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被雷保有观赏乐趣,本篇建议不要先看推文XD
《恐惧罐头》
每个罐头提供口味不一的恐惧。
保存脑中,没有期限。
# 13 《变态》
我是个变态。
具体地说,现在偷偷潜入优子房间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夜里没开灯的房间显得相当幽暗,仅有着窗帘半掀半阖透进的月光,我看了一下优子桌上
的黑色小方形时钟,晚上8点11分,今天是星期四,优子要上数学补习班,9点下课,坐公
车回到家大概是9点半左右──也就是说,我还有一个小时以上的安全时间,可以自由自
在地浸淫在优子的房间。
我认识优子很久了,从那晚街上巧遇的擦肩而过,她在膝盖以上的格子百折短裙,修长雪
白的美腿,及肩飘逸的黑发,吹弹可破的完美脸蛋,温柔清纯的眼瞳,都是那么地让我难
以忘怀,尤其是从她每一吋肌肤所散发出青春香气,更让我不断分泌出贪婪的垂涎,满满
是难以下咽的欲望。
于是我开始跟踪她,无声无息,隐藏自己不被发现地跟踪她。
然后我开始了解她,渐渐地就像她最亲密的爱人一样,了解她生活当中的每个细节──不
论她是否愿意,在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地完全坦承。
我知道她的数学不好,上数学课时总是用铅笔在课本上涂鸦;我知道她习惯在下午第二堂
下课时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小饼干享用,我也知道上个月她闹了好几天的肠胃炎,有一次上
课时她还忍不住举手去上厕所,我一路尾随着她到厕所,优子不愧是优子,就连拉肚子噗
噗的放屁声都可爱极了呢。
我甚至知道她瞒着爸妈,偷偷交了个染金发的小男朋友,他们会在每个礼拜一跟礼拜三放
学后,约在学校旁的偏僻小巷碰面,优子总是兴味十足地聊著上课时的种种趣事,但金发
男却对她的谈话心不在焉,只顾著对还穿着学生制服的她毛手毛脚,优子虽然笑骂着,但
嘴里却依然嘤咛地回应他的抚摸,让躲在转角的我看得听得血脉贲张,虽然衣衫凌乱的她
跟平常朋友师长面前的乖乖牌形象有很大落差,不过这样偷尝禁果的害羞优子我也是相当
喜欢呢。
我躺在优子的床上,柔软的枕被满是优子的香味,我知道她不用香水,所以这股味道是来
自她的身体肌肤,我用力地闻著仿佛就被她紧紧拥抱住一般,是啊,我已经不知道潜入她
房间多少次了,每次却都还是对她的床铺流连忘返,尤其在几个小时之后,换上睡衣的她
也会躺在我躺过的床上,我们就像躺着同一个床铺一起睡觉一样,我一想到这点就会非常
兴奋,非常非常的兴奋,兴奋到就连外头传来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当我从优子床上惊吓跳起时,脚步声已经距离非常非常近了,我知道外头的那个人已经走
上楼梯,也许再走个五步就能打开房门。
我根本逃无可逃。
我惊慌地瞥见优子半开着的衣柜。
门打开了,电灯也跟着一起打开。
那个人走了进来。
优子是很重视隐私的女孩,所以她不在家时,她爸妈不会进她的房门。
所以进来的人应该是优子。
躲在衣柜的我看不到房间内的状况,屏住呼吸的我只能瞎猜,而心跳砰砰的我暂时想不出
任何方法脱离这个困境。
然后瞬间我就不需要猜也不用想了。
因为衣柜被打开了。
是优子。
我跟她四目相交,躲藏被发现的我感觉像全身赤裸暴露般难堪,脸上火辣辣地,脑中一片
空白。
完蛋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能说些什么,只能傻傻地看着她发愣,一动也不动。
我会被当成变态吗?我会被当成罪犯吗?她会尖叫吗?她会报警吗?我要制止她吗?要先
摀住她的嘴吗?她会挣扎吗?我需要用暴力吗?压制她之后我要逃吗?还是……
我的脑中像有龙卷风在搅动般爆走,但优子的反应却让我的思绪更加混乱──她竟然没有
理会僵在她眼前发窘的我,只见她从衣柜拿出挂在我身旁的一件粉红色连身睡衣,若无其
事地。
我睁着眼也睁大嘴巴,看着她面对我,一颗一颗解开白色制服的钮扣,露出了鹅黄色的内
衣与丰满的胸部,然后她褪下了格子百折短裙,下半身只穿着跟内衣一样鹅黄的小内裤─
─在穿上那件睡衣前的她,只穿着内衣内裤的她,为青春肉体下了最好的注脚,每一吋都
是修长、白皙、吹弹可破的完美,她就像一株盛开的蓓蕾,充满诱惑的香甜蓓蕾。
诱惑到,即便处境极端难堪的我依然忍不住吞了吞饥渴的口水。
我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变态,很不堪,但优子却一点也不畏惧,有意无意地对
我眺了眼,就转身躺到床上,躺在那张我刚刚才躺过的床上。
孤男寡女的房内,这动作无疑是一个邀请。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我以为自己这段时间躲藏得很好,但优子其实全都知道,她容任我跟踪她,容忍我潜入她
的房间,允许我分享她生活中的所有秘密,就像刚刚她毫无保留地在我面前裸露出她的身
体一般,什么认识、追求、交往都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她有着跟我一样的心思,她甚至
享受着我长久以来的窥探,与其说我躲得好,不如说她演得好,我们就在偷窥与暴露之间
不断地供需,我的欲望需要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可爱的优子一直都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天真清纯阿。
于是我走出衣柜,走到了床边。
穿着睡衣的优子躺在床上,她闭上眼,双腿一曲一伸,暴露著自己的迷人睡姿。
此时她的身体会说话,她略微不稳的呼吸会表达,我知道她无言但澎湃的渴求。
我早就预感会有这么一天的。
于是我吻了她,在她的颈上,她鬓边发丝的香气不断涌进,我感受到她肌肤的甜美,像一
层薄薄的蜜糖。
我持续吻着她,她没有任何的不悦或抗拒,依旧是睡着般地安安静静。
真是爱演戏的优子呢。
我的吻加重了些力道。
那时候明明就发现了我,为什么还要让我跟着妳去厕所听那么害羞的声音呢?
我开始吸吮着她的白皙的脖颈。
每个礼拜都知道我跟踪妳,为什么还那么肆无忌惮地跟小男朋友在巷弄拥抱热吻呢?
我尽情地吸吮著,仿佛她的皮肤能渗出汁蜜一般。
原来优子就是喜欢在我面前暴露啊。
妳真是个变态呢。
脑中越来越兴奋的思绪引领着我所有的感官达到了极限,于是我咬了优子,在她的脖颈上
,我忘情地、狠狠地咬了她一口,这是我对她最激烈也最宠爱的回应。
但优子却突然打了我一巴掌。
她的力气大得疯狂夸张。
我竟像是被大卡车撞击一样支离破碎,全身血肉骨头几乎都要断裂,我拼了命地逃退到
墙边,却怎么也止不住身上四溢的鲜血。
只见优子走下了床,用她依旧那样无所谓、不带特别情绪的美丽双眼看着我,没有愤怒,
没有悲伤,没有挣扎,仿佛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好像刚刚那个深情浓厚的吻根本
就不存在一般。
她竟然又扬起了手,那只有着恐怖杀伤力的手。
伤势严重、奄奄一息的我缩在墙边退无可退,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虚脱的我只能凝望着她,我最深爱的优子,想杀了我的优子。
窗外的月光此时洒了进来,皎洁在她的脸上。
我的最后一眼是她脖颈上沾染的,我所散落的模糊血肉。
杀了我吧没关系。
因为我已经留下最牵肠挂肚的思念。
“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