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笑﹍之五二
罚海悠悠哉哉地走在城门外的驿道,举目极处的地平线空芜一片,天边纤
云卷颤不已,劲风扑面,泥沙四扬。
他没出过京城,一开始傻傻地走在驿道正中央,后来接受到路人奇异的眼
光,才走到路旁。驿道基本上是给马和车走的,他不知道。
他没出过京城,只有在多年以前,进来过。那时候他乘着马车,还没准备
好要迎接这个新的世界。
两旁往来的旅人都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他。这不能怪任何人,因为在城墎
附近的人,几乎都在赶路--不是赶着进城就是赶着出城,其中大部分是职业
商旅,小部份是探亲访友的人。
而罚海,虽然穿着普通,却怎么样也无法归类到以上两种人里。他脸上那
种悠闲的笑容,更是令他鹤立鸡群于面无表情的旅人之间。
往来行人来了又走,却不约而同对罚海投去带着诧异的打量目光,罚海无
辜地搔了搔头,检视自己的穿着--
那天他在茶馆,趁着人少、蓝衫没有上台说书时,向蓝衫索讨一套普通衣衫。
没办法,我只有术士袍,穿着这身衣服在街上走实在太引人注目。罚海道。
好吧,我应该有几套旧衣袍能够赠予你。蓝衫想了想,说。
待蓝衫兴冲冲地捧了几套衣服出来,罚海和白毫都无奈了。
那些衣服是你汰换下来的“说书先生装”吧?罚海道。
那一小叠衣袍,清一色的蓝,都洗白了。
有什么不对?蓝衫困惑道。
还是我拿给你吧,别理那个除了嘴皮子以外什么都不管用的蓝衫。白毫起
身道。
不多久--甚至比蓝衫回房的时间还快--白毫就拿了七八套时下青年的
衣着来,大多是淡色系(也许符合白毫的喜好吧?),还有一套民间道士的黄
色道袍和拂尘。
有了这些,你会方便点。白毫温言道。
罚海甚是感激。茶馆老板白毫平常比较少跟他说话,但几次有意无意在需
要的时候出手帮他。
那种温暖,嵌进心窝里是会疼的。因为太珍贵太珍贵。
这算什么,只是些客栈住户退房时留在店里的杂物。这儿没有道士的法器
,我张罗一下,你明天再来取。白毫淡淡道。
既然衣服是白毫拿给他的,必定不会有错,除非他穿反了。
念及此,罚海忽然用各种奇怪的动作上下检视自己的衣服。
这种简单的衣服他要还穿错,那也不用在外行走了,直接在城门上一头撞
死比较快。
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应该是没有错才对。
罚海困惑地拉扯手中的细绳,身后传来一阵嘶鸣,这才发现他一直把驴子
牵在身后没有骑上去。
罚海恍然大悟地跨上驴背,开始了他的旅程。
过了京师的卫城--长乐城后,下一个城镇是统县,再下一个是平沙镇。
妖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