精神,表情似笑非笑,
仿佛在告诉阿生说他没有走远。
阿生突然眼睛一阵模糊,原来是泪水早已停不住。
几天后,旺伯的告别式,
没几个人来,阿生跪在那边,
静静的流着眼泪。
“旺伯,别担心,你交代我的事情,
我一定会做好的。还有什么要帮得上的,随时可以找我。”
阿生心里面这样说。
2014年的2月初,那个诈骗旺伯的诈骗首脑自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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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伯真的一直都在。”阿生说。
“是喔。”
“不管你信不信,后来我还有见到旺伯。”阿生说。
“真的吗?怎么可能。”我问。
“真的,他那时表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样的惊吓,我也是过了很久,才能走出来。”
“那那个记者呢?”
“他被吓得不轻,下次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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