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http://goo.gl/ULroXD
睡前想说看一篇顺便翻一翻好了,这篇好长啊。
此篇没飘点,看完反而觉得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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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贝克超奇怪的。
我们四年级的班上没有人当面跟她这样讲过,因为这样很坏。
而我们跟一般四年级生比起来,尊重和怜悯有问题的人的能力相当惊人。
爱丽丝是“真的”有问题——到今天我都还不清楚这些问题真正的面貌。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想过要去寻找真相。
我还是觉得把过去留在过去比较好。
我比较想忘了所有有关爱丽丝的事情,和在那个寒冷的春天夜晚在水沟里找到的东西。
我想要把我这几年来一直做噩梦和惧怕窄小空间的问题都怪在爱丽丝身上。
但我没有,这样是不对的。
我怪我自己。
我怪我自己的怜悯心,如果这可以说是怜悯的话。
因为回想起来,也许我和我的朋友并没有真的很怜悯爱丽丝。
至少对我们班上的人来说,爱丽丝更有一种魔幻的吸引力。
这是一种病态的好奇心,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
因为如果你对爱丽丝了解的越多,
你就会对她、她狡诈的微笑和那双全知的蓝眼睛告诉你的秘密越来越好奇。
这其实不是从秘密开始的。一切是因为怜悯而开始。
Alice每天都穿同一件达菲鸭的T恤去上学,她身上有尿味,
而且她妈妈是一个重度吸毒者——她妈妈还做了许多坏事来取得毒品。
至少这些是我妈妈跟我讲的。
她从来没跟我讲那些坏事到底是什么坏事,
但是就算身为四年级生的我也能大概猜到。
我觉得很难过,也觉得很恶心。
但爱丽丝最奇怪的是她很少讲话。
她只会喃喃自语、呻吟还有从鼻子里发出哼嘶声,她这样做的时候就像只疣猪。
爱丽丝每天在班上只待一小时,
学校说她是特殊生,所以其他时间她都被赶去跟那些跟有障碍的学生待在一起。
但是没人笑过她,
也没有人对她那些在上课时发出的呻吟和哼嘶声有过非议。那样很坏。
而且上天也知道,就算没有一教室欺负爱丽丝的学生,她的人生也够苦了。
相反的,我们尝试要让她参与我们的科目,让她真正成为班上的一员。
少数几次我们从爱丽丝嘴里听到的实际、连贯的句子,都很奇怪也没有意义:
“丛林体育馆!战斗跟踪器。”
“铃、铃。五十五。铃。”
“选择小费。私人东西。”
我特别记得这些。
我们都是点点头然后微笑,但是这些对我们来说完全搞不懂。
好几个月都是这样。
然后在四月中的一个星期二,爱丽丝说:
“崔佛。爸爸。湾。红色。”
崔佛是我们班上的学生。爱丽丝当时是看着他说这些话的,
这也是第一次她直呼我们班上的人的名字。
我可以回想起她说话时,一条口水从爱丽丝的嘴边滴落,滑过了她的脸颊,
但我尤其记得她的眼睛。
爱丽丝的双眼像是看穿了崔佛似的,像是她知道崔佛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在那个时候,我们不懂,认为只是爱丽丝又在乱讲话。
但同个礼拜,崔佛的爸爸卷入了车祸。
他喝醉了,闯了红灯,然后把自己的车子撞凹在路灯上,
这一切发生在他被崔佛的妈妈发现他和别的女人上床后。
事发地点在河湾汽车旅馆。
爸爸。湾。红色。
这个疯狂的巧合很容易就让人记得。
天啊,爱丽丝甚至没有讲出完整的名字。
我一定是我们这群人中最镇定的,因为我认为它不过就是个巧合。
但班上其他的学生认为这是预言。
他们觉得爱丽丝知道一些东西——她可以预知未来,她也知道我们的秘密。
爱丽丝是班上公认的神秘怪胎,大家都拼了命地等待下一次她又说出一组连贯的词。
几周过后,她又说了。
当爱丽丝开始呻吟、发出哼嘶声时,我们正在正在做社会课作业要用的海报。
她的哼嘶声变短了,然后那些词被吐了出来。
“暗影。奥古汉太太。水沟恐怖。”
教室里,大家手中的麦克笔都掉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吓到下巴都掉了下来。
爱丽丝刚证实了在我们小学里面流传最久的谣言,
这是有关于那个潜伏在老奥古汉太太屋前下水道的怪物。
大家都叫牠暗影怪物,因为没有人真的看过牠。
只有人在怪物躲在街道下面时,从水沟盖的缝缝里看过牠的影子。
但是奥古汉太太知道牠是什么,他们是这样传的。
她已经七十岁了,甚至搞不好八十岁了,而且她让那个怪物活了几十年。
奥古汉太太不太出门,如果她出门的话就是去买一桶肉,
红色的液体会从她的阳台穿过排水管滴进水沟里面。
故事就这样传开了。
再次重申,我一点都不相信这些事情。
当其他人被他们的想像力所诅咒时,我则是被实事求是诅咒了。
我没看过奥古汉太太把给怪物吃的食物倒进水沟,
但班上的人口口声声发誓说看见她这么做过。
比起那些乱拼乱凑奥古汉太太饲养怪物的故事,我还比较怕她本人。
我只在杂货店看过她一次。
我跟我妈在一起,我还记得奥古汉太太一直站在每条通道末端盯着我跟我妈妈买东西。
她皮肤下垂,一头蓝色头发乱七八糟。
我吓死了,我还假装说我不舒服,所以我们才能尽快离开那家店。
我还是不相信暗影怪物的事情,但对班上其他人来说,我们获得了证实。
如果爱丽丝这么说,那这一定是真的。
这让我的朋友们想要进一步调查这些流言。
我试过阻止他们,而且回过头来看,破解这些谣言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并不是要证明我是对的,而我的朋友们错了。
我觉得我只是对爱丽丝很执著。
我不想要让其他人认为她是个怪胎。
她真的有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不是预言的能力。
其他人把她当成马戏团表演一样,这不公平。
所以我们同班的四个人晚上溜出来,在奥古汉太太屋前的铁栏那边会合,
我是自愿要去探索的人。
我实事求是的态度给予了我勇气。
我知道根本没有暗影怪物,我可以一劳永逸的破解这些谣言。
所以我决定要从一条排水管线爬过去。
水沟盖很重,很难抬起来。
所以我得从别的地方进去。
奥古汉太太家堵在一条河的上面,而那里是所有排水管线净空的地方。
我们到了那条河的河堤,我朋友的手电筒恣意地照亮了黑夜。
我从他手中拿过手电筒,固定在我右手上。
计划就是我钻进排水道里头,爬到奥古汉太太屋前,然后透过水沟盖回报我发现的东西。
老实说,这计划听起来既简单又直接。
我钻进管线,感受到裤子被水渗入。
排水道很挤,最多四尺深、三尺宽。
我往前匍匐前进,我的手轻轻在静水形成的水洼中溅起水花。
外面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我仅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往前推进的时候只能看见前方的黑暗和我身后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芒。
当我开始后悔我的决定时,我大概已经爬了一半了。
我的念头本来是本于对正义的迷恋,但现在我的正义感很快的变为恐惧。
我在黑暗中停了下来,倾听,我听到了有东西朝我爬了过来。
“不,那应该是我身后的声音。”我这么想。
我回头喊了一下,想说会不是我哪个朋友在闹我。
我没听到回应。
我朋友不会这样鬼鬼祟祟,如果是他们的话,他们会唧唧喳喳乱笑然后跑掉。
所以我继续往前爬,试着加快到达奥古汉太太家的速度,然后安全地看到我朋友们的脸。
在一瞬间,我相信有暗影怪物,
那一瞬间我也相信有东西潜伏在那里,而我可能会成为牠的大餐。
我想像出一头狰狞的怪物,有黄色的眼睛,口水从那刀尖的獠牙上滴落,
我没命地想要赶快逃出这个即将成为我窄小棺木的排水管。
我听见背后有拖行的声音,牠移动得很快,而且越来越近。
然后有什么东西钳住了我的脚踝。
我尖叫,激动地踢动,但我的脚动不了。
然后我发现我的脚夹在两块金属之间。
我缓下呼吸,笑了出来。
我的脑袋在跟我开玩笑,要是我生气了,那么它就赢了。
“这才不是暗影怪物,”我这么想着,
“那些都不是真的,记得你在这个管线里面,而爱丽丝不可以被当成怪胎看待。”
我闭起眼睛,专注在寂静之中,细细品味它。
然后我听到我朋友们发出的闷响,他们跟我很近了。
我爬到水沟盖往上看,从四个长缝中看到我朋友担忧的脸。
我跟他们说我什么也没找到。
没有什么神秘的暗影怪物。
管壁上没有暴力的爪痕,也没听见那头看不见的怪物阴森恐怖的嚎叫声。
他们的表情失望了下来。
接着我看向我的右方,那条从奥古汉太太家连接过来的排水管。
我正在那条排水管还有我现在已经可以当家的窄小排水道的交会口。
奥古汉太太那条排水管更窄一些,没比一颗垒球宽多少。
在那条管子里,我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
我把手伸进去,然后摸到了软软的、像肉的东西。
我抓住它,把它拉出来,用手电筒一照,然后我瞪着它,只能瞪着它。
我拿着的是一只被娇小的、切断了的人手,中指上戴着一只钻戒。
腐化的皮肤在我手中被压扁。
我大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