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内，石晴坐在床边削苹果，刚从恢复房推出来的陆癸，在经历退麻醉的一番抽蓄后
，目前还在呼呼大睡。陈祇言坐在隔壁床上看电视，他的两只手都打了麻醉不能动，不能
转台，只能看石晴刚才帮他转的新闻台。今天晚间新闻的头条，报的是士林夜市的未爆弹
爆炸事件。
似乎是处理成未爆弹引爆的意外了。不幸中的大幸，是除了小南以外，没有人死亡。
那名失踪的高职生小南，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亡。湘祝原本要去一把火烧了她的尸体，
以防万一，但小南的父亲抢先一步到了停尸间，不准任何人动他的女儿。小南的本名是黄
苡柟，前几天她的母亲和弟弟也在纸人的作祟下死去，他父亲顿失妻儿，现在悲痛得谁都
无法劝他。
湘祝只能作罢，自停尸间返回，虎姐他们现在全出去处理后续，预计晚上会找他们开个会
，迅速的决定一下案子将来的方向。
听说小南的父亲有意愿聘请法师来替自己的妻女复仇。如果他真的请了法师，湘祝他们一
行人就等于多了帮手，工作会进行得快速些。
左手抱着大堆的换洗衣物，右手拎着十个便当，湘祝回到病房，心情是意外的平稳。他咚
的一声在石晴旁边坐下来，自动的吃起石晴刚才削的苹果。
“呦，回来啦。”
“虎姐说，九点开会。”瞬间吞光了石晴削的苹果，湘祝开始翻找便当，选了一个鸡腿的
先开始啃，陈祇言见那袋子里还摆着排骨、控肉……该不会是所有的便当菜单各来一份吧
？
闻著香味，他也觉得自己开始饿了。只是没手吃饭，他看看时间，麻醉大概还要十五分钟
后才会退，他叫过石晴，要他随便选一个喜欢的口味吃。
“排骨的留一个下来，陆癸要吃。”
石晴又往下翻了翻，总算从一叠的便当中间选了个虾卷的口味拿走。
“你要吃吗？”
石晴怯生生的问道，陈祇言摇摇头，虽然他很饿，但不喜欢别人喂他吃饭。等麻醉退了再
说，也不会饿死。
湘祝如恶狼般的把剩一根骨头的空便当盒丢下，拿下一个控肉的续摊，边吃边问道：“你
的手还能用吗？明天好得了吗？”
陈祇言答道：“还好，只是不能太用力。”缝了快四十针，伤口不深，但很长。
“那算了，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这两天我们做点不用打架的调查先。”
“怎么说？”
“虎姐说受害者那边可能会请帮手，九点开会时会再和我们确认。如果真的请了帮手，我
们这几天就暂时不打架，看他们的实力如何，再决定怎么和他们合作。正好我们这边伤成
一片，争取到一点休息的时间。”
“小癸他……至少要躺一个月的样子。”
“他不用这么久，以前更重的伤也受过，二个星期罢。”湘祝皱眉，但他心里已有打算，
现在的敌人已经是陆癸无法应付的了，接下来他会找些随便的工作先打发他去做，避免他
和纸人正面交锋。
这次是运气好，正好虎姐身边带了阿诘，要不，等他们赶到时，恐怕只能看见一具冰冷的
尸体。
刚才在电话里，他非常慎重的和阿诘道了谢。听说阿诘用完咒后，足足倒在地上二个小时
无法起身，元气大伤。
湘祝三二口把控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再一口气把饭扒光，伸手拿了下一个鸡排便当。这
时候陈祇言开始觉得害怕了，照湘祝这速度吃下去，不等他的手退麻醉，所有的食物都会
被他给扫光。
“……留一个……宫保鸡丁的给我。”
石晴偷偷的把宫保鸡丁从便当堆里抽出来，和要留给陆癸的排骨便当叠在一块儿。
“你对这次交战有什么意见吗？”湘祝咬著鸡排，边吃边问。
“嗯……那我们先从你有没有吃垮过吃到饱开始谈起好了……”湘祝拿筷子戳瞎他双眼，
陈祇言只好老实回答：
“还蛮强的，再强一点我就打不过了，就是，他们动作快得要命，下次说不定我刀还没出
手，就已经被挂掉了。”
“以后尽量二人一起行动吧，我掩护你。然后你要和我解说一下，你有新招式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
陈祇言惊悚的望着鸡排化为白骨自湘祝口中吐出，便当配菜凭空消失。
“我看到被你干掉的家伙了，挺厉害的。”
“大概就是……”
陈祇言开始讲解他的新剪刀，湘祝仔细的听，试图为二人找出一个优秀的合作模式。两人
凭空开始用想像推衍，在一番的讨论之后，陈祇言的麻醉退了，总算得以吃到他的宫保鸡
丁便当，其他的便当也在湘祝的燃烧下尽数消灭。
九点到了，虎姐按时稍来讯息，湘祝没带到电脑，只好使用电话广播。
“听得到吗？”
“嗯。”湘祝漫不经心的回话。
“小南的家属确定要聘请术士，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失踪的许志达的家属和他有联络，
他们两家会合同聘请，也就是说，他们的预算数字不错，可以请得到比较好的术士。”
“那真是太好了。”这表示他们的工作会轻松许多：
“请哪一家的呢？有决定了？”
“目前有发信给北部将家。但我个人认为有点难，这个案子要请将家恐怕要追加五百万左
右的预算……”
湘祝大叹可惜，要是请得起将家，他们就都可以回家睡觉了。北部将家是一穷凶恶极的斩
妖家系，程度之高，让其他家族望尘莫及。但将家普通不接世俗的案件，要请动他们，除
了要肯砸下重金，还要有缘份。
“退一步，该不会请我们家吧？”湘祝问。
虎姐回答：“不会。你们家族目前就是你最适合这个案子，我并不推荐其他人。目前有东
郊宫和汐水陈家、享院宫三家和他们联系，真正要敲定可能要等一二天左右。”
“二天？那就死定了啊。”
话说从占卜中看见疑似是许志达的这件事，都是昨天了。
“我建议他们，谁先找到许志达，就请谁工作。换句话说，你们不用上山了。享院宫似乎
不愿意，但另外二家都接受这个条件。”
“这倒不错！”
“你们……有什么打算？”
“有，我们这边伤兵二名，明天打算休息。”
“呵？”虎姐轻笑：“你是那种闲得下来的人吗？”
“不是。”
“我不管你了，反正你自己会安排得好。做了什么都向我回报。陈祇言在吗？”
“虎姐，我也正有事要找妳。”
“说罢。”
“就是……”陈祇言停了一会儿，拿起电话，走到走廊外去说。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秘密主义。”湘祝不满，瞪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石晴，这个慢半拍的孩
子还没把便当吃完。
湘祝叫道：“石晴！”
“又？”
他逼近看看石晴，石晴满脸害怕。应该说，没人会不怕的。
“你老实说，你和外头那个变态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石晴结结巴巴，然后用力摇头：“我不知道……”
“嗯？”湘祝逼问。
“真的。”石晴委曲。
“啧。”湘祝呸了一声，心想也对，眼前这乖乖的小孩，怎么会和外头那个变态扯上关系
，一定是那个变态有意要骚扰人家。于是他往口袋里东捞西捞，抓出几张黄澄澄的符纸，
折上几折，塞进石晴手心。
“这个符，防变态用的，好好带在身上，要是有事，就往变态的身上丢！超有用的！”
“防变态的？”石晴满脸疑问，但还是乖乖收下。
在门外，陈祇言和虎姐问道：
“我想买纸。可是我没有门路，虎姐你有可以介绍的中间人吗？”
“你没有门路，别惹我笑了。”虎姐咯咯的笑，“前不久不是才回过张家？我以为那是你
们家的中间人？还是你惹人家的孙女生气了，人家不愿意帮你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调查了一阵子，我爷爷的中间人似乎不是张家。”
“不是？”虎姐蹙眉，以往的情报都显示张家就是陈家的中间人。
陈祇言道：“不是。”
“张家应该只是个幌子。”
为了保护真正的中间人……
“张家不是把最好的纸给你们垄断，而是供纸的另有其人。”
“正是如此。”他略有隐瞒：“而且……张家现在恐怕也无法供应我要的东西了。张老爷
子后继无人，我需要新的门路。”
“我明白了。但是，为什么说张家没办法供应了？张老爷子不是还好好的。”
“这……”
陈祇言避而不答，虎姐也就不问了。
“你一时之间要太好的纸，我没办法马上弄到手，你知道规矩。先去找张家，看有多少东
西还可以要来，其他的我帮忙打点。这样可以接受吗？”
“谢谢虎姐。”
“好说。”
和虎姐的谈话到此为止。
隔天，陆癸醒了，虽然只能勉强下床，但精神不错，看见石晴待在自己身边，两个小孩子
挺开心的，随便找些话题就能聊得吵吵闹闹。
现在的他们，开始变成好朋友。
陈祇言打不进他们的小孩子圈子，今天的行程还是养伤，他试着照湘祝的建议，去操控那
把剪刀。这把大剪刀似乎本身具有一定的意识，他不全会配合陈祇言的行动，在某方面会
以自己的判断为优先。湘祝认为陈祇言一定得搞懂这把剪刀运作的模式，不能全然放认剪
刀去打，要不然肯定会输得一塌涂地。
他说得没错，陈祇言试着把剪刀轻轻掷出，寻找起和这把剪刀并肩作战的模式。
这不需要很大的空间，他关起门，反正剪刀不会伤人，剪刀就在二人病房里头飞来飞去，
飞的样子也越来越精采。
至于湘祝，他一个人出门去四处调查。正如他所说的，今天不打架，但他心里其实是别有
打算。
他早上在医院醒来后，开车回家洗澡换衣服，欺负欺负小黑猫，再出门吃早餐。在早餐店
里，他打了通电话给自己的内线──一间平常负责帮他调查小道消息的征信社。
征信社的员工回道：“湘哥，这么早，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员工的声音充满睡意。
“帮我查一个人。有什么资料都给我，家世、唸的学校、朋友，我都要。”
“是谁呢？”
征信社并不会问名字。因为名字时常也在他们查询的范围中。
“有名字，叫石晴，石头的石，晴天的晴，大概十四到十六岁，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