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本来还想指望依靠佳薇,能在凯蒂发酒疯时出手协助帮忙,
可是现在很明显的,佳薇绝对会比凯蒂还要先一步就失去控制。
在夜店这种人类与非人都大量聚集的半密闭式场所,
不论凯蒂或佳薇其中哪一个先失去了控制,
所将造成的任何后果,肯定都会是难以想像的伤亡惨剧。
更不用说现在两名式神,都已经处在了随时会挣脱控管一触即发的危险边缘,
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眼前这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欢乐景象,
恐怕很快就要化为乌有血流成河。
“佳薇,对不起了。”明灿咬牙。
虽然很不喜欢,也不擅长用这种强制性的手段解决问题,
但是为了不要造成伤亡跟灾害,明灿也只有发挥出主人应有的特权才能控制情况。
“厉鬼佳薇,从属于我的式神,我命令妳,立刻回到我的身边沉眠。”
明灿隔空聚精会神的盯着佳薇,奋力在脑海中下达指令。
感应到契约发挥力量的愤怒佳薇,
蛮横不肯合作的痛苦扭动着火焰似的赤红身躯,
还目眦欲裂的睁大了正涌出汩汩血泪的憎恨双眼,
咬牙切齿的对着明灿露出狰狞凶残的恐怖恫吓。
“佳薇,身为拥有妳一切自由与权力的绝对主人,妳无法反抗我的言语。
我以永恒的契约之名命令妳,现在就回到我的身边沉眠!”
明灿痛苦万分的不停增强著脑中运转作用的力量,感觉到头壳里面的核心温度,
正在因为佳薇的固执反抗,而不停快速迅疾的节节升高,
就好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着想吞噬一切的饥渴灼热烈火,
在脑子里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贪婪扩散闷烧一样。
对于很少真的担当起主人角色与责任的明灿来说,
在这样毫无准备突如其来的情况之下,
强制性的去命令不肯合作的式神归位平静,
对于身体与心灵所带来的负担和伤害,都实在是太大太大。
“呜……。”
双眼淹满腥红血液的狂暴佳薇,被无可违逆的式神契约,
给折磨惩戒到七孔流血面容扭曲,身子也麻花似的拧成了一捆不甘愿的愤恨长条。
终于,佳薇失去了力量,无法继续抵抗契约海啸一般,
永无止境袭卷侵略的汹涌强制力,被无形的拘禁枷锁綑绑拖曳,
从半空中动弹不得的一寸一寸慢慢向下歪斜移动,
直到终于摔跌滚落到明灿身旁,化成一股黑红交杂的污秽戾气,
钻进了明灿痛不欲生的纠结胸口里。
明灿费力的喘著粗气,颤抖着手按了按滚烫到不行的脑袋,
很肯定里面装着的东西,绝对已经至少熟了一半,
就只差没有像料好实在的超浓蛋花汤一样,沸腾翻滚到直接从耳道里头一路喷发出来。
就算明灿的生命力跟恢复力强大到近乎不死不灭,
短时间内恐怕也没办法再次强制收回失控的式神,
毕竟谁也不能指望一团半生不熟的变质脑细胞,
还能够产生多大的力量驱使契约发挥作用。
换句话说,如果凯蒂失去控制,明灿所能做的,
大概就只有扯开喉咙尽力大喊,警告在场群众赶快各自逃命,自求多福。
“呼!”
明灿才刚嘘出一口余悸尚存的浊气,却突然一个踉跄失据摔跌倒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
明灿苦笑,扭头看着那位动作毫不客气,硬是把自己推走挤开,
然后满脸轻挑坐到凯蒂旁边搭讪的外国男人。
如果考虑到西方人的外貌看起来比较成熟,
那么这位金发碧眼身材高壮的白皮肤多毛男人,
应该是大约二十多岁左右的年纪。
“拜托,珍惜一下自己跟其他人的生命好吗?这位洋兄!”
明灿无奈的暗暗哀嚎,双手勉力弯曲撑地想要站起,
以便赶紧替身后不知死活引火自焚的外国男人解围,
却苦于双腿迟迟不听使唤,因为身体受创过重的暂时虚弱而无力动作,
只能继续以难看的瘫软姿势倒趴在地上。
当然,在见怪不怪龙蛇杂处,随时会有人醉倒或被打趴的夜店里面,
这样子的平凡举动,最多就是引起一点点想看热闹的揶揄目光,
根本就不会得到任何实质的善意援助。
毕竟大家晚上不睡觉跑到夜店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寻欢作乐放松心情,
没有人会想要没事找事惹上麻烦,尤其那被欺负的弱势一方,
还是个不值一哂的愣头少年,当然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啊!还好动作够快!”
抢到凯蒂身旁座椅的金发白人骄傲一笑,昂然仰首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用眼角轻轻瞟著周围其他有志一同,却因为错过先机慢上一步,
而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的同乡或异乡同好。
不少同好甚至还愤愤不平的,直接对着抢位动作迅速有如闪电的金发男人,
比出了颜色不一琳瑯满目长长短短的各族中指。
尽管语言文化各有不同,但某些表达情绪的简易手势,
仍然可以在绝大部分的种族之间畅行无阻,而且还非常非常的通俗好用。
虽然这是一间以外国人众多闻名的主题夜店,但是以寻常状况而言,
很多外国男人在同一时间,看上同一个台湾女生作为唯一目标,
实在是很难得一见的特殊情况。
除了因为各国男性对台湾女性的审美观点各异其趣以外,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外国男人搭讪台湾女性,
为的根本就完全不是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坚贞爱情,
纯粹纯粹,就只是为了打发夜晚空虚,找个不用钱的泄欲工具如此而已,
大不了好用的话就多用几次,也已经算是很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正因为如此心照不宣的公共默契,外国男人挑选台湾女性一夜情或多夜情的标准,
都只要外型还过得去就行,原本看上的目标如果被抢先一步,那最多换一个就是,
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懊悔嫉妒,反正是公用的泄欲工具,
大家轮流,今天不行,总有一天会轮到我,何必争风吃醋急于一时?
只是凯蒂在酒精的催化下忘了要收歛妖艳,身上大量滚滚蔓延扩散出来的媚惑气息,
实在是太过勾引诱人,才会让这么多习惯各自狩猎的饥渴男人,
不约而同成为意乱情迷的竞争对手。
而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外国男人,之所以会等到空隙才进攻搭讪,
主要就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
虽然与这位冶艳性感美女同行的男伴,是个看起来瘦弱无力愣头愣脑的呆滞青少年,
十足一副毛都还没长齐的夜店新手蠢样,
而且美女似乎对这个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青少年也不太理睬,
只是自顾自的猛喝闷酒,若是真的进行搭讪,
手到擒来的成功机率,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百分之一百。
但即使如此,那毕竟还是美女自己带来的男伴,
在弄清楚两人之间的气氛与关系之前按兵不动,
并且再多留心观察一阵子以避免节外生枝,
或着想方设法见机行事见缝插针,才是真正万无一失的最好策略。
若是随随便便就冒然出手,反而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无谓冲突,
甚至是造成美女的排斥反感,最后不但很可能会适得其反铩羽而归,
说不定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平白无故莫名其妙惹上一身腥,
连带也坏了整个晚上的好心情跟好气氛。
如果是平常女人都好乱枪打鸟的随机搭讪心态,那当然脸皮越厚手脚越快就机会越大,
但若是在这种已经有了明确的绝对目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关键情况之下,
就只有被赫尔蒙给冲昏了头的笨蛋猎艳新手,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唐突冒昧打扰介入,
自以为能靠着展现男子气概而轻易掳获芳心,殊不知这才是最可能自乱阵脚的绝对大忌。
很巧的是,今天这间夜店里面的外国男人,都是经验丰富深黯此道,
阅历评鉴台湾女性无数的沙场老手。
所以在场形形色色环绕包围的所有眼睛,
都在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屏气凝神的死死盯着吧台前的凯蒂与明灿。
只要机会一来,所有在四周压抑已久的外国男人,
都会迅速果决的立即一涌而上争夺卡位,
就像是一群闻到血腥的暴冲鲨鱼,或著是一团渴求卵子的狂奔精子。
这些被部分价值观特殊的台湾女性,
给当宝捧上天捧习惯了的自大外国男人都非常肯定,
只要谁能抢得先机先驰得点,谁就能一偿宿愿大享艳福,
完全不觉得会有一丝一毫搭讪失败的可能性。
只因为对方是台湾女生。
对所有流着中国或台湾以外血缘的各国男性而言,
台湾真的是猎艳享福的无上宝岛,只要积极主动一点勤于搭讪,
随随便便就能弄到崇拜异族的台湾女性自愿献身,甚至予取予求,
还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任意更换淘汰。
有些时候这些各国男性,就连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
都会有所谓比较活泼外向,或是自称喜欢研究异国风情的台湾女孩主动出击,
两只眼睛闪烁著看到名牌产品一样的灼热光芒,
迫不急待的想跟这些舶来品更进一步互相了解深入认识。
美其名当然可以说是文化交流或著异国邂逅,但实际上讲白说穿了,
也只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的赤裸体液交换,
并不比出卖肉体维生的特种行业工作者好上多少。
不!不对!不能这样比,这样比太不公平。
因为至少特种行业工作者还有赚钱,而这些积极热情的开放台湾女生,
却是免费让外国男性轮流恣意享受,甚至还会心甘情愿的倒贴给钱供养奉献。
而当外国男性私下聚头互相交换心得,并且聊到彼此正在“使用”的台湾女性时,
Bitch、Pussy、Slut、Whore则是最容易出现的几个名词。
没办法,谁叫美语就是这么强势好用,不论哪一国的男人到了别的国家,
几乎都得要会上一点才方便沟通。
终于,好不容易,在众目睽睽的期待盼望之下,
那个一直在美女旁边满脸阿谀谄媚陪笑讨好,
寸步不离神情紧张的可笑瘦弱少年,突然离座起身走了两步东张西望,
然后傻兮兮的看着舞池上空动也不动失神发呆,
十之八九是沟通失败气馁离席,被美女给三振出局驱赶淘汰。
所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花花绿绿的眼珠子都立刻骚动了起来,
窸窸窣窣不怀好意的往凯蒂的方向迅速集中靠拢。
而这名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特地先不动声色靠近凯蒂附近,
假装在跟别的女性闲聊调情,藉以消除所有对手戒心与注意,
实际上却已经占好绝佳行动预备位置的金发男人,
则是从肤色各异的许多竞争者中轻轻松松就脱颖而出,
近水楼台补位成功的最后唯一胜利者。
金发男人志在必得胜券在握的摇了摇头,
对于其他同好的大胆公然挑衅完全不屑一顾。
因为在台湾打滚好几年的金发男人非常清楚,
对台湾女生来说,即使都是外国人,也有种族阶级高下之分,
就像虽然都是名牌,也有着价位跟层次的鲜明区隔。
金发男人得意洋洋的略微转头,用自认为最帅气的脸庞角度,
深情款款的凝视双颊绯红的微醺凯蒂。
金发男人非常庆幸自己身为白人,因为在世界上所有皮肤的颜色深浅里面,
台湾女生最喜欢的热门选项,就是在长期以来的文化刻板印象之中,
代表象征欧美地区的高级先进,以及浪漫梦幻的白色人种。
虽然也是有独独钟爱黑色人种或中东血统的台湾女生存在,
但毕竟是少之又少的稀有少数,绝大部分的时候,
在台湾女生面前,最最吃香的永远是白种人。
即使是外在或客观条件很差很差,在自己国家里面已经混不下去的糟糕白种人,
只要有办法越过了重重咸水踏上台湾,一到达台湾部分女性崇洋媚外的面前以后,
身价就能立刻连翻几翻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为炙手可热的奇珍异宝。
对很多白种人来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是他们对搭讪台湾女性的最佳心得写照,
至于“好上”这两个简单易懂的浅显中文字,就是他们对台湾女性的国际公认评价。
“Baby。”
金发男人用充满低沉与磁性的暧昧嗓音语气,
温柔挑逗的对着凯蒂展开了试探性的初步攻势。
啪咧!
凯蒂对金发男人的话语不理不睬毫无反应,纤纤素手里握著的长筒型波璃杯,
却突然爬出了几条哔啵作响的交错裂缝,好像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外力挤压而碎裂一般。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这些裂缝的发源处,
正是藏在凯蒂柔嫩细致的五个白皙指腹底下。
金发男人疑惑的看了一眼玻璃杯,心里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却还是被求偶本能的强烈催促,给蒙蔽了求生本能的惊恐警告。
“Are you alone?”
金发男人再接再厉,继续用美语强调自己的外籍血统,
却只是让凯蒂手中本已半碎的玻璃杯,干脆就直接整个轻脆爆开炸裂四散。
酒水跟玻璃碎片到处乱飞,喷了金发男人跟吧台后的酒保一头一脸,
就连距离比较近的几个倒楣客人也连带遭殃。
但是引发骚动的凯蒂全身上下,却没有被任何酒水或玻璃碎片给沾染到一丝一毫,
包括了捏爆酒杯的那只纤细手掌。
“你说……什?什么?”
凯蒂转头瞪着金发男人,姣好的面容上却映满了冷冽的杀气。
“我……我在说硬文阿。”
对方明明只是个外型毫无威胁能力可言,身材秾纤合度的娇柔动人美女,
金发男人却在凯蒂轻描淡写的一瞪之下两腿发软,
连在台湾混了好几年才磨出来的洋津邦中文,都在一惊之下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要不是还有张椅子在下面撑著屁股,金发男人八成已经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不……不太对劲!”
金发男人额头冷汗直冒,在心里开始分析起现在的状况。
在金发男人的思维逻辑里面,台湾的女生都无法抗拒外国人,
尤其是只要一听到字正腔圆的道地外语,就会马上连骨头都酥了似,
一脸媚笑的主动开始把身体贴黏过来。
特别是刚刚的那句Baby are you alone?
在金发男人身体力行过的无数实际搭讪测试之中,
可说是最适合当敲门砖的Magic words。
不过……。
金发男人尴尬的用力眨了眨眼,想把刺痛了湛蓝眼球的冷汗给挤出眼眶。
“看来这次踢到铁板了。这Bitch好像不懂英文?”
金发男人在台湾混了这么多年,连内心的思绪独白都变得很道地本土。
“他妈妈的!我早就该发现有问题了!”
在强烈的紧张与压力作用之下,金发男人为求保持镇定清晰意识,
开始用力的偷偷捏著自己大腿,所用力气之大,
好像恨不得直接当场把自己给捏死一样,就连脸皮都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但是金发男人却依旧尽力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一点都不敢露出挤眉弄眼或龇牙咧嘴的奇怪表情。
“Shit!王八蛋!我采到地雷了!”
金发男人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惧,在自己心中越来越夸张的幻想之下,
连眼泪都差点要流了下来。
“这个女的这么凶,眼神这么厉害,喝酒还这么会喝,酒保又只帮她一个服务,
一定是这里的真正老板娘,不是大姐头就是大哥的女人。那个陪她来的小鬼头,
应该是她养的小狼狗,只是养到有点营养不良。听说台湾的夜店其实都是黑道开的,
很多台面上的老板只是挂名,我惹到这个女的,再不快点跑走,
说不定会被抓去山上或海边,然后就再也不会出现,连骨头都被野狗或鱼啃光光。
妈妈!台湾好可怕!我想家!”
在求生意识的刺激之下,金发男人很想马上闪人消失,
就算会被其他看好戏的外国人当作笑柄调侃揶揄,
从此在几间原本常去的夜店混不下去也无所谓。
可是金发男人的两只长腿,却超不争气的怎么样也站不起来,
而且,金发男人的脑筋一片混乱,虽然不停警告著自己千万不能哭出来,
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男儿泪,就连裤裆里好像也有一点点湿湿的感觉。
“黑道的脾气都很难猜测,说不定本来像现在这样,
两个人坐着大眼瞪小眼还不会有事情,可是如果一被发现想要落跑,
马上就会有一堆埋伏在附近的黑衣人跳出来,然后把我五花大绑綑一捆,
直接塞进黑头车后车厢里。完蛋了!我哭出来了!好像还尿尿了!
她会不会叫人切我的小鸡鸡?会全部切掉还是只切一点点?
会不会每次切一点点一直到全部切掉?还好,她好像没有更生气,
可是又好像还是在生气?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阿?
Foreigner in danger!Help!Help!”
金发男人就这么进退两难的歪著身子,让汗水泪水酒水跟尿水臭了一身,
在苍白的皮肤上随意流来流去滴滴答答。
“凯……凯蒂……。”
一个矮小瘦弱的背影,歪歪倒倒的进入了金发男人的模糊视野,
隔开了从美女脸上凶狠射来的凌厉杀意视线。
恍惚之间,金发男人还以为看到了特地来解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天使,
只是这个天使的背上没有翅膀,而且好像还有几个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狼狈鞋印,
让金发男人已经乱成一团的崩溃大脑又更加糊涂,
糊涂到连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尿湿了裤子都想不起来。
“凯蒂,有没有受伤?”
明灿温柔的牵起了凯蒂的左手仔细检查,
好像没发现凯蒂刚刚用来捏爆杯子的其实是右手。
“明……明灿?”
凯蒂醉醺醺的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有点神智不清的动人傻笑,
接着突然扑进了明灿怀里把头一埋,开始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撒娇耍赖。
“哇……都是他啦!他欺负我!那个死洋鬼子欺负我!”
凯蒂头也不抬的伸手向外一指,鲜红指甲就这么刷的一声,
划过了金发男人冰冷失温的脸庞,
在因为恐惧而呈现死白的痉癵脸部肌肤上面,
开绽出一条正缓缓渗出鲜血的俐落赤红切线。
“就算我施术喝不用钱的酒,他也不能一开口就说我卑鄙阿。
说我卑鄙就算了,我只是不想理他,他还骂我哑又耳聋。
哑又耳聋耶!好过分喔!他好过分喔!我哪里有哑又耳聋?呜……。”
凯蒂叽哩哇啦口齿不清的朝着明灿大声哭喊告状,
眼耳口鼻全都激动到皱在一起的夸张表情,
悲悽惨烈到好像受了全世界最大的冤屈一样,
十足一副狗血八点档里哭天喊地声泪俱下的标准表现。
“唉!”
明灿哭笑不得的轻轻拍拂著凯蒂激烈抽搐的肩胛与后背,
同时也暗自庆幸,还好凯蒂发酒疯的方式,只是像个任性小女孩一样的爱哭闹爱撒娇。
“好了,没事了。乖,不哭了。”
明灿一手忙着安慰凯蒂,另一手则是向后反伸,对着傻楞茫然的金发男子打着手势,
示意这个差点酿成大祸的白目洋人赶快趁机离开。
可是金发男子却不为所动,不知道是被吓丢了魂,还是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快走吧!Go!Leave here!”
明灿偏过头去,对着金发男人简洁明了的给了建议,
却还是没有收到预期中应该有的效果。
“呼……。”
明灿无奈的嘘出了一口疲倦的气息,决定用稍微直接一点的字眼提醒对方,
虽然有点违背国民礼仪外交的精神,
但为了大局着想,礼貌这种东西也只好暂时先放在一边。
“Fuck off!”
明灿狠瞪皱眉加重语气,还刻意借用了一点强压在体内的佳薇阴寒戾气。
失神状态的金发男人瞳孔猛然一缩,犹如突然被整桶冷水狠狠当头浇灌淋下,
终于大梦初醒似的身子剧烈一震,在发出几声撕心裂肺的惊恐哀嚎后摔落座椅,
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慌忙离开了现场,
只余留下空气中被无数异味混合稀释过的淡淡尿骚腥臭。
“呜……。你到哪里去了啦?我被欺负你都不来?呜……。
你也一样,国轩也一样,你们都一样啦!
都放着我不管就自己跑走不见了!呜……。都一样啦!都一样!”
凯蒂哽咽不停,最后甚至索性扯开了嗓子哭他个尽兴,
把心里埋藏许久却一直无法释怀的沉重痛苦,给一次发泄个够,发泄个过瘾。
至于在场窃窃私语探望偷看的大量人群,则是在本能躲避危险的驱使暗示之下,
假装漠不关心的和明灿与凯蒂拉开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默默遵守着跑夜店时少管闲事为妙的最高玩乐安全守则。
“对不起啦!对不起!我刚刚……刚刚去厕所了。
妳看,我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我不会放着妳不管,永远不会。”
明灿疼惜的搂了搂凯蒂,不知道凯蒂心里对于国轩离去所产生的思念与痛苦,
竟然会是这么深切,这么浓烈。
“厕所?那是哪里?好玩吗?我也要去……。”
醉糊涂了的凯蒂语无伦次的仰头呢喃,哭红了的肿胀双眼分外惹人怜惜。
“疴?不要啦!不要去厕所比较好。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我们都不开心的地方。”
明灿扶起凯蒂,苦笑着摇了摇头往出口移动,
有点庆幸凯蒂没有坚持要参观夜店的厕所,
不然说不定会看到什么难以入目的糟糕画面。
要不是有所顾忌,明灿还真不想对着进入脆弱状态的凯蒂继续说谎,
即使那是善意的谎言。
毕竟平心而论,这整件事情说穿了,
其实都起源于明灿当初那个关于羊屌扑一词的虚伪陈述。
但是如果让凯蒂知道,明灿刚刚之所以无暇分身,是因为忙着先回收差点失控的佳薇,
然后又因此虚脱无力而趴在地板上老半天,被几个人有意或无意的脚踩践踏了好几下,
爱吃醋的凯蒂肯定会气到抓狂爆炸大吵大闹,到时候放眼所及的全部一切都得连带遭殃。
“对……。好!走!我们走……夜店是烂店!大烂店……烂地方……讨厌……。”
凯蒂歪歪倒倒的勾拉着明灿,含糊呢喃的同意了明灿的提议,
两人就这么一身凌乱狼狈酒气冲天的踏上了大街,
看见了三更半夜在都市空气污染之下,更显模糊朦胧的淡薄月晕。
“人类阿……就连应该入睡的时间,都还在持续糟蹋著自己,
以及糟蹋著滋养自己的天空与大地,
甚至连不属于人类的海洋,也不愿意轻易撤手放过。”
身分跨越人与非人的明灿突然有所感叹,却也没有忘记还要扬起手来,
拦下一辆专门在夜店附近穿梭徘徊的夜班出租车。
砰!
明灿关上了后座车门,看了看身旁已经半梦半醒,喝醉了也哭累了的疲倦凯蒂。
“司机大哥,麻烦帮我们找间饭店,我们要住宿,
要高级一点的,最好是有总统套房那种,要有大电视,越大越好。”
即使已经疲惫不堪,明灿也不会忘记凯蒂对于住宿地点的要求标准。
化成猫型蹲坐在大电视机前面,享受如同电影院一般过瘾的影音震撼,
一直都是凯蒂最最喜欢的视听飨宴,
不论是在国轩离去之前,抑或是在国轩消失以后。
“没问题!OK啦!很快就到,不要急厚。”
司机从照后镜里瞄了瞄凯蒂,露出一个鼓励性质的赞赏淫笑。
“少年的,这个很不错喔!有一套,极品捏!
运气很好喔!你很大方耶,这么舍得花钱,真男人喔!”
明灿虚弱的咧了咧嘴,没有正面回应司机会错意的闲聊,
只是默默看着眼睛半睁半闭的无力凯蒂。
“嗯……。”
凯蒂发出了一声不太舒服的微弱呻吟,随即难过的张开了重到不行的眼皮。
“明灿……我们还没有……没有抓到羊屌扑耶?”
“咳!”
好不容易才稍微放松心情的明灿,又被凯蒂突如其来的无厘头发问,
给惊吓到被自己的口水呛咳不止。
“那个喔……。”
明灿加速运转着复原到大约还剩三分熟的脑袋,
结结巴巴的给了凯蒂一个很烂很烂的借口。
因为要圆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言,
就只能依靠其他更多更多,却一样破绽百出的谎言。
“我……我刚刚才想起来啦!羊屌扑厚……其实……其实很弱很弱啦,
没什么看头。只是都很胆小,又很……又很敏感,
只要一发现有妳这么厉害的角色靠近,当然就马上都跑光光啦!
抓不到的啦!不用抓了,以后也不用抓了, 哈哈!嘿嘿!”
“是喔……。”
凯蒂闭起眼睛嘟囔了几声,也不知道是有没有听懂明灿的话语,
就这么倚靠着明灿的身子,随着出租车的摇晃颠簸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