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关生命中两位挚爱的安危,不容有所差池、耽搁。
我依照吩咐只身来到饭店,柜台没有沃夫的入住纪录,但德国驻台办事处从昨天便包下一
个楼层,我请饭店人员代为联络德方,得到善意的回应,声明我是他们邀请的客人,请我
到楼上一聚。
“请跟我来,我带您上去。”
“不用了,谢谢。”
我婉拒饭店经理的好意,神色凝重地进入电梯,电梯门一打开,两名身穿黑色西装,手持
冲锋步枪的高大男人,其中一名扔了一颗东西进来,在烟雾扩散的瞬间,两人一起扣下扳
机朝我身上扫射。
等听到枪机弹出,子弹停歇,我才放下用来保护面部的双手,从烟雾中踏出,好好的一件
衣服变得千疮百孔,满满火药味,衣服烂了无所谓,让我在意的是,眼前的黑衣人,竟然
对我得以在枪火下安然无恙的特异行为丝毫不觉得惊讶。
“厉害吧!告诉过你们想要杀他,用火箭筒比较快。”
沃夫穿着亮灰色西装,缠有绷带的左手握著一杯威士忌,一派优雅站在黑衣人的斜后方,
纵然被我怒视,也不改其色,这两人明明是德国人,却听懂沃夫说的中文。
“长官吩咐要试验他,杀他,并没有说。”
其他一人用结结巴巴,文法错乱的中文,回复沃夫,言下之意,若是长官允许,即便在台
湾境内,众多人士居住的饭店内,他不排斥动用更强悍杀伤力的武器,平头,一个命令一
个动作的举止,像是军人。
“我来了,可以让我太太和女儿回去了吗?”
我不想去理会他们的身份,与沃夫间的关系,此刻唯一悬念是务求妻小平安。
“急什么?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要谋害我,不会挑在饭店,如他所说,真要杀我,他会叫人预备有效的武器,方才的突袭
行动,不过是一场测验。
“下去跟饭店解释,跟他们说我们会完全支付修理,赔偿饭店的损失,顺便封锁这台电梯
,免得吓到一般住客。”
沃夫指挥若定,一名黑衣人听从指示,搭乘毁损的电梯下楼。
“带他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跟我来,请。”
我在另一名黑衣人带领下,到一间房间换下身上破烂的衣物,他们早有计画,准备的衣裤
合乎我尺寸,一套笔挺的名牌西服,领带、手表等等配件一应俱全,我随便套上,只求有
布料能遮蔽身体,放弃繁琐无谓的饰品,衬衫钮釦没扣齐就走出房间。
“可以走了。”
心急如焚来到沃夫的所在,豪华舒适的总统套房,布置了完整的吧台,一位棕发的外国调
酒师站在弧形台子后,看见我走入,向我点头示意,他是这个房间唯一对我释放善意的人
,通道、门口、窗与墙边、各自站着荷枪实弹的黑衣人,他们的任务是担任沃夫贴身保镖
,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坐啊!给他一杯血腥玛丽。”
沃夫请我坐在他身旁,他用德文对黑衣人说了些话,黑衣人听完后,说出像是答应的单字
,快步离去。
“两年不见,你的进步让我刮目相看,没有洪玬的手扎,少了最关键的修练工具,你怎么
练成终极的硬固?”
“我还有一个活生生见证过洪玬一生的长辈在。”
“石可鼎,我竟忘了还有这号人物,当初应该一并除掉他,就没有今天这些麻烦。”
“不劳你费心,石爸他过世了,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当调酒送上,我一口气喝干了,口感近似血液的饮料,正适合我的需求,将杯子重重蹬在
桌面,捏碎,杯子当场炸裂。
调酒师担心我流血,着急拿着干净的布想替我包扎伤口,我当着他的面,甩尽残留在手心
上的碎玻璃,用布擦干水渍,底下不见一丝鲜血,他难以置信看着,极力维持镇定。
“我再调一杯。”
“不用了,他没心情喝,你可以先下班。”
沃夫打发调酒师离开,临走给他两百块美金的小费,当作是封口费,要调酒师不准透露今
天所见所闻。
“直接进入正题,我明说了,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做,我保证放了你的老婆小孩。”
“别废话那么多,说吧!要我做什么,杀人、自杀?”
“很简单,最近会有人找上你,对你做出一些试验性的攻击,你不要运功抵抗。”
边说,沃夫边解开手上绷带,露出一条一公分左右的割裂伤。
我们所习练的武功,不亚于铁的硬度,接近反射的防御能力,刀具之类武器,像是塑胶制
的刀叉,根本无法对身体造成伤害,他会被刺穿,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刻意压制自身修为
,卸除硬固,或是自残。
“测验的位置不同,但大概会在你手上留下和我差不多的伤痕,确定我们只是普通的血肉
之躯,他们就会撤退。”
沃夫亲自动手拿了一个干净酒杯,在杯子里倒满陈年威士忌,准确从吧台一端,推送到我
眼前。
“搞的那么大,不就想跟我打一场,等你做完这些后,到柏林来,我会给你一个舞台正式
跟你打一场,不管输赢,你的家人都能安全回到台湾。”
“你把她们送到德国去了?”
“正确的说法,她们正在飞往柏林中,这是最能确保你不会中途反悔的办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不懂吗?因为你鲁莽的举动,害我们被人盯上了,有人不希望这世上存在于这种能
力,尤其是被德国人拥有。”
“当初是你到处卖弄铁拳。”
“我的目的是为了引起我的国家注意,呼醒我国渐渐失去的战魂,私底下,我一概宣称自
己的功夫,只是运用魔术技巧的障眼法,成功瞒骗过各国情治单位的人员。”
“我破坏了你的计画?”
“看到这些军人还没发现吗?在军方的支持下,这两年我在德国默默训练一批特战队员,
传授他们铁拳,在你面前的这些人都拥有初级、中级不等的硬固,假以时日,我国就会有
一支名符其实的钢铁部队,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从头到尾,沃夫的野心,便不仅止于个人的荣耀,处心积虑为的是复兴经历过两次大战失
败的德国。
利用媒体打开知名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被国家单位重视吸收,他做到了,将野心付诸实
践。
我的挑战意外地让他的阴谋曝了光,当他宣称的骗局,可能为真。如同核弹管制,某些国
家,不愿意像日、德这种有能力,也曾进行过侵略世界举动的国家,拥有强大威胁性武器
,他们会先做出反制,在祸害成形前,撤除瓦解对方的武力。
“你甘心沦为骗子?否认自己的一身武功。”
“个人从来就不重要。”
沃夫是典型偏激的国家主义份子,极端危险的类型。
“好,一言为定。”
没想过会在这台湾这个相对平静的小岛,卷进国家级的风波里。
我答应了沃夫,正想走,沃夫却叫住我。
“既然来了,不妨看点东西再走。”
沃夫叫住我,在这同时,先前离开的黑衣人提着一只公事包回来。
“模样是公事包,其实是用特殊合金打造的防弹盾牌。”
沃夫从黑衣人手上接过一把左轮手枪,连续朝公事包击发,除了外表的黑色油彩掉落外,
公事包本身完整无缺。
“拿来。”
听到沃夫的命令,黑衣人从口袋掏出一排弹头尖锐,刻有螺旋的特制子弹。
沃夫装填一颗进枪里,重新射向公事包,这次公事包遭到贯穿,子弹后势不减,打裂饭店
对外窗。
“这是穿甲弹,能轻易打爆一辆坦克,你觉得自己挡的住它吗?”
我扪心自问,不能,洪玬当年面对的武器,经过多年的改良,破坏力不知倍增几十倍,硬
固充其量是铁,而铁有其极限,纵然洪玬在世,在这颗由尖端科技制成的子弹面前,也难
逃伤亡的命运。
“玩个历久不衰的小游戏。”
沃夫笑着将一颗穿甲弹放到左轮手枪内,滑动、错乱顺序后,率先抵在太阳穴上开了一枪
。
扳机发出清脆的空响,这发没中。
“换你了。”
枪摆在我面前,我却没胆子拿取,这一枪可能毙命,而并不是我死了,家人便能脱困。
“犹豫了,忘了吗?洪玬说过,只有钢的意志,才能挥出像铁一样的拳头,功夫练到后头
,精神力决定了人的强弱,最后胜负的归属,你,还差的远呢!”
沃夫不是只会嘲笑我,他身体力行,拿回枪,毫无惧色,朝自己开枪。
第四发时,轰隆巨声响起,沃夫的头重重甩到吧台上,半个吧台被压垮,他像是猝死似地
,静止三秒后,痛苦按著太阳穴,缓缓爬起,这一发子弹威力,不过像是宿醉后的偏头痛
,仅仅令他感到不适,离致命还很遥远。
“这两年突飞猛进不是只有你,看完了,如果你还想打,我乐意奉陪。”
沃夫云淡风清地说著,我浑身发毛颤抖,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当然打,有些事情,明知道会失败,却还是一定得做。”
我无意退让。
“喔!说来听听!”
沃夫讥笑我。
“等你被我打倒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并非虚张声势,抛开生死荣辱后,有种虽然渺小,却很稳定的火焰在我心里燃烧。
它是信念,对自己相信,决定要做的事,用来坚持贯彻的一股力量。
有了它,不代表不会畏惧,但绝对不会想要回头、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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