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诗姐到底是被谁杀的?琼姐到底到那里去了?”杨芝雯提
出来的问题,恰好也是孟轩跟整个专案小组心里的疑问,但是她是真的
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恐怕只有杨芝雯自己心里有数了。这个年仅
十六岁的少女,在浓妆艳抹的假面具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灵魂?
“这个问题,我们还在调查,目前看来,徐琼的嫌疑很大,我们一
定要找到她,才能还原事情的真相。”
“不!不可能是琼姐杀她的!我知道她不会!”杨芝雯的神情有些
激动,“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咬著下唇,像是好不容易下
定决心,“诗姐好像跟琼姐借了很多钱,而且似乎想赖帐不还,以她们
两个的性格来看,如果说是诗姐杀了琼姐我反而相信,因为这样她就可
以不用还她钱了不是吗?”她用天真的想法说著天真的话,孟轩不禁失
笑,杀人可以有很多理由,但是他直觉这个案子绝对不止是金钱纠葛那
么简单。
“但是死的人并不是徐琼,我们已经确实验证过,尸体的齿科记录
完全跟张诗慧吻合,所以妳的推论就失效了。”孟轩尽量有耐心地和她
说明著案件的实情,他来这里是为了查案,并不是要和小女孩玩推理游
戏。
“而且以动机来说,徐琼的确有杀死张诗慧的动机,如果真的是她
做的,她肯自首的话,我们可以替她向法官求情……”他有点冷酷地说
,无非是想逼杨芝雯说出徐琼的行踪。
“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相信琼姐会杀死诗姐,她根本就不是这
种人!”杨芝雯始终不肯相信,孟轩的一番话激怒了她,她狠狠地把枕
头丢向孟轩,“你滚出去!你们警察都不是好人!只会冤枉人!”
她愤怒地大吼大叫,孟轩怕她伤到自己,立刻停止问话,按下了呼
叫铃,“妳别这样!我说的是假设,我们不会没有证据就冤枉她的!”
杨芝雯则是忿恨地看着他,像是他说了什么触到她逆鳞的话一样,护士
听到呼叫铃,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安抚著杨芝雯的情绪。
“孟警官,病人的情绪现在这么激动,我们不能让你再问下去了,
还是等她情况好一点你再来吧!”护士不客气地对孟轩下了逐客令,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警局,不要把我们的病人当成犯人来问话。”
她强硬地把孟轩推出了病房,然后关上房门,留他一个人在走廊静静咀
嚼刚才得到的消息。
孟轩自觉刚才是冲动了点,为了逼问杨芝雯不惜用话激她,但是杨
芝雯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他始终觉得有些地方很古怪,但是一下子又
想不通,如果徐琼是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在地上泼上硫酸?如果
说是怕人追查,直接把硫酸淋在尸体上毁尸灭迹不是更干净俐落?
而且经过鉴识科的验证,那些泼在地上的硫酸浓度非常高,应该是
属于化学工业专用的硫酸,一般老百姓没那么容易取得,凶手是如何拿
到这种东西的?
“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杀了人以后,我会怎么做?”孟轩紧皱着
眉头,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如果我杀了人,我一定会很怕被别人发现,杀人不难,最难的是
怎么处理尸体才不会被发现,如果我不想被人发现,我一定会把尸体藏
到很远的地方,不过搬尸也是个问题,徐琼没有开车,就算趁著深夜坐
出租车,也难免不让人留下印象,如果我是徐琼,我应该会……”他闭
起眼,专心假想着案发现场的画面。
“我在家里杀了室友张诗慧,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尸体,我会把
她分尸,或者用硫酸融掉,尸体的体积变小了,搬运上就容易多了,我
绝对不会把她的尸体扔在自己大厦的水塔里,然后逃跑,这太容易被人
发现了,而且只要尸体被发现,我一定会变成第一嫌疑犯,我会不会做
这么愚蠢的事?”他逐渐想厘清案子的头绪,徐琼现在的作法实在令人
不解,她的行为简直就像是故意要让警方怀疑她。
“的确奇怪,徐琼要不是别有用心,就是她是个蠢到家的凶手,也
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凶手?”孟轩低声沉吟道,但是论杀人动机,她
的确是最强烈的,如果不是她,凶手会是谁?
张诗慧的男友黄柏生?一个在酒店当打手,兼职卖毒品的小混混,
他也有可能因为不满分手愤而杀人,且他认识徐琼,两个人都对张诗慧
抱有强烈的愤怒,如果加上这个男人合谋,杀人将会变成更容易的事。
但是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那么杨芝雯呢?表面上看来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只是与徐琼相熟,
但是她背后会不会和张诗慧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但是她有最完整的
不在场证明,她从六月十日起出国,一直到六月十六日才回来,张诗慧
被判定死亡时间的时刻她人在新加坡,但是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跟人合
谋?现在她是这个案子最关键的证人,只要她说谎,整个专案小组都有
可能被导向完全错误的方向,所以她的证词只能保留五分的可信度。
那还有谁有嫌疑?孟轩脑海中浮现一个人。
与张诗慧合谋强暴徐琼的男人!
也有可能他后来因为金钱因素或其他地方跟张诗慧闹翻,分赃不匀
导致他杀人,虽然动机看似薄弱,但任何可能都不能放过。
从种种地方看来,张诗慧是一个为钱不择手段的女人,以她这种个
性,就算身边有看她不顺眼想杀了她的人,也不是件奇怪的事,除了以
上四个嫌疑犯之外,说不定还有一直没露面的另一个凶嫌,孟轩越想越
觉得自己堕进了五里雾中,真相仿佛伸手可及,却又似摸不着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