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真绫的欧洲旅行散文集,读到第七天她在布拉格,临时决定要买票进国家歌剧
院看〈波西米亚人〉,曲终戏散后,她想起了自己演出悲惨世界爱波宁的心路历程。
很动人的一段自白,分享给喜欢真绫的大家:)
“七年前,突然得到爱波宁这样的重要角色演出机会,那天的心情至今仍难以忘怀。
当时我在某个车站月台等候电车,事务所打电话来告知了甄选通过的消息。
一开始非常担心会跟不上别人。经不起压力的我,天天都为不中用的自己哭泣。
也觉得自己和那实现梦想的幸运太不相称了,而开始自怨自艾。我感到自己变得想要
逃避,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我痛苦又悔恨,立刻就出现了想要辞演的念头。然而
尽管如此,一晃眼还是演了七年。
从那时起,我很慢、很慢但是一步一步的希望自己要努力成长,即使距离心中理
想的爱波宁还差得远。实际上 还是辞演吧 这样的想法发生过无数次了。然而那样的
焦虑,我想也成为了某种精神食粮。如果没有这些焦虑,反而难以使我能坚持这么久。
两百多次演出的舞台上,只有一次,我终于感觉到自己总算能够触及理想的境界,
这是在上个月才发生的事情。我的身体与意识,全都随着某个地方的共鸣,和其他所
有部分一起自然而然的动了起来。脑海、心灵、喉咙、眼睛、背脊、双脚、指尖全部
都感觉到了自然的连动。多么的专注、多么的自由。我打从心底感到愉悦。而这样的
舞台经验绝无仅有。
那时,突然感觉漫长的《悲惨世界》演出时光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当然不是因为
那一次的满足,也并没有因为更想要什么的贪念。仅仅是因为,必须接受天下无不散
筵席的现实。其实我很害怕那一天到来,我还不想结束,也没有就此结束的理由。因
为对我来说,所谓的结束,是放手之后再也不会回头、下定决心的分离。但是那一天
有什么改变了。“结束”的意义并非是丧失,更重要的是,放手之后给自己留下了什
么。在未来不断来临之时,是要带着小石子走呢?还是要带着变得闪闪发亮的宝石并
持续发光呢?这都取决于现在的自己,然后无论哪种,都会确实长存我心中。因为察
觉了这样的事,我所见的是延伸到以后的过程,开始了解眼前“结束”的真正意义。
今天,听到那音乐旋律的话就会感动落泪。明明那么辛苦,明明好几次想要辞演,
果然,我,还是好喜欢啊。直到最后的最后,我仅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而已。”
摘译自:
坂本真绫,〈7日目〉,《from everywere》(东京:株式会社星海社,2013),
页5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