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穿过篮球场往礼堂走去,时间已经是日正当中,阳
光刺得睁不开眼,谁也不会想到,所谓魍魉鬼魅不一定只有在
黑夜中出现啊……
这段遭遇,打破了很多的“我以为”。
“……宜、宜庭?”一个微弱的叫唤声从后方发出。
我们一同回首,是班上的小橘,一个娇小玲珑又热心的女
生,这两天总是跟着我们冲锋陷阵,她站在黑色的车边,一脸紧
张的看着我们。
“好、好像有人在拉我……”她不敢往下看的脸益发益苍白了!
我连想都不必想,赶紧移动角度,看着站在车子旁边的她,究
竟那里有哪一面镜子可以──后照镜,她的左手被车子右后照镜给
拉住了。
后照镜里照例有着一只饥渴的手,紧紧抓着小橘的手,意图当
然是往镜子里拖。
我皱起眉,有点讶异,原本失神的男同学跟扶着他的同学们
纷纷迅速回身,去帮小橘的忙。
“哇靠……镜子。”眼镜学长这次凉凉的站在一旁,指了指车
子的后照镜。
“我可真配服‘他们’的毅力……”有没有搞错?这么一个小
小的后照镜他们也不放弃?
“他们几个随便都能拉回她!”眼镜学长摇了摇头,有点啼笑
皆非,“‘他们’说不定比我们还慌乱,因为圣绳的关系。”
圣绳?我看了一下腰间的窗帘绳……佩服眼镜学长的投入与
丰富的形容词。
总共两男一女,努力的抱着被后照镜拖住的小橘,其实这
是轻而易举的事,一来是因为通道太小、二来镜子里的妖物再
怎样,力道也不如这边三个人来得大……
只是我突然被刺眼的阳光扎了一下眼……
现在是正中午,强烈的阳光加上车窗上的深色隔热纸,会
变成───镜子!
“啊呀--啊──”果不其然,活生生的尖叫声出现在
我近在咫尺的地方。
已经有一个女生不见了!
“学长!”我尖叫一声,眼镜学长似乎比我早一步
想到,已然冲上前去。
“不要!”在一旁的蕃茄飞也似的扑上学长,撞到在
地,硬生生挡住他的去向!
站在车子边剩下的一男一女被车窗伸出的手扣住了头,迅速
俐落的拖了进去,因为车窗的大小还是不如玻璃窗与镜子来得
大,速度比大熊还慢了一点点……
但终究是没有什么延迟的消失了。
我们剩下的三个人呆然在原地,看着我们触犯禁忌以来,最缓
慢的一次拖行。
被后照镜拉住的小橘,曾几何时……右半身已经被斜斜的拖
进去了。
在我们眼前的她,只剩下右肩头斜到左腰线的部份,她跪在
地上,整个身体一颤一抽的晃动着……
我没有听见她的尖叫声……是跟其他同学混在一起……还是她
根本没有时间……
小橘继续被拖进后照镜里,一吋一吋的骨头往镜子隐没,而
肉泥与血仿佛刨冰机一般……一吋一吋的被刨出后照镜外。
她的身子继续猛烈抽搐著。
她的身体与脚还在乱踹、还在挣扎,我只是站在那儿看着
,我就能感受到她遭受到的是何等的极刑与痛楚!
最后,小橘也消失了。
留给我们的是一地、一整片怵目惊心的血滩……还有那些
挂在后照镜边缘、外面、甚至飞溅在车子上的肉泥与肉屑……
回荡在校园里的尖叫声,此时此刻变成了欢愉的胜利军乐。
然后不知道是谁在呕吐,我只感到全身的力气被抽得精光,整
个人快速的往早该去的地狱里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