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寄都市第一部:鲜血的诱惑 作者:该隐 转自家家社区
楔子
这个城市最后的夜晚 我看到邪恶悄悄靠近
对着他耳边呢喃蛊惑 于是食人魔与罪恶相伴而生
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
你们 真是噬血的孩子啊
鲜血的诱惑将你们带入天国 一个世界的升起和沉没……
这个城市最后的夜晚 城市上空闪烁著点点幽冥鬼火
我看见 所有的真实全部崩落
当疯狂旋律整夜响彻 记忆凝固在最后的时间
连同永恒一起幽闭于这一晚的舞台
于是 妖魔寄生的都市
幕布缓缓拉开……
第一章
7月14日星期六 凌晨1时20分
我从噩梦中惊醒,喘着气,伸手抹掉额头的汗,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里已经全
是汗水。
屋里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任何东西,可我还是在往四周扫视著。
有一些灰濛濛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随即就消失了,四周似乎变的比平时更黑暗。一
种莫名奇妙的压抑在一直缠绕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马上下床去把灯打开。
难道是因为那个梦的关系?
这几年来,每次我一入睡都会重复做一个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现,我竟然想不起来那个梦的内容是什么,我努力的想,
却只记忆起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像一架黑白放映机,一直在我的头脑里,不断播放著
支离破碎的画面,错乱无章地闪过,哗哗哗的声音现在还在我耳边嗡鸣。
记得我睡觉时已经是晚上了,现在却还是晚上,现在,难道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我
已经睡了多久?
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疲惫,我发了一阵怔,从床上跳下去。
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脏像是要破腔跳出去。
在漆黑的屋子里,我只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紧紧按住心口
,但即使是抓得这么紧,它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一直想将我心脏不好的事抛诸脑后,可严重的心律失常就像噩梦一样一直缠着我。
我撞下床,摸索着床头柜上的药瓶,?啷一声,有东西被我撞翻的声音传进耳中。
我全身都起了一阵凉意,拚命摸索著抓起桌上有熟悉手感的药瓶,终于吞下了两片药
,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飞机滑过天空时轰轰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心里面又没来由地焦灼起来。
刚才的一阵心脏抽紧,让我疼痛到连走去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我也许会死在心脏的毛病上,不知道现在这种生活还能维持到几时。
习惯了某些事,有时候就会变的很淡漠,像足了我现在的情况。
‘卡嚓’一声,房门被人打开,灯也亮了,灯光照亮了公寓内每一个角落。
也许是我心理作祟的缘故,围绕在我身边的诡异气息似乎也在瞬间消失了。
一眼瞟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我绷紧的神经马上放松了。
太好了,他终于回来了!
“你这小子,家俱又被你砸了,下次买家俱的钱由你自己出,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收
拾残局。”冷冷的声音传进我耳中。
只见他站在门口,一脸漫不经心的抽著烟,眼神在屋里扫视,左手里拎着一袋便当。
我往屋里四周望了一下,这时我才发现,我触目所及的地方全是一片狼籍,像是刚发
生过一场战争,几间卧室的门都半掩著,除了我睡觉的床,整个公寓没有一件东西完好。
我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迳直朝他走了过去。
我,该隐,今年刚满十七岁。
该隐是我的化名,半年前,我被家里赶出来后,就投奔到他这里来了。
他是我以前在美术社的学长常大,常大只是他的简称,由于某种原因我不能说出他的
全名。常大,意思既常家大少爷是也。
常大气质神秘而冷漠,双目狭长,身上有着真正艺术家才有的风度,虽然看起来是个
不容易亲近有些冷酷的人,但他其实很温柔。当时我冒着雨半夜湿淋淋按响他公寓的门铃
,他二话没说就收留了我。
这里是他的公寓,位于一幢大厦的十四层。
那次被家里赶出来是我的失错,但是我真的没想到,那位叫张音的律师小姐居然会追
到我家去,当着我父母的面说出我和她的事,以此要挟我和她结婚,也不想想我的年纪离
法定结婚年龄还差的很远。
不过,出了那种事,父母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也是应该的。
有哪个正常的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从十六岁后就靠陪女人赚钱的事实。
在经过半年这么长的时间以后,父母的心情,我如今似乎也能体会到了。
他们一定很想让我经由正规的途径步上社会,希望我能诚恳正直,而我一直以来干的
事却和他们的期望背道而弛。
家里的关系其实并不很亲密,但想起父母的面容,我也不禁觉得一阵心痛。
而我一直只忠于自己的感受,即使我让他们伤心了。
“你在发什么呆?看来你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这已经是我第几次警告你,不要在
我的屋子里发疯?”
“有吃的吗?求求你了,我很饿。”我从他手中接过那袋便当。
“小子,我不在的这个月里,你又连着睡了几天?”常大责难的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隐约透著一份体贴。
“不记得了,大概只有两天吧。”我吃着便当,道:“大哥,难得你也会关心我。”
据我了解,常大是靠一家他开的画廊赚取经济来源,那里面专卖十七世纪巴洛克风格
的仿制品,他从中抽取部分佣金,收入很可观,至于他还有什么其它的收入,我从来没听
他提起过,但我能凭直觉猜出来,他这个人,决不简单。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对我来说都是个神秘人。
“臭小子,我不是你大哥,离我远点。”常大拢起了眉峰,往后退了几步。
因为屋里所有的家俱都被我破坏了,常大甚至连坐的地方也没找到,只好坐到我的床
沿上,抽著烟,皱着眉,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小该……”
“大哥怎么了?为什么叫我小该,平时不是都叫我臭小子吗?”我戏谑地朝他笑了笑
。
“你这种态度,我走了以后小心被卖。”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说:“以后你自
己保重,你也该学些东西了,你那一行做久了迟早会出事。”
“什么,为什么要走?以后谁给我做饭?”我怔了怔,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
的话实在太突然了。
“机票已经准备好了,我今天晚上就走,去东京。”
常大把烟蒂按灭,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最近有人要找我麻烦,先出去躲一阵。
”
说完,他挥了挥手,从容不迫的转身就走。
我完全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屋里一片静寂。
我看着在常大脚下摇晃着的影子,屋里面所有东西被灯光反射出来的黑影都诡异的摇
晃着,忽然有一股寒意窜遍我全身,我伸手拽住了常大的衣服,低声乞求道。
“最近我又做了怪梦,你能不能陪我到天亮,拜托你了,嗯!”
我打了一个寒颤,全身都被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
我害怕夜晚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封闭的屋子里,总觉得会有怪事发生。
我实在不想一个人留在封闭的房间里。恐惧感原本就深藏在人的心中,我只不过是比
普通人严重一些罢了。
“小子,你不可能一生都和我在一起,有时候你也需要面对让你害怕的东西,靠别人
帮你是没用的,自己努力去克服吧。”
常大一把扯开我的手,脸色微微一变。
〈不行,这个小子总能做出些让人担心的事,就这样走了还真会担心他会忽然猝死了
,如果他出了意外,怎么对他姐姐交代。〉
常大忽然又叹了口气,快速拿出支钢笔,在一张名片的背面写下几行数字,然后把写
着数字的名片顺手塞进了我手里。
“这是我在日本的联络方式,以后你可以用这几种方法联络我。”
说完,他不知用什么手法把我的手挣脱了,砰一声带上门,扬长而去。
眼见他就这样走了,我展开那张名片,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电子邮箱地
址。
我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才回过神来。
我发现,我最近越来越神思恍惚,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遗忘了。就像一个人可以
记得苹果的味道和口感,看到它就会流口水,但当他想知道他正在吃的水果是什么时,却
想上半天也想不出来,可怜至极。
我现在离这样子不远了,一想某些事情就只能让心口一阵阵抽紧,头疼欲裂,以至于
我现在随时都担心心律失常会再发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把灯关了,点燃蜡烛和香精炉。希望能藉著昏暗平静的烛光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放松
下来,常大既然走了,那以后的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捧著烛台放到床头,烛火上下窜动,发出微弱的热量和橘色火光。
夜晚阴气总是很盛,现在是凌晨一点左右,似乎一切坏事都是从这时开始,我心神不
定的想着。
床上扔著一张折皱的旧报纸,被我随手捡起来扔进了废纸篓里。
那是一张旧报纸,朝上的一面,头条标题赫然写着《深夜出没的食人恶魔,连续有人
被杀》。
第二章
凌晨1点17分市中心广场附近。
市中心广场在白天很热闹,不管是情侣还是做生意的小贩都喜欢到这附近来。
也许是因为市中心广场一角的小花园位置很隐秘,是个很适合情侣幽会的地方,也因
此顺便带起了小商贩的生意。
但是一过晚上十一点,一切都改变了,几乎没多少人愿意在十一点以后到这附近逛悠
。
夜深人静,小花园里的树木投影,透过铁栏印在附近的街道上,交错穿插,形成了触
须一样的黑影。
广场附近每隔十米的距离就有一盏街灯,蜿蜒曲折的十几排街灯在漆黑的深夜里散发
著微弱的诡异芒点,就像,一团团的鬼火照着通往阴间的路。
它们不但不能照明,反而让广场显的更阴森凄冷。
他在市中心广场附近的街道上徘徊,完全没有目的地向前走。
街灯清冷的光线让他的脸显得僵硬苍白,他看起来就像带了面具。
他的面孔不时被斑斓诡谲的树的黑影挡住,触须般的黑影看起来就仿佛缠绕在他脸上
,他的双眼里燃烧着疯狂和憎恶。
他脚下的影子像是巨大的恶魔,扩张著盖住了整个街道,在微弱的光下轻颤。
现在,他正在等待,他疯狂地想干某件事。
‘咯哒咯哒‘的脚步声从前面的转弯处传了过来,人的脚步声。
深夜里竟然有人经过这个路口,莫非这个人正是他要等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刺得手掌心留下一道血迹。
他看见对面街角转过来两个人,一个穿着朴素,面目清秀,有一股楚楚的风致的女子
被一个高大男人搂着,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过来。
他们似乎是一对情侣,这对情侣在同时看到了他,他们两个人都愕住了。
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只有一对情侣,走在有着斑驳树影的诡异街道上已经是件很不
愉快的事,如果街角对面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走夜路的人,即使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陌生人,
相遇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显得诡秘。
更何况他还面目狰狞,衣衫破烂,这对情侣相隔老远就能闻见自他身上散发著一股腐
烂的臭味。
或者他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走夜路时遇上这种人,无论如
何都不是好的回忆。
也许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现在是深夜。
男的习惯性的楼住了女子的肩膀,把她明显有些僵硬的身体紧贴在他怀里。
"你恐怖小说看多了,别胡思乱想。"
男的在女子的耳边轻声安慰,女子点了点头,这时候,她开始想些别的事情抑制住心
头的恐怖。
男的心中虽然也有股异样的寒意,但他为了不让女友更害怕,并没有说出来。
两人没有再看他,没有停步直接从他的身旁绕过去,不知为何他们忽然同时加快了步
子,越走越快,几乎已经算小跑。
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里回响,即使是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回荡的虚空感也可
以让人窒息。
男人不知为何忽然放慢了脚步,为了舒缓压力,他放轻松语气道。
"冰箱里还有食物吗?"
女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声音有些发颤。
"没有了,但大概还有肉吧,你饿了我会做给你吃的。"
耳边只有一些稀疏的风声,让她很不安,她一直想往身后看。
她扭头看了两眼,背后那个陌生人依然动也不动,站在诡异的树影里。
身后明明有一个人,那人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这才更让人难以忍受,一种快令人崩溃
的状态忽然缠上了她。
第三章
他依然站着,眼睛透过头发直视著前面这对情侣。
听他们的对话,他们关系似乎已经好到同居的地步。从他身体里隐隐传出声音:你犹
豫什么,上几次你都干的很好,把你心里的仇恨发泄出来。
开始还有的迟疑在瞬间消散,他的理智立刻被负面情绪所填满。
同时一股寒意自这对情侣肩头窜起,顺着脊背往下游走,使得他们的整件衣服都被涔
涔冷汗浸湿了。
‘啪啪啪’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并不是离远,而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祥的预感在女子脑中逐渐清晰,瞬间有许多电影的画面在脑中浮现,她腿不由的颤
抖起来。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某件事,下意识的把身旁的男友搂的更紧了。
〈不管是谁,在这种阴森的夜晚走夜路都会胡思乱想,是我太紧张了,或许那人只是
和我们同路,〉
想到这里,她绷紧的心情才能稍稍放松。
她不由的希望他们能赶快走出这条让人不安的街道,或者后面的那个人走快一点,能
马上超过他们。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身旁的男友身体一颤。
她微笑着扭过头去,却意外的看到了她男友临死前最可怕的景象。
忽然间,男友的身体往前倒去,砰地一下扑跌在她身前的街道上。
他的四肢张开,大量血从他背后喷涌而出,飞溅在空中。
亲眼目睹了如此骇人的画面,力气就像突然被从她身体里抽走,她瘫倒在男友的身旁
,带着余温的血洒在她脸上,视网膜里一片刺目的血色。
她骇然地想尖叫,但声音到喉头,却只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我们遇上这种事!〉
她的思维混乱无比,意识模糊不清,视线没办法从男友已经涣散的瞳孔,满脸是血的
面庞挪开。
男友溅在她身上的血,和她自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浑和在了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恍惚间,之前一直在他们身后流浪汉一样的人,拿着沾满血的斧头走进了她的视野里
。
那个人扔下了手里的斧头,在尸体旁边蹲下,不知在干着什么。忽然间,他的脸部扭
曲,整个人都弹跳起来。
〈他一定是被他杀的!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她牙齿打颤,恍惚想到了这些,却连站
起来逃走的能力也失去了。
下一秒钟,更骇人听闻的事在她眼前发生,她依稀看到,从流浪汉的嘴里窜出了什么
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迅速附在男友背后的巨大的伤口,一涌一动,好像在……吸血……
连血气里也有腥臭的味道,她脑中一阵昏眩。
很快,那个流浪汉已经放下了她男友的尸身,举起斧头朝她胸前砍下。
她眼眶睁得几乎裂了开来,当斧头深陷进她胸腔里时,她的胸口传来剧痛。
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一张整洁到一丝不苟的男人面孔忽然浮现在她脑海中,那张
脸和这个狰狞的杀人者,竟有着意外的相似。
〈不可能的,难道是他……〉
她眼前一黑,思想在瞬间终止……
终于把他们都干掉了。
住在他身体里,水蛭一样的恶魔从咽喉里窜出来,从被斧头劈开的伤口吸食著女子的
新鲜的血液,他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长久以来的恨意也在瞬间释放。
吸饱了鲜血,它才又从咽喉窜回了他的身体里。
他眼中闪起骇人的红芒,提起染血的斧头,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婆娑诡异的树影里
。
他将再次化为深夜的食人恶魔,带给这个城市灾难。
深夜街道上这两具渐渐冰冷的尸体,也许仅仅只是此事的开端……
第四章
门外传来刺耳至极的铃声,我从睡梦里被吵醒,疲惫地睁开双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轻飘飘的纱帘射进我眼中,晒得我全身发烫,也只有正午时才会有这
么强烈的日照。
“谁?”我问了一声,用手撑住身子,可能是因为我睡了太久的缘故,全身酸软。
我勉强坐直,手掌心突然传来阵阵刺痛,我低头一看,掌心像是不知何时被玻璃扎出
了几个血口,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形状看起来倒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我跳下床,避开满地的碎玻璃,下去把门打开,这里是高级住宅区,没有人会蠢到来
这里抢劫。
“有什么事。”
“您好,是一位常先生让我们来换家俱。”
我勉强提起精神,请呆站在门外,一个一脸憨厚的工人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着我怔住了,显得很不知所措,随后被客厅里狼籍的情况吓了一跳,好
半晌,才招呼后面的搬运工们开始工作,陆续把新的家俱搬进屋里。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新的家俱里居然还有一架看起来质地很好的钢琴,常大究竟在想
什么?
目前我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常大昨晚走的时候,我居然忘了问他这间公寓以后
的房租是否由我来付。
我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而他这间公寓却在黄金地段里,房租价格昂贵。
我喜欢过奢靡的生活,所以必须有大笔丰厚收入,而且我每月的花销和房租都很可观
,即使不大肆挥霍,如今在银行里的存款也只够我用三个月,自从常大无偿提供给我住所
后,我就开始变懒了,如今真应再去找点事做。
“这些家俱的钱常先生付了吗?”我随手拽过敲门的那个工人。
“什么?”
搬运工人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哦,付了,付了,常先生已经全付了。”
“把东西都搬进来吧,顺便帮我把家收拾一下,把旧的家俱都抬走。”
在一瞬间,我想起了昨晚常大走以后我做的一个梦。
那个梦内容清晰无比,血腥,暴力,真实的就像是我亲临现场。
又是一个有关杀人的梦,万幸的是比起我常做的梦总算比较轻松。从科学的角度来讲
,人平时太多欲望压抑在心底,会在夜间成梦。
但我真的不喜欢杀人,也从来没试过,为什么我却总是在做类似的梦,我扯著头发,
苦思不解。
一张染满了血,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女人脸蓦地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我骇出了一身冷
汗。
“请您在上面签个名。”
工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我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头脑里总是一片
空白。
工人接过签了名的单子,在出房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又往里面瞟了一眼。
〈今天这事真够古怪,一个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年,怎么能住的起这种高级公
寓,除非是……而这间公寓里又被砸的乱七八糟的……〉
人的想像力很容易展开,许多可能的想法在他脑中萌发,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
但房门马上就被关住了,隔断了他的思维。
我定定望着门,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也许我应该到外面去走走,阳光会让我的理智恢
复。
我出去时,中午已经过了,可能因为今天是休息日,街上的行人特别多。
我在街上闲转着,走进路旁一家咖啡店里,要了杯冷饮,静静地整理思绪。
随着噩梦次数的增加,我如今更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这样最少会让我觉得安心一些
,我希望能藉著女孩子们的喧闹声冲淡心中的恐惧。
位于我身后的那一桌,有几个女学生正在大声谈笑。
她们的脸被翠绿的观赏植物挡住,但位置离我坐很近。因为她们说话声音够大,我无
意中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
“真可怕,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人被杀了,我晚上再也不出去了。”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昨晚在电视上看到,警方悬赏十万美金,搜查与连环杀人案有关的任何线索。”
接着就是一片令人骇然的沉寂,她们的话题一转,又转回到了学校的琐事。
她们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不时闹成一团,我没再听下去。
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由又让我想起了昨晚的梦,这个城市最近也变得与以往不同。
最近几天报纸和电视上都有关于杀人案的报导,几天前某节目上更是放出了一大批死
者的照片,大量发生的凶案让每个人都觉得很不安。
如果凶案还要继续发生,恐慌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迅速散播,到时人人自危,现在一到
天黑以后,在夜间出门的人都会迅速减少。
我这几天会连续做噩梦,也许和最近这类的报导太多有关,或许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
我不停在心中安慰自己,虽然这可能只是我在自我欺骗,但也会让我自己稍微安心。
我用勺子调著冷饮,隔着玻璃窗向街道上四处张望。
“请过来加点糖。”我叫了一声,冷饮太冰了,我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
店员也是个年轻女孩,飞快地走过来,正要加糖,脸颊和耳根却在瞬间通红。
她拿糖盒的手不稳,把一盒方糖撒了满桌。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张地收拾桌面,不停地倒著歉,心跳声音大得我都能听
见。
“我自己来吧。”我眼角的余光瞟向观叶植物旁边的玻璃。
玻璃倒影中我的面孔阴柔至极,眼神很神秘,就算不笑的时候还是带着一种挑逗的神
态,加上我特地染成的淡银色头发,任谁看都应该会有和这女孩一样的反映,走在哪里都
是焦点。
“喂,看啊。”后坐的几个女生低声尖叫,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必去招惹她们,这些高中女生养不起我,现在我并不想惹来太多麻烦事,我虽然
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但我现在似乎更喜欢钱。
如今只有找有钱又大方的女人攒点钱,有钱又大方……
对了,我怎么忘了那个女企业家兰水月,她上次不是请我去参加什么宴会。
我有些后悔当时竟然直接拒绝了她,可能是因为当时我还很有钱,不愁生活。
我不由苦笑起来,现在看来,她那样的有钱人还是应该好好笼络,以防不测。
“她的电话号码我还留着,应该能找到。”
我翻开随身带着的电话薄,翻到最后一页的角落里,才终于发现了她的联络电话,现
在那些数字字迹模糊,已经有点看不清了。
既然已经有了新目标,就不应该在这儿打发时间了,我站起来,拚命地在头脑中思索
著兰水月的相貌。
我这个人记忆力一向不好,她长的什么样子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站在咖啡店门口,我拨通了兰水月的电话号码。
“请帮我接兰水月小姐?”
“请问您有预约吗?如果没有,请您先预约,兰水月小姐正在开会。”
秘书小姐的声音很甜美,但口气公式化,显然是这句话她每天都会说很多遍。
兰水月手下的公司被她经营得很具规模,每天要见她的人都需要预约,这点我早就知
道了。
我轻笑了几声:“你告诉她,该隐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请等一等。”
我又等了接近一分钟左右,电话中才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该隐?”接电话的是个女声,语气很迟疑,说话的口气像是在怀疑什么。
我能听得出来这是兰水月的声音。
“是我。”我叹了口气:“最近过的可好?”
“过的非常好,公司刚收购了一家银行,最近正在整顿期间。”
兰水月的声音提高,变得十分尖厉:“上次我邀请你时,你不是说你讨厌全身都充满
铜臭味的女人吗?又找我干什么!”
我沉默片刻,没想到我上次竟然对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看来事情很有可能会泡汤。
“我改变主意了,别挂电话,听我解释?”
‘啪’地一声,对方显然是把电话挂了。
我耐心等了一会儿,果然没过多久,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今天晚上九点,我会举办一个庆功宴,那时到我这里来吧。”
电话那边传来兰水月的声音,她的声音明显柔和了很多。
“当然,我会准时到。”凡事和个人利益挂上钩,没有谁能不担心的,我终于松了口
气,我真怕她因为气愤而不给我来电话,那样的话我就只有另寻出路了。
现在是七月份,这个月份白天很长,直到八点将近九点的时候,黑夜才开始。
第五章
晚上九点,正是华灯初上时。
从一座高耸的大厦顶楼往下望去,整个都市尽收眼底。建筑物被各种不断流转的霓虹
灯装点起来,在黑夜的笼罩下,一片谜幻色彩。
这座大厦的整个顶楼,都在之前几个月里被移进适合植物生长的新鲜泥土,移植来各
种植物花卉。
阿佛洛狄忒雕塑的喷泉池耸立在顶楼的正中心,泉水喷洒著清澈晶莹的水珠,既使古
巴比伦真的有过空中花园,也不过如此了。
顶楼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受邀而来的宾客,美食和美酒放在桌上供人享用,侍者们穿梭
来往于宾客周围,气氛极其热闹。
这座大厦是兰水月的私人产业,她的庆功宴今晚将在这里举行。
我很早就来了,这时候正靠着一株植物,仔细端详这座‘空中花园’。
我叹了口气,我不理解暴发户的想法,这里居然是大厦的顶楼,真是让人骇然的景色
,我不禁有点想入非非,如果布置这些景色的钱全给我,我一定带着钱落荒而逃,这可真
是穷人的悲哀。
当然,只要她有钱,即使她把整座大厦改成透明玻璃的空中花园,想来也没人会反对
。
不远处传来令人心旷神怡的爵士乐,受到邀请的客人络绎不绝到来。
这些宾客都衣观楚楚,有认识的在互相打着招呼,笑声不断从树荫对面传过来。
我不停审视著被邀的宾客,这对我来说正是个好机会,在这种场合里最容易认识有钱
的单身女郎。
“先生,兰水月小姐请您过去。”
侍者恭敬地走过来,只看了我一眼,就避开了我的眼神。
看样子,他好像把我当成是某个成功商人的私生子了。
我被人误会过太多次,到如今已经懒得解释了,这都是这张脸的副作用。
兰水月穿着一身古典的改良旗袍,她的身材高挑,比一般女人要高许多。
她的年纪只有二十许间,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化著淡妆,嘴角上方还有两个很浅的
小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动人。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古典美人,竟然有根深蒂固的爆发户习惯。
她这时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说著话,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样貌很贵族化,举止非常优雅
的金发外国人。
他有一头十分耀目的金发,在光影下闪闪生辉。
因为他太引人注目,连我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他感觉很敏锐,马上就发现了我在观
察他,竟转过头来我笑了笑。
我背脊上蓦地窜起了一股寒意。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秘,我几乎是马上移开了视线
,但却仍然能感觉到他那种诡秘的目光,我下意识的不想再看他。
我上前两步,兰水月转过身来,她马上看见了我,朝我这边走过来。
“那位是谁。”
我朝那位金发外国人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他叫Kamijo,是意大利一位著名的服装设计师,他很风趣呢。”
我暗自对他留上了心,恐惧情绪是本能的一部份,我的第六感向来十分敏锐,本能让
我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该隐,你终于来了,跟我来。”
兰水月声音轻的像风一样,飘进了我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真想转身就跑。
我勉强一笑,跟在她身后。
“下面一层是我的住所,没有任何人,跟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
兰水月挽着我的手臂,边走边说:“本来我已经打定主意,以后永远都不会见你,而
且,我一定要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原谅,因为你是第一个敢那样拒绝我的人!但不知是怎
么了,我一听见你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就又忍不住想见你。”
我们下了顶楼,乘着升降机往下面一层降下去。
“很久未见,你越来越美了。”
我朝她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她这个人的性格,在私人感情上,我想我和她并不很合
的来,她居然对一个比她至少小十岁的弟弟说这种话。
兰水月双眸一转,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肯定是没钱了,才会想到来找我吧。”
我口是心非地说:“只是想见你罢了,何必那么多心。”
兰水月从她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支票薄,签上了名,撕下其中一张递给我。
我吃了一惊,我没想到她会拿出一张空白支票,这样就算我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
马上接过来。
兰水月将它塞到我手里,笑起来:“我已经和银行方面交代了,这张支票随时都可以
兑换,怎么?不要吗?”
“你喝醉了。”
“我今天晚上没喝过一滴酒,怎么会醉呢?”
兰水月侧脸看着自己身旁全身充满了性感的少年,越看越有种著了魔的感觉。
她混迹商界多年,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甚至也和其中几个论及婚嫁,但除了眼前
这个少年之外,她还从没对一个男人如此着迷过,他像是永远让人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有时很叛逆,还有的时候很优雅,有时会显得很神秘。
他心里面像是藏了很深的心事,让兰水月忍不住想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她也只是惊诧于一个男性的脸怎么可能长到他那样美,而又有种
丝毫不会让人把他误认为是女性的气质,好奇心促使兰水月去和他主动谈话,然而一席话
谈下来,她才发现脑子里已经全是这个少年的影像,他的每一句话,随意一个动作,都让
她辗转难眠。
也许喜欢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为何飞蛾明知道靠近火焰会被焚化成灰,却还
是毅然的扑向火焰。这种事又有谁能说的清……
兰水月觉得她现在就像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她一向引以为自豪的理智,在这时完全
起不了作用。
她竟然这样大方,这倒是我未曾料到的事。
她的眼波在灯光下流盼回转,样子看起来竟然十分迷人。
在幽暗的灯光下看来,兰水月的脸孔端庄美艳。
精致的化妆和她本来就拥有的独特气质,更另她带着一种撩人的风情。
今晚,或许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痛苦。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张支票,我就又能逍遥上很长一段日子了。
我们下了升降机,通过一个灯光幽暗的长廊,前面是气氛颇为浪漫的大厅,可以看的
出来,兰水月在这地方的布置上投注了很多金钱和时间。
顶楼上的爵士乐在这里还能隐隐听见,四壁的灯光幽暗昏黄,使这里看起来典雅华丽
。
我略微扫视了一下,这里大概是全封闭的,只通著三个房间,一个大厅。
〈这里确实是个幽会的好地方,兰水月除了是个成功的商人外,还很懂得享受生活啊
。〉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在她转动把手,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我的心里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霎时,我想阻止兰水月打开那个房间,我的身体却开始不听控制。
一种像被渗在冰水里的感觉在我全身蔓延开,我脑中一片茫然,意识突然之间无法再
控制这个身体。
〈该死的,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发作。〉
这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是有一股力量马上要在我脑中觉醒,那股力量想挤破我的胸腔
窜出去。
我甚至来不及惊恐,因为撞邪的感觉来的太迅速了。
兰水月的脸晃着变成了五六个重影,最后模糊成一团影子。
我渐渐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壁灯开始旋转,一切都像是在放慢镜,一幅幅惊恐的人脸
特写在我眼前回旋,消失。
兰水月焦急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天边传来,依稀传进我耳中……
“该隐,醒醒,你把你的药放在哪里了?!”
兰水月被忽然发生的事惊的怔住了。
她没注意到,在灯光照不到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个一直没发出半点声息的诡异黑影
,正在逐渐向她靠近,这时候,黑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到了她身后。
兰水月只觉的颈上一麻,一阵强烈的刺痛传遍全身,她眼前蓦地发黑。
她眼前的灯光似乎也暗了很多,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就连她鼻端的空气也弥漫着一股
湿咸的血气。
〈莫非我要死了,不,我还不想死!很多业务都等着我去扩展,该隐……〉
兰水月紧贴在墙壁上,她隐约间看见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似乎有着一头耀目金发
……
惊骇的情绪顿时占满了她的意识,对死亡的恐惧促使她不断往后退著,踉踉跄跄之间
,她沿着墙壁摔进了卧室……
第六章
‘啪、啪、啪’的滴水声不断传进我耳中。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我才睁开双眼,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滴在手背上,我全身的衣衫都
被冷汗渗透了。
我在干什么……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有滴水声?’
我靠着墙壁站起来,顺着滴水声的源头走过去,兰水月的卧室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滴水声应该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心中总有种不祥的征兆缠绕着我,不停的跳进我脑海里。
我把脚步放轻,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往进看只能看到一丝微弱的烛光。
我推开房门,当看到屋里情景的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几乎都在同时凝固。
屋里的桌子上,一支葡萄酒瓶歪倒在白色桌布上,酒顺着瓶口流出去,滴在木制地板
上,落在先前流出来的一大滩酒上,除了这些,桌子上还放著两只空杯,一支烛台,烛台
上燃著蜡烛。
整间屋子的光源,都来自烛台上的那支蜡烛。
桌旁的椅上坐着兰水月,她的脑袋低垂,双手不自然靠在身体的两侧。
我心中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我,兰水月已经死了,而她的死和我有关。
“兰水月?”
我强迫着自己,抬起脚步往屋里走去,在我的精神快要崩溃之前,我轻声呼唤了她两
声。
我们靠的很近,我能看清楚,她眼睛里没有生气,唇半启著,惊骇的表情僵持在她的
脸上。
我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身体,还没凉透,显然是在刚才才死去的。她脸上惊骇的表情
在摇摆的微弱烛光下,带着一股让我全身发寒的妖邪气息。
“难道……是我杀了她?”
我心中存着疑惑,我已经对自己没信心了。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那一对已经涣散的瞳孔里荡著不祥的光,我被她看的骇然不
已。
隐约之间,我看见她的脖子上似乎有被犬齿咬过的痕迹。
我全身打了个寒战,按捺不住想倒退著从这里出去。
可能是平时噩梦做多了的缘故,本来我丝毫不觉得可怕,但是一直盯着兰水月的眼睛
看,马上就会觉得整个屋子都蔓延起一股森森鬼气。
我脑中有个疯狂的想法,只要再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我就会被兰水月的亡灵缠上。
我像被鬼追一样转身逃出这房间,踉跄撞开门穿过长廊,拼了命的按了升降机。
至于怎么出了那幢大厦,我完全没有记忆,等我从恐惧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
身在那幢大厦的几条街之外了。
漆黑的街边有家小酒吧,我推开门撞了进去,顾不得酒吧内几个客人惊异的眼神,和
酒保要了杯烈酒,刚拿到杯,一口就灌了下去,辣的连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明白有严重心脏病不能喝酒,但经历了这种事,我哪里能管的了那样多。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兰水月不在,到她的卧室去找她,然后发现她的尸体。
当时在顶楼上,很多人都看见我和兰水月一起离开,包括那个顶楼上的侍者。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一定会查到我身上,到时候我该怎么办?!为何我当时没再撑一
会儿,坚持到弄清楚她的死因后再走不迟。
对兰水月的死,我始终抱着一份莫名其妙的愧意,所以她死了我才会怕看她的眼神。
我心中焦急,一摸上衣口袋,竟意外的摸到了那张兰水月给我的支票,在我心底赫然
出现了一线生机。
这时候,外面的夜空已是阴云密布,星光全被遮住,看来快下雨了。
第七章
晚上22时以后,整座城市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在倾盆大雨中,他满怀杀意的诅咒声从雨中传出来。
他从一个肮脏阴暗的小巷里披着雨奔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泡软了,他的鞋子
陷进了到处都有裂缝的水泥地里,不小心跌了一跤。
然后,他踉踉跄跄地从泥潭里爬起来。这时候他的脸上粘满了泥浆。
他那一双一直睁大,混沌充满了杀气的眼瞳里,完全看不出任何人类应该有的感情。
他一直低喃著这几句话,嘶哑的声音里发出像哀号一样的笑声,手中提着的利斧,也
随着他身体的轻微摆动而震动。
他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响着,那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不断的杀人,吸干他们的血液
,他才能变得更强大。
生物的血才能带给他变强大的力量,所以,他在每一个深夜徘徊,不断地杀着,寻觅
著新的猎物。
每一次,他都得到了极度的亢奋。
他憎恨眼前所有的东西,也就是憎恨使他拥有了恶魔强大的力量,让他脱离了平凡的
人生。
心里那个声音一直在响着,催促他快点找到下一个牺牲品。
站直了身体,他踉跄著往前走,寻找走夜路的行人,但今晚的雨太大,他已经走了三
条街,非但没碰到过一对情侣,也没遇见一个人。
他向左右张望,终于看见左边的陋巷中有一家还亮着灯。他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飞
快朝那户人家奔了过去。
从窗户的漏缝里往进看,能看见一个穿着旧衣服,略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正坐在灯前
缝纫,口里哼著儿歌,女人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十分干净,一个男人在旁边打着瞌睡,
几个小孩睡在房间里唯一的大床上,睡得都很熟,一家人看起来和乐融融。
舔了舔舌头,对血的欲望占满了他的脑子。
他蹲在这家的门前,嘴里发出呕吐的声音,胃里的残渣陆续被他吐出来。
他的脸在一瞬间起了变化,上下膨胀揪扯,头就像条蠕动着的毛虫的头部,他从嘴里
吐出了一截巨大的东西,那是一段乳白色,像软件动物一样的怪物,那怪物最上面长著巨
大的吸盘,它的吸盘张开收缩时,既恶心又恐怖。
那东西从他的嘴里往外窜动着,越伸越长,张牙舞爪地浮在半空中。
它足有一人宽,两人高,像是条巨大的吸血水蛭,
大雨淋在怪物和他身上,他们就像只有半身漂浮在黑暗里的恶灵一样,躲在雨中等待
著最佳的机会,准备袭击人类!
屋内的中年妇女和男人没察觉到危险,仍在做手中的针线活。
过了一会儿,中年妇女似乎是有些累了,站起身用手锤著肩膀。
‘轰!’
一声巨响,门被他撞裂成两半。
他手中拿着斧头,在中年妇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斧劈到了中年妇女的身上,劈
断了她的胸骨。
男人被怪物吓得筛子一样发著抖,刚站起来准备逃出屋外去,已经被他从后面追了上
去,利斧轻易地穿胸而过。
他口中吐出来的怪物,附在死者的伤口上吸著血。
转瞬间,怪物乳白色的外皮顿时转成艳红,行动的速度比刚才有些迟缓,在半空中游
向床上快要醒来的三个小孩。
屋里顿时响起了小孩们惊恐地尖叫声。
但这叫声完全被响雷掩盖,大风夹杂着雨水从破门外卷进屋中。
或许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有人发现这里的惨剧……
第八章
大雨已经连续下了几个小时,到现在还没停。
两小时以前,有人在假日宾馆的地下停车场里发现了两具尸体,随即向警方报案。
尸体从被发现到警方赶到的期间,未被人移动过,待警方赶到现场,一看到死者尸体
,警务人员马上可以断定这又是一桩‘深夜食人魔’犯下的案。
凌晨零时五分,假日宾馆的地下停车场里,聚集了许多严阵以待的警务人员。
虽然警方及时封锁了现场,却已经有不少嗅觉灵敏的记者闻讯赶到这里。
“阿冷,看样子又是对情侣,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绝对是个精神异常者,上次发现的尸体还算相对比较完整,这次的尸体上都缺了东
西。”
一位负责维持案发现场秩序的警务人员和冷凌峰交谈著。
因为‘深夜食人魔’的恶性连环杀人案迟迟不能破案,一向号称警界精膺的冷凌峰被
紧急调来接手此案。
为了能找到有关‘深夜食人魔’的蛛丝马迹,他已经连着大半个月没睡过一次好觉,
此刻看着被拦在外面却仍不死心的大批记者,更让他心中大为火光。
在接到这里报案的一个小时前,他刚处理完另一起‘深夜食人魔’的案件,被害者是
一家人,一男一女,三个小孩,全在突然之间被杀了,终于处理完那件事,他又马不停蹄
地赶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媒体的过度暴光,目前这件事的影响力也只局限在警方内部。〉
〈开始时就应该对外封锁一切消息。〉
冷凌峰越想越气,比较起来他迫切想抓获的杀人魔,无孔不入的八卦杂志记者更让他
恼火。
地下停车场笼罩在一层橘色的灯光里,雨声从外面传进来,冰冷潮湿的空气让他不由
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两具令人不忍悴睹的尸体 。
记得在一天前,也有一对男女在市中心广场附近的街上被杀害,他们的尸体比起今天
发现的两具尸体还要完整,‘深夜食人魔’的下手一次比一次残忍。
这次被杀害的是一对青年男女,从‘深夜食人魔’一向专挑情侣下手的习惯来看,这
一男一女的关系目前虽然尚未确定,但极有可能是一对情侣,推测当时的情况,他们从假
日酒店出来,在进入地下停车场后,遭到‘深夜食人魔’冷不防的袭击。
男生被人用镰刀斧头之类的东西在背后偷袭,巨大的撞击力使他向前扑倒,有可能是
当场死亡,女生前胸被劈开一个血洞,大量出血,连里面的骨头也被劈断了。
比男生晚死的她,很可能看见了解决这个案件的真相,所以她才在死前露出因恐惧而
扭曲的表情,可惜她已经死了,死人该怎么叫出来说话?
〈她临死前一定看见了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时,冷凌峰就会感受到一个看不到的影子的威胁,结合以前的十几起案
例,他联想当时的情况,缜密地做着推理。
〈‘深夜食人魔’能用斧头砍断人的筋骨,然后轻易拔出深陷在骨头里的利斧,随即
杀死另一个人。其中时间间隔并不长,由此可以推断他力大无穷,暂时应该把目标锁定为
男性。〉
〈他每次做案都很有规律,挑选的对象多半是情侣,先袭击男生,趁女生惊呆的时候
,把她也一起干掉,他则在作案后迅速离开,这么有计划的行动只能说明他头脑非常灵活
。〉
再加上以前看过的被害者的验尸报告,冷凌峰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全部死者都有大
量出血的迹象。
一个成年人全身总血量是四千到五千毫升,这些被害者的失血量全部都在一千毫升以
上,如果按这样推断,他们体内应该还余下四分之三的血量。
但在他们体内尚存的真实血量却极少,一大部分血液奇迹般的从他们身体里消失了。
〈莫非他有抽血的习惯?〉
冷凌峰捏著下巴深思,综合以前的案例推测,‘深夜食人魔’是精神异常者,男性,
从被害者没有抵抗逃跑的迹象,推断他每次行动很有计划,头脑灵活,被害者死状伤口很
大,用镰刀或者斧头劈出来的伤口,骨头也被砍伤,以女性的体力而言不可能,最奇怪的
一点,死者体内的失血量有古怪。
真是可恶,他每次做案都没有特定目标,下手干净利落,这类案子最棘手,让冷凌峰
也很难找到线索。
即使知道他就隐藏在市中心里,但单靠手头上这一点仅有的线索,也很难把他从茫茫
人海里找出来。
〈最开始时是谁戏称他为深夜食人魔的?〉
冷凌峰心想,这个称呼开始时或许还只是戏称,如今却名如其人。
今晚发现的两具尸体里,男生缺了半个耳朵,女生少了一只左手,当时一看伤口,冷
凌峰马上就断定那是被人硬生生撕扯下去的。
〈那半只耳朵和女生一只左手不可能不翼而飞,所以不排除‘深夜食人魔’把它们带
回去做纪念的可能。〉
〈不会真被他吃了吧。〉
又有一个想法在冷凌峰心头冒起,他立刻觉得心中恻恻,十只手指一起发冷。
这时,冷凌峰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如果这个案件迟迟破不了,死者人数继续增
加下去,加上众多媒体的推波助澜,恐怖会在顷刻之间扩散到整个社会,被恐惧所掳获的
市民,很有可能会自行捏造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出来,加深案件的严重程度。
这样会变成一种恶性循环,到那时警方声誉荡然无存,将面临着整个社会的压力,最
坏情况说不定会引起市民暴动
这时,有人拍了拍冷凌峰的肩膀,冷凌峰蓦地回头。
“阿冷,上面找你的电话。”
一个同僚递给他手机,冷凌峰顺手接过去,上司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进他耳朵里。
“事情有没有进展?”
“目前还没有眉目,验尸结果明天就能出来。”
话筒那面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随后传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阿冷,这件事暂时先放下,还记得兰水月吗?”
〈兰水月!?〉
冷凌峰记忆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端庄美艳的女子身影,记得以前他曾因为工作需要和她
见过一面,可能是由于她的精明和美貌,当时对她有极深刻的印象。
“那个女企业家兰水月?”
“是的,几个小时前有人报案,她在家中猝死,你去处理一下。”
冷凌峰怔了怔,在他印象中的兰水月很健康,从表面上来看她没有丝毫会突然猝死的
可能。
“有没有他杀的可能?”关于这件事,他宁可相信兰水月是他杀,也不相信她会因为
某种疾病忽然猝死。
话筒那面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你马上到这里来看一下吧。”
“好的,我会马上赶过去。”
第九章
晨光熹微中,我推开银行门走了出去。
看起来,我是这家银行今天的第一个顾客,刚才,我已经在那张支票上添了个数目,
那笔钱能保障我在以后一年内的生活都不出现问题。
虽然用死人的钱总有种内疚的感觉,但有钱起码不会饿死街头,我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候,街道上的车辆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嘈杂的噪音响彻到街道两旁,街道两旁已
经能陆续看见走着去上学的学生和上班族。
我从街道上穿行而过,不停在心中祈祷,千万别让兰水月的死太早被人发现,也千万
别让警方太快查到我。
昨天晚上,我已经试过和常大联络过了,刚一接通,话筒对面立刻传出一连串说话十
分快速的日语,听得我忙挂了电话。对于日文我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口语,我实在不明白
对方在说什么。
我只得写了一封电子邮件,把最近发生的事略微缩写了一遍,希望他能近早看到。
从昨晚到现在,我除了回过一次公寓外,其余的时间全在人多的酒吧里渡过, 因为我
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到兰水月的气息。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觉得她一直在看着我。
即使在这么温暖的阳光下,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目前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人的命运模糊不可捉摸,昨天之前,我从没过自己会遇上
这种衰事。
三两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从不远处经过,每个人都是一脸朝气蓬勃,看起来,既使有
凶杀或更不幸的事发生,也和他们的生活沾不到一点边。
我刻意去听她们的对话,想用学生那毫不加思考的谈笑来缓解我紧绷的神经。
“看了早报没?”
“又是凶杀案,我在网上看到了几张死者照片,吓死人了。”
“我下午不去学校了,天黑之前回家,今天的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我听着她们谈话,心‘怦’地跳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死人,杀人魔应该不会和我有关系的,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昨天发生了
那种事,我心中会觉得不安也是应该的。
我一路上都心神不定,恍恍惚惚,我加快脚步,朝我住所那幢大厦的方向走去,
我的住所位于市中心地段,离这里亦十分接近,没用多常时间,我已经到了那幢大厦
里。
我乘着电梯往十四楼升上去,诺大的空间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每到这种时候,我就
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越想越害怕。
过了比一个世纪更漫长的时间,电梯终于停住,电梯门开了,我逃命一样奔出来。
我拿出钥匙,正准备打开房门。身后蓦地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募地,我感到有人来
到了我背后。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身材相当壮硕,其中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以上。
一名警务人员拿出证件,虽然眼中闪过讶然神色,但仍很戒备地盯着我。
“兰水月在昨晚猝死,因为先生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兰水月的人,请你协助警方调查。
”另一个说话,语气竟然十分柔和。
〈警方的办事效率好快,果然来了。如果一直躲在屋子里担心、害怕,我也只不过是
个怕幽灵的小鬼。〉
〈还不如和他们去一趟警局,弄清楚兰水月真正的死因〉
我思绪电转,瞬间决定了很多事。
“猝死?她的身体一向很健康,我昨晚走时她还很好,不要和我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请跟我们去一趟局里。”另一名警务人员道,声音听起来很肃穆。
我装出一副才明白事态严重,犹豫不决的样子,怔了怔,半晌才点点头道:“好吧。
”
两个警务人员人前一后跟着我,出了大厦后,我们直接坐上在外面等候的警车,一路
呼啸著驶向局里。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另一件事,在我昏迷不醒的期间,那层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能排除是我杀了兰水月的可能,但我却没有丝毫关于怎样杀死她的记忆,而且她死
在屋里,我醒来的时候却是在外面。
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跟在我们身后或是提前躲在了屋里,准备伺机杀了兰水月,一切
事情都发生在我昏迷的期间,但若是那样,那人不可能会放过我,所以这个推测不能成立
……
在那段时间里,究竟还有什么环节是我没想到的!?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受了太大惊骇,直到一刻钟前我还无法专注的去想某件事情,待
上了警车,我才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
有一点我至今还觉得诡异。
〈如果昨晚我会昏迷是因为心脏病发,那我没可能到现在还活着……〉
我一闭上眼,兰水月鬼气森森的面孔就会浮现出来,也许是前面驾驶员的位置坐着两
个警员的缘故,我并没有像一个人单独待着时那样惊骇。
经过十几分钟后,车停在警局前面。
第十章
下了警车,我跟着他们进入警局,在走过一道长廊后,我们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
这房门上没挂门牌,我右边的一个警官敲了敲门。
“组长。”
“进来吧,门没上锁。”
从门里传出来声音,这声音沙哑的可怕,在我的印象中,一般也只有三天没休息的人
才会有这么沙哑的嗓音。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人在离我只有几公尺的地方出现,我们互相被对方吓了一跳
。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并不算英俊却看起来很正直的年轻警官。
他双眼充血,虽然穿着的一身制服笔挺,气势逼人,但即使这样整洁的穿着却还是难
掩他满脸的疲惫。
正是他游魂似的表情让我吃了一惊。
“请进来,麻烦你们了,你们去忙吧。”
他一方面把门打开请我进去,一边又和那两个警务人员谈著话,不知在交代什么。
我闪身进了这间屋子,一进去,就看清这间屋里的格局,向阳的唯一一张办公桌上堆
满了杂物和文件,办公桌后,转椅后面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纸张,在强烈日
光的反射下看不清是什么内容。
阳光透过百叶窗射进屋子里,整间屋子的光源很好,拥有这间办公室的人地位肯定不
会低,我在心里暗忖。
“让你久等了。”满眼血丝的年轻警官关上房门,伸出手,似乎准备和我握手。
我低头看了一眼,就让他的手继续放在空中,没有丝毫和他握手的意思。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很尴尬,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能若无其事的伸回了手
,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昨天,兰水月举办了一场晚宴,我想你是知道的。”
“兰水月交际面很广,我也去了。”
我挑了挑眉,道:“听说她已经死了,这是真的吗?”
面不改色的说一大篇谎话是我的专项,若不是我也想知道兰水月的死因,我肯定也不
想待在这里。
“据不少目击者证明,他们最后看见兰水月的时候,她和你一起往下一层楼她的居所
走去,当时是九点十分左右,法医鉴定,她是在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死亡的。经过详细调
查,在这个时间段之内,除了你和她之外,她的居所内没有任何人,所有人都待在顶层,
因为兰水月之前曾交代过,不许任何人下去,所以,在那之后,顶楼通往她居所的通道都
是锁著的,而下面也没人上去过。”
年轻警官叹息了一声:“十点以后,一个侍者下去发现了她的尸体,马上报了案。”
“我叫冷凌峰,是此案的负责人,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该隐,请别客气。”
冷凌峰笑道:“现在我们能不能彼此不存芥蒂,认真谈一谈?”
“当然可以。”
我可以分辨出别人投射向我的视线中包含了什么,现在冷凌峰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
猜测我很兰水月的关系。
我挪揶地笑道:“我和兰水月是很‘要好’的朋友,警官先生,如果你想问什么,我
一定会如实告之。但也请你告诉我兰水月的死因是什么,昨天我在的时候她还活的很好,
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请坐,嗯,该怎么说呢。”
冷凌峰自己坐到办公桌后的转椅上,手里玩着一根笔。
“根据我们法医的验尸结果来断定,兰水月忽然猝死的主要原因是心脏活动恶化造成
的心肌缺血,引起心脏麻痺,如果只是这样,这件事只能算到意外事故里。但在有关兰水
月的体检报告里,却没有一字提到过她有心脏方面的疾病,那家医院方面的诊断不可能出
错,这些资料说明兰水月的身体一直很健康。”
“一个健康人,却忽然死于心脏麻痺,你不觉得这点很奇怪吗?”
〈兰水月猝死一事的结果已经可以确定了,验尸报告就是最有利的证明,就此事件,
其实我没必要再查下去。〉
冷凌峰虽是这样想着,但潜藏在他体内的不安定因子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迫使他有
种强烈的想要查清楚此事的冲动。
〈兰水月死之前最后见的人就是他,他一定知道什么。〉
冷凌峰全神贯注的观察著坐在他对面的银发美少年,他企图从这个少年的反应里找出
来一些线索。
“确实没有可能,但那又能证明什么?”我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心神不定地答了一句
。
〈据我所知,兰水月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她更不像我一样有心脏上的毛病,怎么可能
会因为那种原因猝死,我心中隐隐觉得,她的死一定另有原因,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
究竟……〉
“换一种假设,假设她本来就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又有吸毒的习惯,吸毒过量导致突
然猝死也不是奇事,但……”
当冷凌峰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时,我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冷凌峰从椅上站起来,道:“给你看些东西。”
我完全没有头绪地跟着站起来,转身离座的一瞬间,我看清了冷凌峰背后那贴满一墙
的照片究竟是什么。
蓦然间,一股寒流从我背脊窜起,我感觉到体内的血液直往脑袋上冲,全身的血都在
瞬间凉透了。
墙壁上贴著的全部是死者的照片,死状各异,扭曲了的死人脸上全都弥漫着妖气。
我感觉它们就像有知觉一样,我一挪开视线,它们就会朝我这边看过来,歪著嘴朝我
嘿嘿冷笑,当我看着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变成了静止不动的东西。
我打了一个寒战,这些扭曲了的人脸,我以前居然都曾在梦里看见过,我觉得自己快
要崩溃了。
在那些梦里,我甚至清晰的目睹了他们被杀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