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二组人马，自己也不确定纸人是否真在这山中。完全是依靠当日占卜的情报，“假
设”失踪的许志达回了怨灵们原本所在的半山，因此开始以半山腰为中心点，展开搜索。
陈家的打算是，就算没找到人，至少也调查过怨灵们原生的山腰，看看这山腰是否有什么
特异之处，竟能养出如此邪恶的凶灵。若是能破解其中的异样，说不定能够找到轻松打倒
纸人们的关键。
李天成的打算是，无论纸人或是许志达在不在这山中，他都一并将山烧了，战术只有一个
，坚壁清野。
在黑夜无光的山中，一名少年瑟缩在山丘下的老树窝里，浑身发冷，不停颤抖。完全不晓
得这山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火劫。
他是仅存在外的生还者，许志达。
他全身都被山里的草叶树枝刮伤，手和脸被蚊虫咬得发肿，制服裤上破了个洞，洞里隐隐
露出因为跌倒而擦破的伤口，整个人狼狈不堪。
但他抱着双脚，蜷缩在树窝里头，死都不敢走出一步。
尽管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所在地早已被外头的那些妖怪给找著了。
但就像抓到老鼠的猫，不会立即扒来吃一样，猫总是会先把老鼠玩弄至死，又或是，其实
猫根本不想吃老鼠，只是想玩罢了。
如今的他已是瓮中之鳖。
天上传来了细细的女人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
好几个女人的笑声，远远近近，交叠的自四面八方传入耳中。
很小的声音，女人飞得很高，撑开双手，像是人型的纸风筝。山中深黑的夜空，没有一丝
的光害，月光反照在她们的身上，看起来真的是银色的。
银色的蝙蝠，拍打翅膀。
尖叫。
他恍惚的想像著天上的那些女人，三个女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们。他好想睡，好
想睡，他知道这些鬼不和故事里说得一样，他们不怕日光，就算白昼时也能大剌剌的在街
上晃。她们是三个纸女人。
纸的身体，有着歪曲奇怪的脸庞。
但那怪异的脸庞，随着时间过去，她们的法力增进，也将自己的脸逐渐修正，平板的纸脸
上长出了干瘪的肉，盖住墨笔画的五官。
虽然现在很怪异，可是许志达看见，某些突起的部份，已经长出了像女人肌肤的粉嫩薄皮
，虽然只是一小块，但假以时日，这张纸脸上，恐怕会长出一张活生生的人皮面具。
她们飞著，绕着月亮转圈，散乱的长发在月下拖出长长的轨迹，空气被她们身上的尸臭味
沾得污浊，一阵一阵的吹来腐烂的味道。
在这几乎能逼疯人的绝境中，许志达的神智却反倒比往常更加的清醒。
也许这就是动物的本能吧？在受到死亡的威胁时，反倒激发出不可思议的潜力。对于一个
已经没有其他反抗能力可言的人来说，仅剩的筹码就是他的意志，与智力。
仿佛不只是你的大脑想要活下去，而是你的血、肉、骨、心脏，身体的所有部份，都呼嚎
着要抢出一片生路，求生的渴望，开始操控你的行为，凌驾你的理智。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们呢？又或是见过类似的东西……在哪里……女人，啼叫的女人，深
夜，飞在夜空……蝙蝠……疯狂的女人……
许志达半阖双眼，联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结果，最后他突然发笑了。
对了，为什么没想到呢？竟然是这么荒谬的答案。
还记得在数年前，有部名叫凡赫辛的好莱坞吸血鬼电影，里头有帅哥美女，爱情战斗，要
什么有什么，票房非常的好，第四台到现在都还重播个不停。
许志达也随着重播，断断续续的看了很多遍。电影里吸血鬼德古拉的三个妻子，是美艳的
三名女吸血鬼，会在夜晚化成为巨大的蝙蝠怪物，在天空啼笑尖叫，四处猎食。
“哈……”像吗？他抬起头，被树荫挡去一半的夜空中，传来女人的啼响。
很像呢。像得可笑，自己也许是在演电影吧？如果没死的话，他都想好了，他要借一大笔
的钱，死都不还，然后逃到日本去唸画漫画的专门学校。如果讨债的不幸的找到了他，拿
武士刀架上他的脖子逼他还债，他一定要哭着求饶，然后说：嘿，现在的我死而无憾了呢
。其实我早该这么做了……你也别讨债了，快去做想做的事情罢……
□□□
月前。
许志达受到水鸭的威胁，被水鸭带到俊杰的家中。
水鸭去校门口拦走许志达，带他坐上出租车，将他载往俊杰的家中。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奇
怪，憔悴的像吸了毒似的，眼神中溢满了恐惧，许志达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这么的害怕，
害怕到几乎是只要走近他的身边，就能感到一股滨临崩溃的狂乱。
“喂，进去。”
水鸭叫许志达进去他们之前制作纸人的那个车库：“你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吗？你怎么
还能这么悠闲？”
“我……我不知道啊？”他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的发言挑选词句，深怕一个不注意激怒了水
鸭，脖子上可就要多出二刀。
“那你告诉我是怎么了？”
他们进了车库，水鸭转身，将门锁上。车库里没开灯，在白天也是一片黑暗，里头的空气
很糟，所有的窗户都没开，有股温温湿湿的霉臭味。
他不敢伸手开灯，他的害怕是正确的，如果他开灯的话，恐怕缩在墙角的俊杰会跳起来抓
狂尖叫，水鸭会受到波及而歇斯底里，失去理智，于是拿起手中的雕刻刀往许志达的肚子
上捅。
那么许志达的人生就结束了。幸好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不安的看着墙角蹲著的那个人影
，认出他是当天很嚣张的那个流氓俊杰。
俊杰姓温，家里其实还算富有，至少家里能住独栋有车库的公寓，就比一般人要强上太多
。只是温家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不大好，许志达在他家车库工作的这二天，从来没看过他的
家人回家。
许志达不晓得的是，温家的确有钱，但温家的父母早已分别和不同的对象外遇离家，空荡
荡的大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根本没有人照顾俊杰。
而俊杰也拼得一口气，不愿意向两个薄情的父母要钱，以至于出现住在豪华独栋房子里，
却连月底吃饭的钱都出问题的情况，也难怪俊杰要为了那几百块打工钱和水鸭翻脸。
那天水鸭拿打工钱去给俊杰，便打定主意强迫他一起分材料费，直接给他扣过材料费的钱
，而且还偷偷的多扣了自己的份。俊杰一看钱数不对，和他理论，水鸭这人皮皮的想和他
耍赖混掉，反呛他家里有钱还这么小气，结果就是一拳被俊杰揍出家门，两人吵到翻脸。
从那天后水鸭就没和俊杰再联络，反正这两人的交情有和没有也一样，根本不在乎彼此的
感受。
直到那天晚上，水鸭跑去女友芬芬的家，却见到芬芬等人可怕的尸体，还有那个纸人，他
吓坏了，逃著回家，躲在棉被里不敢露出头，没多久接到了来自警察的电话。
警察劈头就问：水鸭在哪里？我是警察，现在有事要找他。
这警察八成是个菜到不行的烂菜鸟，才会讲出这种智障话。水鸭再蠢也没比这警察蠢，他
立即说，我不是水鸭，我是水鸭他爸，水鸭他现在不在家，这混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吗？
偷东西？好，等他回来我把他抓去给你。
那烂菜鸟还真他妈的很有礼貌的相信以后说了谢谢，挂上电话。
水鸭当晚就把行李收收，准备逃亡，他也不晓得芬芬究竟谁杀的，反正逃就对了，水鸭的
首选地自然是黄道士的庙，可是不知怎的，黄道士的庙人去楼空，敲门没半个人应，水鸭
心里觉得邪门，又想起在芬芬家看见的那个怪物，当下便离开庙外，可又不知该往哪里去
。
其实水鸭根本没什么朋友，看他的个性就晓得了，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正经的朋友。
播了几个电话没人肯收留他，每个人都推来推去，最后水鸭想到了俊杰，正好也想谈谈关
于那个纸人的事情，便动身前往俊杰的家中。
他到俊杰家敲敲门，额上满是冷汗，却还是硬挤出一脸的笑。他劈头便和俊杰道歉，问俊
杰能不能收留他一晚，俊杰心想，自己已经拿回了钱，也别和这小人计较，便答应了。
听到俊杰答应，水鸭大喜，一躜便冲进了俊杰的家门，和俊杰擦身而过时，一阵浓重的臭
味扑面而来，俊杰被臭得咳了二声，回神之后仔细想想，突然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水鸭
不去黄道士的庙过夜，要跑来找自己？
进了家门的水鸭，自动的闯进厨房倒了一大杯可乐喝，然后一屁股坐上客厅沙发，抱紧枕
头，脸色发青，神色颇为怪异。
这更肯定了俊杰的推测。于是俊杰走到他面前吼道：
“你这小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事情？没有哇？”水鸭一贯油滑的说谎，皮笑肉不笑的，但拿着可乐杯的一双手却
抖个没完。
“屁，你没事跑来我家过夜？还还我钱？你哪有这么老实。你这北七做了什么好事，不讲
的话给我滚出去。”
俊杰想起，有次水鸭偷了庙里的香油钱。在庙里什么都可以拿，就是不准用偷的，那次水
鸭差点被黄六合列入拒绝往来户。该不会这次又去偷钱吧？如果是的话，那搞不好这死水
鸭还自己的钱也是偷来的……
水鸭听了俊杰的威吓，深知不妙：“我……”论武力，他根本打不过俊杰，心里很是害怕
，万一再被赶出去，可就没地方住了：
“我去过黄大哥那边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开啊，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没骗你，
我和我爸又打架了才出来的。”前面是真的，后面倒是骗人的。
“没开？怎么可能？”
“你不信我，我现在带你去看！”水鸭说得信誓旦旦。
听见水鸭都敢现在带自己去看了，俊杰于是保留三分相信，他打算等等打电话去问庙里另
一个他比较熟的大哥，看庙是不是真的没开，如果水鸭说谎，就当场揍扁他。
“你敢骗我你就死定了，不过……”顺着风，俊杰又闻到刚才擦身而过时，水鸭身上的臭
味：“你身上怎么这么臭，恶爆了。”
俊杰为了确认，又走近水鸭几步，才一接近，便闻到了水鸭身上刚沾上的尸臭。好像是馊
水混著尿的味道，很冲很酸。
“我哪有臭？”水鸭一惊。
“有，就是你，你臭到爆。”俊杰挥手赶人：
“你起来，不要坐我家沙发，沙发给你坐臭了！”
“好好，我起来我起来。”水鸭举双手投降，俊杰又对着他露出很恶烂的表情：“整身都
是死老鼠的味道，你是掉到垃圾堆里去囉？”
“我……”水鸭结结巴巴：“我爸对我丢垃圾啦！”
“难怪，马的，你家连垃圾都特别臭！”
“关你屁事啦！”
“我看你还是别住我家，我打电话问为什么庙没开，你给我等等──不准坐下来！真的很
臭！你去玄关！”
水鸭气得牙痒痒，不过他也比较想去黄六合的庙过夜，更何况刚才见到那么邪门的景象，
正常人都会想往庙里跑。
他悻悻然的走去玄关，发现自己的鞋底黏了满满的血。鞋底上的血，不断的散出死老鼠的
臭味，他拎起鞋，凑近鼻头一嗅。
“哇靠！”连他自己都被臭到跳起来。他捏住鼻子，喉咙被臭得好像在烧。
俊杰到房间拿手机打电话，连络上了一个他在庙里熟的大哥，大家叫他欧手哥，因为他现
在就在庙附近的一间机车行当黑手。欧手哥以前也是在庙里厮混的年轻人，后来在黄道士
的教诲下改过向善，找了份正当的工作做，不时也会回来照顾那些乱来的晚辈们。
欧手哥就住在机车行楼上，离庙很近，俊杰直接问他：“欧手哥，刚才水鸭去庙里，说庙
没开啦，你有看到庙无开某？我看是水鸭他骗我辣。”
“怎么可能？水鸭骗你的啦，庙怎么可能没开？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啦，你等等。”欧手
哥丢下电话，似乎是走出机车行去看了。没二分钟话筒又被拿起。这次欧手哥换了个语气
，相当疑惑：
“欸……俊仔，庙真的没开耶。怪了。”
俊杰大叫：“怎么可能？”
“就真的没开啊，一片黑的没灯耶，我也第一次看见庙没开。”欧手哥又问道：“阿捏水
鸭怎么了，要找地方住噢？”
“厚，欧手哥，他现在在我家，他超臭的啦，他说他爸拿垃圾丢他，臭到受不了，超夸张
的欸，我从来没闻过这么臭的，好像臭水沟捞上来一样。”
这时他听到水鸭哇靠一声的跌倒声：“干，他把自己臭死了啦。”
“甘阿捏喔……”欧手哥想想：“这样好了啦，等等我下班以后去庙里看看，你们要不要
一起来，欧手哥请你们吃宵夜。”
“好欸，你下班几点？”
“快了啦，十点半就关好门了。你们现在过来等我刚刚好啦。”
俊杰欢呼一声，觉得自己因祸得福，赚到一顿宵夜。
于是终于发现自己很臭的水鸭和俊杰一同上了路，两人隔得远远的到了欧手哥的店门口前
等，欧手哥是个快四十岁的光棍，晒得黑黑的，很爱聊天打屁，讲话有很重的台中腔。记
得刚才电话里讲的内容，他看到水鸭当然是笑哈哈的走近一闻：“水鸭啊，听说你很臭，
哈哈哈……”味道还没吸进肺里，他就已经后悔了：“干！是真的很臭。”
水鸭也只能陪着一阵干笑：“哈哈哈……”然后欧手哥便远远的闪到俊杰身边去了。
“走啦，先去庙看看。”
“不先给他洗个澡喔？”欧手哥对于那臭味的感想，已经是怜悯多过于厌恶，他从没想过
有人能臭得如此悲情。
“啊？”俊杰皱眉，“这有浴室喔？”
“废话，我家当然有浴室啊，叫他去冲一下啦。”欧手哥看着水鸭苦哈哈的脸。水鸭连忙
点头，不过他想洗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是那双鞋。
“那你在这里洗好了，我和欧手哥去吃宵夜。”
“等他一下啊。干麻那么薄情。”
“对嘛、等我一下……”
“啧，好吧。”俊杰不高兴，谁要等水鸭洗澡，等他女朋友洗澡还差不多：“那给你洗十
分钟，我在楼下等你们。”
于是欧手哥推著水鸭上楼，借他自己的浴室，还拿了自己的衣服送他换。水鸭冲进浴室脱
衣服，这一脱可不得了。
“哇靠……”水鸭看着浴室镜中的自己，整个上半身，满满都是大大小小的黑青。
他吓得连嘴都阖不上，觉得自己死定了，这难道就是……撞鬼？
他脑中清楚的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在芬芬家看见的一堆尸体，在这个时候，他心底压抑的
恐惧感才一次的爆发出来。
芬芬死了。
更可怕的是，她是被鬼杀死的。
下一个……该不会是我吧？不、不要，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啊──
白目的水鸭就算再缺乏现实感，也终于在此时面对了真相。
面对真相的同时，也是面对恐惧的瞬间。
哇的一声，水鸭在浴室里放声惨叫，欧手哥在外头一听这声音就不对，浴室的门没锁，他
直接开门进去，看见水鸭抱着头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背上还浮出了几块焦黄色的瘀血，
模样十分可怖。
“水鸭，你怎么了，冷静点，喂！”欧手哥大喊，可是水鸭听不懂，就是一直哭，哭个没
完。欧手哥把楼下的俊杰叫上来，两个人压着水鸭逼他讲发生了什么事，半骂半哄了半天
，水鸭才把在芬芬家所看见的事情全托出来。
两人听着，觉得是水鸭在撒瞒天大谎，但看他的哭样又不像。直到水鸭抖着手把那双臭鞋
翻过来，两个人的脸色才一齐黑了。
鞋底满满的都是血，凝成了血块，臭气冲天。
“这不妙啊……这，要赶快找黄大师啊。”欧手哥摀住鼻子，但他很快的发现这样行不通
，于是拿了垃圾袋来，要水鸭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下来换过，连着鞋子一起捆好，丢到阳台
去。
衣服果然是臭源，丢掉衣服，臭味减少至少一半，水鸭又去冲了个澡，欧手哥叫他把浴缸
的水放满，要俊杰去楼下便利超商买药酒和盐回来。趁著水鸭泡澡，叫他把药酒倒半瓶进
浴缸，全身冲洗一遍，又把盐和一元硬币混在一块儿包成小包，叫他们带在口袋。
俊杰帮着做事，一愣一愣的不知所谓，他问道：“芬芬真的出事？那我们做这个要干麻，
不是应该报警才对吗？”
“报警再说吧，要是他们真的出事，早晚有人会报警啦。”欧手哥面色凝重：“我看水鸭
那个黑青，是真的撞邪了！”
“不会吧……”虽然常往庙里跑，但俊杰和大部份人一样，对这种事都是半信半不信，没
个准头。待水鸭从浴室里洗出来，欧手哥把剩下的药酒分一分，三个人喝光了它。
欧手哥说：“我看黄大师都是这样做的啦，有样学样而已。酒啊，可以驱邪，盐和钱带着
，可以防煞。”
捏著口袋里的纸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倒是水鸭，灌了酒之后，满脸通红，冒了些
汗，身上的臭味好像真的没了。
“你们年纪小，黄大师不会给你们看到这些啦，你以为黄大师是神棍吗？才不是，他是货
真价实的大师呦。我以前有看过他帮我一个兄弟开坛做法啦，你们真的要相信……干，我
们快去找黄大师帮忙。你那个样子，和我兄弟当年一模一样。”
俊杰怯生生的问道：“真、真的是撞邪？鬼？”
他脑袋里浮现的是第四台播的僵尸片。欧手哥敲敲他的头：“嘿啦！”
“欧手哥……”水鸭哭丧著脸，说：“我会死吗？芬芬她们呢？”
“我不知道啦，快去找黄大师，他能帮你们处理！”
“欧手哥，你说你朋友当年也是这样……？撞邪吗？他怎么会撞邪？”
听得俊杰的问题，欧手哥咬了根烟，感慨的答道：
“杀人弃尸。”
水鸭一听，差点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