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和孟藏一直到隔日中午才风尘仆仆地抵达关帝庙,阿火伯一见两人,不免又是
一番碎碎念,幸而苏染早就备好伴手礼,好酒好菜奉上才勉强让阿火伯消气些。
五人寒暄过后,干脆就在宽敞的通铺上开会。
事情一件件轮流讲,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了。
苏染先报告了影片流传出去的事情。
“刘明章告诉我他没有备份,也不会再害人了。”关平对此感到疑惑。“他都已经
要自杀了,应该不至于在最后还佯装忏悔。怎么影片还会流出去?”
“如果他没有说谎,那就是其他人手中还有影片。”苏染说道。“刘明章有跟你提
过还有谁可能持有影片吗?”
“许善渊。”关平不假思索地说道,并简略将影片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次。“他是
刘明章之前最后持有影片的人,我觉得他很有可疑,尤其身为神秘社社长竟然这么
轻易就把社中的影片随意交付给他人。”
“更巧的是,拿到影片的还是跟影片有重大关系的拍摄者。”楼飞凉凉加注。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丁丁困惑又有些受伤地问,毕竟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同龄
的朋友。“他之前一直都帮我们很多忙,还帮我们追查学校之前的传说。没道理这
样啊。”
四个前辈相视沉默,这是丁丁该学会的第一课,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只是谁也没说
出口,丁丁不笨,慢慢能自己理解体会。
“这事我们之后再来研究,先继续说下去。”孟藏温和地继续。
“在影片散播之后,刘队长那里提到自杀案件自前夜起出现不寻常的暴涨。”苏染
也告知了目前的处理方式。“网络这边我们已经尽量控制,不过今天早晨我又接到
刘队长电话,似乎数量没有下降的趋势,但我们无法得知这一批的自杀者是先前看
过影片的人,还是网络上仍存在漏洞。”
“现在也只能做到这样,主要的源头还是小女孩。”楼飞还是一派乐天潇洒地开玩
笑。“只有消除她的怨念才有可能结束贞子……不,是魏文龄的作祟。”
楼飞接着把昨晚招魂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然,用微弱的民族舞蹈力抗群鬼的事
蹟自然是偷偷摸摸让它飘过。
“所以小女孩这事,我们能确定的就是她因为某种缘故,需要找到她现在那张脸的
主人。”楼飞思忖。“我想她之所以会让自杀的鬼魂都有着同一张脸四处乱走,大
概是想做个活动寻人启事吧。”
“可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法力,可以控制其他的鬼魂变成她的脸?”尚未从创伤
中恢复的丁丁倒是依旧认真地发问道。“以魏文龄的死亡时间推断,她当鬼也没有
很久啊。”
“嗯,她的怨力超乎寻常的强大,说不定跟贞子一样,活着的时候有超能力。”楼
飞完全当自己在客串七夜怪谭。
“超能力吗……”丁丁一脸很认真地沈思起来,马上被楼飞拍头。“ㄟ?我又会错
意了吗?”
“我想小女孩的能力问题跟我调查的事情有关。”孟藏终于接话了。“这几天我出
远门,其实是想弄清楚学校那块地本身的问题。”
这个话题让众人全都认真起来,尤其昨晚被鬼追着跑的三位,尤其专注。
孟藏也就交代起这几日失踪的行程……
*
自从在湖边招魂,受到法力限制后,孟藏就对学校那块地本身感兴趣,他也知道未
来如果要处理小女孩的案子,势必会再度遇到同样问题。
独自离开黑白馆后,第一站他先回到关帝庙,他确信阿火伯一定多少知道一些事情
,就算无法得知全部内情,也能有个调查方向。
孟藏到关帝庙后,阿火伯自然是三缄其口,但经过温和的死缠烂打,外加酒精催化
,终于还是松口了。
“那块地有什么历史我是不知道,不过从小我听人家叫那里死人地,阴得要死,什
么东西都盖不起来,后来被当成乱葬岗,也没人敢去整理。”阿火伯很不甘愿地醉
醺醺说道。“一直到后来要盖学校,派人去整地,一挖里头每具尸体都是荫尸,几
百具荫尸有多邪门你知道吗……而且还不是荫干尸,是湿尸!”
听到百来具荫湿尸,孟藏也不禁感到诡异至极。
“那时我还小,去处理尸体的大人说那些挖出来肉身每具都没腐烂,头发、指甲都
是长的,眼珠绿森森的,几乎可以看出生前的长相……”阿火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后来地还没整完,工人跑得跑、病得病、中邪的中邪,还有些工人出了意外,
有死有伤,问题层出不穷,整个工程就没人肯接了。一直到后来,要盖学校的那些
人里,有人去找了个很厉害的法师来作法,还把那些荫尸都给超渡火化,做了个大
法会,把骨灰送去不知道哪里的庙里去听经,才让学校盖起来。”
阿火伯的一席话果然给了孟藏可追踪的方向。
当年既然可以施术,表示一定是当年的法术对那块地做出某种影响,导致此后其他
人施法有所限制,只是他所学有限,从没听过这样的法术。
唯一的解答就在当年的法师身上。
孟藏告别阿火伯之后,就近之便,回到丁丁的学校去拜访校长,希望从校史中能得
到线索,若无法马上追查到法师,至少能查到当年负责盖学校的负责人或建筑师。
这条线索查询结果并不顺利,虽说学校创校才五十几年,但创始人和建筑师早已过
世,这些人的后代子孙要不就是一问三不知,不然就是已经全家移民海外,无法联
系。
正当调查陷入困境,其中一位创办人的儿子突然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爸本来是无神论的,不过学校盖完突然开始信佛,吃素念经,到了周末休
假就往山上跑,去庙里说要跟师父修行。”那老先生在孟藏临走前突然想起此事,
特别叫住他。“虽然也没修到什么,没几个月就过世了,不过死前有信仰这事也是
好,方便我们小辈办丧事,就照他说的,火化以后送到庙里去了。”
在阿火伯提及骨灰送到庙里时,孟藏虽觉奇怪,但心想很多人分不清楚佛寺和庙宇
的关系,现在再度听到骨灰被送进庙里,这让孟藏不得不觉有异。
一般而言,即便是在佛道融合的台湾,会提供置放骨灰的多半还是佛教的寺,而属
于道教的庙通常因为有供奉特殊神明,早期是较少接受骨灰,但现在却同时两方都
让骨灰进了庙,这样的事情恐怕也非巧合。
为此,孟藏询问了放置骨灰的地点,并决定动身前往一探究竟。
只不过这一探究竟可不轻松,那座庙宇位于东部,孟藏只好绕过大半个台湾寻去。
那是一座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小庙,地处偏僻,位在非观光也非村落的山区,很难想
像怎么会有庙宇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落脚。
这地藏王庙虽然外观俭朴,但可能因为地处山区、地价便宜,占地并不小,里头有
师兄师姐义务帮忙,人数大概比每日香客多了几倍吧。
孟藏经过引见,正要对住持说明来意,只开口说了学校名称,住持便露出惊异的表
情,打断了他。很快低声对旁人吩咐几句,便领着孟藏进入后堂。
在正殿之后,有一栋独立的平房,住持带他到屋子门口,敲了几声门。
“你进去吧。他等你很久了。”住持扔下这句话,便快步离开。
孟藏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仿佛已经有人知道他会过来似的,尽管满心疑惑,他
还是推门而入。
门一开,伴随着清脆的木鱼声,一阵檀香扑鼻,入眼的是一整片铺满榻榻米的房间
,房间里的柜子上,放满了骨灰坛,而屋子中央,有个披着袈裟的和尚背对着他,
盘腿而坐。
竟然道教庙宇里会有和尚,这让孟藏不得不觉得古怪。
台湾已经佛道一体到这个地步了吗?
木鱼的声音暂歇,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扬起。
“施主,装在饭碗里的茶,是茶吗?”
孟藏先是一愕,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见识肤浅竟被看穿,很快回应道。
“是,佛不在庙,佛不在寺,晚辈执著于相,对大师失礼了。”
“我也不是什么大师。”老和尚和蔼地转过身说道。“来,坐吧。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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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下星期可以结束!
十月终于到了
希望这个月顺利一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