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校门口，转角咖啡店。
“碟仙游戏，说穿了，其实就是ideomotor effect。”专业的口吻配上清新淡妆，今天的
小瑜也是一样亮眼。
“艾迪尔什么什么特…吼，阿鬼你还是说中文吧！”朱大兴不耐地说，看他的黑眼圈显然
是昨晚惊吓过度失眠了。
“好好好！”小瑜轻笑，“碟仙、笔仙、守护神或者是欧美的通灵板，在心理学家眼里都
只是一种心里暗示的作用。”
“心里暗示？”张洛克疑问。
“嗯嗯。心里暗示指的是用含蓄、间接的方式，对人的心理和行为产生影响。暗示作用往
往会使人不自觉地按照一定的方式行动，或者不加批判地接受一定的意见或信念。”小瑜
说著，拿起桌上的咖啡，“比如说，这只是一杯普通的拿铁，但假设我们今天是因为看了
新闻报导或是朋友推荐才慕名而来的话，那这杯拿铁就会为我们带来全然不同的味觉感受
，因为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受到了暗示。”
“妳说的我懂，但这跟我们昨天玩的碟仙有什么关系？”曾正德问道。
“据我所知，玩碟仙这一类的游戏，游戏规则一定会要求参加者必须相信碟仙的存在，也
就是所谓的心诚则灵。但这样一来，其实就已经受到了初步的心理暗示，而学长你们先前
蒐集的碟仙资讯与鬼故事，则具有加深心里暗示的效果。”小瑜回答。
“那我们怎么会突然感觉到身体不能动弹，还听到三个女鬼的声音，甚至还差一点被三只
手干掉？”朱大兴激动地问道，昨天的恐惧似乎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事实上，碟仙真的是一种很危险的游戏。”小瑜轻叹，还关心地看了张洛克一眼，“在
这游戏的过程当中，所有参加者必须集中精神、自我暗示碟仙的存在，甚至是更深层的集
体催眠，以进入一种迷离恍惚的精神状态。而在这种精神状态中，人的感官经验、情绪和
生理反应会和平常有很大的不同，有些人的人格和心理特征就很容易在这种状况下产生幻
觉。”
“幻觉？”朱大兴激动地大喷口水，指著脖子上的红色伤痕，“那那…那这个抓痕要怎么
解释？”
“对阿，我们的脖子都受伤了耶。”张洛克也抬头露出脖子。
“这个的话…”小瑜顿了顿，看着激动的朱大兴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很有可能是你
们产生幻觉之后，自己抓伤的。”
“不接受！不接受！林北不接受啦！”朱大兴吼道，“妳跟我说一切都是幻觉，我都差点
快死掉了还什么幻觉？”
面对爆走大兴的小瑜看来有点发窘，张洛克连忙跳出解围，“好啦，小瑜谢谢妳喔！妳说
得很有道理，只是我们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昨天晚上的情形太过逼真，实在不太像是幻觉
。”
小瑜点点头，“我了解。虽然我自己是念心理的，但我也知道还是有很多的现象是科学无
法解释的，所以我还是很怕鬼呀！”她顽皮地吐舌头笑笑。
“小瑜，方便的话，可以请妳先离开吗？”一直不发一语的李东城，突然开口了。
“阿城，怎么了？”张洛克疑惑。
“没什么。”李东城闭上眼睛，“我有些心里话想跟大家说。”
他睁开眼，里头充满了疲倦与困惑。
送走小瑜，沉默的咖啡桌，四人都在等李东城开口。
“你们还想继续吗？”李东城低头看着咖啡。
“继续什么？”曾正德皱眉。
“我们还要继续玩见鬼的游戏吗？”李东城迳自搅拌著咖啡。
“为什么不玩了？我们差一点点就…”曾正德自然而然地直觉回答。
“玩到连命都没了还要玩吗？”李东城抬起头，大声地打断他的话。
众人一起陷入了沉默，连平常最多话的朱大兴也低头若有所思。
大家都想起了昨晚的生死交关，想起了今天醒来的心有余悸。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我担心我们如果再继续玩下去，会有生命危险。”良久，李
东城才又开口。
“我自己是无所谓，你们也知道，自从我妈过世之后，我很多事情早就无所谓了。”李东
城淡淡说道，“我就是很单纯地想确定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其他的我不管那么多。”
“但是，我不能因为个人的关系把你们拖下水，这对你们并不公平。”他抬起头，眼神炯
炯地看向众人，“所以，我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愿。”
语毕，又把一桌人带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