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月老酒
我在台北市租个小套房,大小只有个火柴盒般大,却要一万五。虽然又小又贵,
但大楼出去没三步路就有捷运站,附近又有超市和7-11,金石堂和诚品都有,生
活机能非常完善,我又身无长物,独居其实是够了。
当初我想买高架床,但家具商送来的却是双层床,还不让我退。我是很不会吵架
的人,也就算了。所以我睡上层,下层拿来放衣服和杂物,床底下放书。几个塑
胶箱也整理得整齐,布帘一拉,也颇像回事。
但等罗斯这傻大个塞进来…就像把大象放进鞋盒里。
我不懂,我爬上楼梯,到床上去睡觉都平安无事,为什么他爬上来就会撞到头。
尤其是我们…呃…在做“大人的运动”时,他还因为激动把天花板撞了好几个凹
痕,楼上的还愤怒的下楼跟我们理论,叫我们不要乱敲地板。
我是说…罗斯不能算是不体贴,他也的确用对待蝴蝶的力气(相对之下啦)对待
我。但他激动起来真的令人发指,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居然把我的双层床
弄垮。
幸好我在他身上(…),所以没受什么伤,但断裂的铁条插中了他,还拗断过去
。
“妳要不要紧?要不要紧?”罗斯慌著在我身上乱摸,“有没有受伤?”
我瞪着穿透他胸膛的铁条和泉涌的鲜血,“你…你被…”
他低头看看铁条,满不在乎的抽出来(跟着一道血泉),顺手一抛,“小伤啦,
妳没事吧?…哎呀,妳擦伤了。”他开始舔我手臂一小条几乎不见血的擦伤。
“什么叫没事?!”我摀着他的胸口,“我们、我们快去医院吧…”冷静、冷静
…妈的我冷静不下来!我跨过满地杂乱,开始乱翻抽屉,我记得我有纱布啊…
“…妳会心痛唷?”他的脸色渐渐变了,越发苍白,“…真的会痛…”弯下腰来
。
“罗斯!”我赶紧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
“好痛喔,送医院是没用的…待霄,把我的血吸出来,然后还给我…”他痛得不
断呻吟。
“什么?!”我整个目瞪口呆。
“血族的血很宝贵的…哎唷…我看不见了…”他倒在地上。
…我不想变成吸血鬼,但也不想看着罗斯死掉。硬著头皮,我试着吸罗斯伤口的
血,一下子甜腥的铁锈味充满口中,但份量倒是意外的少。然后把嘴里的血对着
他的唇,还回去。
我猜我只喝到一点点,但我觉得好热。而且觉得他的吻…很美妙。我听到一声野
蛮的尖叫,好一会儿才懂是我自己的声音,我扑到他身上,还让罗斯的脑袋敲到
地板,发出很大的声响。
唯一还记得的是,我和罗斯像是角力般纠缠,那个自称痛得快死的罗斯,快要把
我撞到地板里面去了。
两个小时后,我的腰整个快断成两截,楼下的邻居愤怒的来按门铃和踹门。
还昏昏沈沈的我,费力的穿上罗斯的衬衫,隔着门链跟邻居说了一百遍对不起。
等愤怒的邻居走了,我转身看着满足的躺在地上的罗斯,他胸口的伤口早就不见
了。
“…你骗我对不对?”靠着门,我有气无力的问。
“我不知道妳这么单纯。”他大笑,“一根小小的铁条妳就紧张成这样…妳爱惨
我了,待霄。”他爬起来抱住我,低头舔我脖子上的咬痕,“果然一点点‘鼓励
’,妳也是非常热情的啊…”
我真懊悔上了他的大当,喝了一点点血族的血。这个淫乱的种族的血液是很强的
春药。我更懊悔居然使尽了力气。
不是我累到手脚发软,他又使了两光的半套催眠术,他不会只有那一个洞…大约
整个胸膛跟生日蛋糕上的三十根蜡烛一样精彩了。
“妳怎么越来越难催眠了?”罗斯抓着我的手喊,“把铁条放下来!我还以为妳
把力气用完了…”
“放开我!你这骗子!”我声嘶力竭的挣扎,“我非刺穿你几个大洞不可!”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搬去罗斯那儿。他这头蛮牛拆了我的床,我再也不让他到我家
来了。他好说歹说,又求又哄的,为了不再损毁更多我的家具和财物,我勉强答
应了。
去的时候,我只带了一个行李袋,也没有退租。他说他在台北的居处是个小房间
…我早该知道他的中文不好。
的确在大厦中的房子只有一个房间,但那个房间就有五十坪。
…小房间?
“是很小啊。”他耸肩,“我本来以为妳纽约的公寓就够小了…这里大约只有妳
纽约的公寓那么大而已。”
…这是寸土寸金的台北市,最精华昂贵的地段。我看着精致、简约、低调华贵的
“小房间”,光这装潢费我就不敢算了。
“我可是打听过了,全台湾最好的整型诊所就在隔壁而已…我想…”他很陶醉的
说。
幸好我行李还没打开。我旋转脚跟,把行李甩上背,转身就要去拉大门。
“是我要去整型!可以吧?”他瞬间拦著大门,“我绝对不是试图要妳去整型,
也绝对没有帮妳预约,更没有拿妳的照片给医生!”
我把行李摔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