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还没睁开,疼痛就如潮水般归来。
全身的骨头像是都被拆开一样,头颅内遍满细针似的抽痛,原本如利刃入腹的丹
田,现在倒成了钝刀,慢吞吞的割。
设法内识气海,原本随着潮汐从容运行的气海,布满冰渣。运转时疼痛如绞。她
只能让气脉渐渐龟息,才不痛得那么厉害。
但让她瞠目的是,苦修了一百多年还留在清心诀第二层的她,居然莫名其妙毫无
理由的…突破到第三层。
这让她拿不准自己的状况了。气海的异常、强烈的疼痛,居然不是因为她的功法
出岔子?现在她是散功解体在即,还是功法再上一层的后遗症呢?
颤了颤睫毛,她缓缓睁开眼睛…被吓了一大跳。
紫陌的脸孔大特写,刚好就在她眼前,把她彻底吓醒了。
他睡得很熟,眉头微微皱着。花嫣轻挣了一下却没挣开,发现她被裹在薄被里,
让紫陌抱个满怀。这家伙还睡相很差的,把腿跨在她身上。
她才皱眉,却觉得背心传来暖洋洋的感觉,化开她原本塞满冰渣的气脉。想来她
昏厥以后,紫陌就试着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瞧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大概是累
到极点,才抱着她倒头睡下吧?
这样一个傻里傻气的兄弟。
她默默分析著这一连串怪事,一面看着紫陌俊朗的脸孔。
坦白说,她一辈子身边环绕的人,个个出色。不只相貌出众,气质更是各具擅场。
她服侍的公子不消说,谪仙般清逸,气质清冷孤傲,又曾是累世铁血王族的常家
家主,有这抹刚厉淬入,让他的清逸多了几分皇族贵气。
即使是抚养她长大的常五叔,也英武豪迈,即使没有凝婴,但公子众多丹药的护
持下,也一直保持着三十出头的壮年容貌。是那种慨歌击剑的大好男儿,常被公
子笑不像个修仙人,该放他入世当个剑侠才对。
所以,花嫣一直觉得紫陌的相貌顶多就称得上“还好”而已。而这样的“还好”,
有一半多是他师父严格教育之后的本能“假装”,常常为他头疼的花嫣,真不觉
得那个耍赖闹小白引烂桃花的兄弟,有什么很帅的地方。
但现在他不装了,微皱着眉对着她睡的紫陌,还真有几分英气逼人的好看。
紫陌皱紧了眉,眨了眨眼,饶有睡意的眸子,和花嫣正好瞧了个对眼。他缓缓睁
大眼睛,咧嘴一笑,颇有清风拂面的清新,“花嫣,妳醒了…”
含笑点头的花嫣,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她的脑袋结结实实的砸在更结实的红木
床上,砸得她眼泪迸出眼眶,抱头不语。
再一次的,她深刻的体会到,囿于美色…尤其是超级小白的美色,是绝对的错误。
紫陌整个慌了手脚。刚一时心慌,把她直接摔了…听脑门那声清脆,大概摔得不
轻。看她双目含泪,脸色青白,又怕她心脉被阴寒入侵,手忙脚乱的把她抱起,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也不是成心轻薄,是妳被死气和尸气扑了,
冷得像冰,所以…妳知道的,我都当妳姑奶奶…”
花嫣困难的揉了揉后脑的肿包,无言了一会儿。幸好不是故意的…故意大概脑浆
都出来了。
“兄弟家不说谢了。”她淡淡的扯开话题,“我怎么了?难受得很…”
紫陌搔了搔头,靠着墙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斜抱着裹在薄被里的花嫣,很小
声的说,“…花嫣,我听寨子的嬷嬷婶婶说…妳来月事了。”他声音更低,却隐
隐的有点兴奋,“花嫣,妳是不是初潮?”
花嫣整个惊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可能?是初潮没错…”
紫陌一脸可惜,“妳怎么不早说?这是炼上等红铅的佳材欸!结果都染在我衣服
上,剥不下来了。这玩意儿不但可以炼丹,还可以制器啊!”
…你这人啊,到底有没有神经这种东西?!
花嫣涨红了脸,使尽力气掐了紫陌一把,“小白,闭嘴!”
紫陌浑然不觉的受了这一掐,看到她脸孔通红,指下无力,倒是吓坏了,“花嫣,
花嫣!妳还好吧?掐人都没力气了…怎么办…”他单手乱翻著三千鸦杀,“哪种
丹药对症啊…”
花嫣很想说鹤顶红,但是给紫陌吃的,求个一劳永逸。气得抬头瞧见他实打实的
焦虑,和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不知不觉,心又软了。
“…给我颗天王补心丹。”她暗叹了口气。
紫陌将她抱远点,上下看着她,满眼怀疑。“别唬我,妳明明是那个…跟心有什
么关系?妳该不会只会炼丹,医术很不行吧?来初潮都不知道,白白浪费掉…”
这下子,花嫣想给他吃仙人难救的五穷毒丸了。
“…把天王补心丹给我…”花嫣疲惫的说,“然后求求你,暂时不要跟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