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社会热衷于盖房子,土地计画变更频繁,连带丧门接到一个不小的案子
,他四处联络,有家业者愿意接收,信用也不错,只是与他家分店隔了两个县市
,他算了算时程,决定半夜上工送去。
出发前,店里可爱的小助理特地攀著车窗提醒他,听说国内最近出现了拦路
劫匪,犯案遍及南北,特别选在警力不及的僻远路段随机抢劫人车,已经有六个
人受害,其中两名女子现在还在医院观察治疗,手段非常凶残。
丧门叫林然然不用担心,他这一趟有带护身符出门。
丧门下高速公路后,行经田郊,左手边是圳沟,没有路灯,路面仅能容两车
交会。不巧前方有台白色小轿车停在路中央,丧门下车查看,没想到在轿车后座
发现被捆绑的年轻女子,随即被硬物抵住后背。
虽然林然然一提,丧门就有会衰的预感,有点哀怨自己背运,但又觉得自己
碰上总比别人出事好。
歹徒是两个粗壮的男人,一高一矮,戴面罩,眼神不太清醒,可能喝了酒或
吸毒,各持有一支手枪、一把西瓜刀。
丧门被捆绑起来,劫匪搜出他的皮夹,愉悦地把他的血汗钱塞到自己口袋,
又翻找皮夹内袋,看看有没有什么卡片,可以押他去提款机领钱。
“我看看,还是个大学生捏,知识分子捏,等一下把你打得叫妈妈。”
很遗憾,丧门面临外在压力的时候从来不叫他老母。
“安心礼仪社、良辰生命礼仪社、一枝草一点露礼仪公司……怎么都是礼仪
社的名片!还有宝塔和火化场!”
因为业务需要,他家分店没有仓库,经常得跟同业叫货。当他实验忙不过来
,也会把丧家(不是他家)介绍给不错的公司。
歹徒看得晦气,把丧门的皮夹嫌弃地扔在一旁。高的那个绕去他货车后车厢
,矮的那个把小轿车上的女子强横拖行下来。女子不过二十来岁,嘴巴被胶带封
住,穿着粉红色的套装,应该是刚下夜班的护士。
“我们才抓到小护士,你这只肥羊又自己撞上门来。好好,有观众才助兴,
你就好好看着我们怎么乐一乐。”
小护士两眼惊惧瞪大,歹徒乐不可支,丧门却出声安抚女子:“别怕,不会
有事的。”把坏人惹得恼怒。
正当矮子想开几枪给丧门一点教训,高个子在车后疾呼:“过来看!”
矮子闻言走去,不只惊叹还加上一阵口哨。
“看他好学生模样,竟然也做黑的。”
丧门不解,车上的货品明明是那种东西,两个歹徒是看到什么鬼。
“喔喔,这么多女人,今晚不就爽到死?”
“来来,小美人,别害羞,过来给哥哥摸摸。我告诉妳们,我很会摸骨!”
昏暗不清的车厢挤著十来名女子,环肥燕瘦都有,非常年轻,却穿着过气的
旗袍,只有一个穿长裙。那名最靠外侧的裙装丽人闻言伸出一只玉手,给两男尽
情猥琐,虽然这手骨架有点大,但好在够白,摸起来也十足滑嫰。
“怎么那么冰?”
“晚上冷么!”
听见这声甜腻又含着一丝哀怨的娇嗔,丧门打了一记冷颤。
“那,这位哥哥,我的骨摸出来了么?”
“摸出来了,妳今晚就要给我们兄弟俩当老婆!”歹徒淫笑着,想把人拉下
车,对方却悠哉地抽回手,响起属于男子的清笑。
歹徒不幸把道士的青色长袍,误认成女子的长裙。
“真可惜,陆某已经名花有主,倒是后面的姑娘们想讨个丈夫,我看你们一
丘之貉,不如做伴一道进门吧?”
歹徒惊觉有异,高个亮出刀,矮子亮出枪,手电筒照下,哪有什么女人?而
是一片站立的森然骷髅,手骨插起中空的腰身,妖娆朝两人走来。
年轻道士不知何时已跃上车顶,居高临下望着被骨头团团包围的抢匪,为骨
头姑娘们配音出声。
“两位哥哥,一道去阴间做伴吧!”
等两名歹徒口吐白沫倒下,丧门已经挣脱绳索,也顺利解开了小护士的禁锢
。
“妳还能开车吗?要不要先回家休息?这里我们处理就好。”
小护士点点头,让丧门搀扶上车,才发动车子,又熄了火,披着外套匆匆来
到他们面前,鼓起勇气递出便条。
“那个,这是我的电话!”
丧门不好意思回道:“抱歉,我有女朋友了。”是个快二十岁还有婴儿痴肥
的外星人。
小护士慌忙把便条纸转向另一个大男孩。
“我有男朋友了。”陆祈安微笑道,丧门一拐子过去。
小护士对小道士的浑话信以为真,害臊地收起纸条。
“总之,还是很谢谢你们!”
他们目送小护士远去后,丧门回头看向四散一地的骨头和劫匪,大概是赶不
上晋塔时辰了。
这些骨骸原是埋在姑娘庙。照传统,未嫁而逝的女子不能入家祠,就把她们
搁到外面祭拜。而死者为大的时代过去,姑娘庙前盖起商业大楼,需要停车场,
地主终于忍下心,出钱请殡葬业者处理地下十几口坛子。
地主由衷过意不去,他小时候曾梦过这群姊姊跟他玩。但没有办法,不是想
亏待她们,只是取舍之后的结果。
丧门想到“她们”一而再被划出圈圈外,就觉得可怜;但一旁发懒不帮忙的
陆祈安却随兴揽起其中一具白骨唱歌起舞,其它具骷髅围着舞者敲骨应和,像是
为新居而庆祝,看起来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