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24分。合上日记本,关灯,躺下,眼睛闭上。
大约两分钟后。向右翻身。一幕幕情景浮现在眼前。早上上学时吃了一个橘子,两个包子
。前面的那个坏男生又做了三件让人生气的事情。那个老爱迟到的男生今天很奇怪地只迟
到了四分钟。墙上的时钟定格在五点的时候全班紧紧攥著书包蠢蠢欲动。六点的时候闹钟
我在澡房里开我的个人演唱会。晚上一个人在楼顶吹风,仰头想要寻找北斗七星,怅然地
等到了八点,却依旧未见它美丽的身影。依旧泡在网上,看很多人的故事,即使次日是否
能通过考试还不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家里——学校——家里,我无奈地叹了叹气,一
天就这样过来了,我在这条熟悉得可以倒背如流的现实中的路线上,与网络那一个虚幻的
世界中,来回地奔走忙碌。
这是个炎热的夜。尽管夏末已至,秋正来临。细密的汗水爬满了我的额头,用手一摸,额
头冰凉,然后手上就带了一把水珠。后背亦是如此,汗水如潮涌般沾湿了上衣,湿淋淋地
贴在竹蓆上。竹蓆微微发著热,如蒸笼一般。房间就像一个大烤箱,调到了最高的温度。
那些想长生不老的妖怪们,不必花费太多工夫想着怎样把那西去取经的玄奘弄熟,直接把
他捉来放在这华南之地,花最少的时间内便可尝到最鲜美的唐僧肉了。
从窗户里闯入的风,在闷热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从敞开的门口溜了,似乎未寻得一席清
凉栖息之地。大约一分钟后。向左翻身。他们都说睡觉不能采取左侧卧的姿势,会压迫心
脏。可是很奇怪的是,这种人们认为最不恰当的姿势,却总能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安然入睡
。枕头似乎太低了,脑袋放上去又不舒服又热,索性扔了枕头,直接以左手臂为枕,再稍
微调整下角度,右手则放在身上垂下。
本以为这样的睡姿可以让我很快就入梦了,却怎料大脑的神经依旧无比活跃。缺了外盖的
风扇在帐外呼呼地吹着,虽然已经调到了最大档,风力却因受到蚊帐的阻隔而大大减少。
信手掀开了一个小口,一阵清凉立即迎面铺来。只是,这南方的蚊子尤其猖狂,冷不丁地
就会从哪个小口里钻进来。只好赶快收紧了蚊帐,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白色世界里,如躲避
仇家似的躲避著蚊子的突然袭击。
夏日里最讨厌的是蚊子这种渺小却又不可忽视的小动物。这可恶的家伙浑身软绵绵的,只
被轻轻一捏,便会在手指间丧命,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成一团黑红色的污物了。可身体
柔软的它,嘴巴上的针,却能如注射器一般专业,甚至比注射器还要神奇,于浑然不觉中
,就深深刺进你那柔嫩的皮肤!于是你愤怒了,操起手掌劈里啪啦地盖了下去,哪怕打着
的,是自己的脸。幸运的呢,还能与它“同归于尽”,虽疼了自己,却也让它的小命完了
蛋。只是,在它挂彩的地方——你的脸上、手上、腿上,或者雪白的蚊帐上,总要留下一
滩带着腥味的血迹,像战后的一片狼藉。
俗话说,比乌鸦更让人讨厌的是乌鸦嘴,其实,比蚊子更让人讨厌的,也是它的嘴巴。你
说它要吸人血,本就是一件侵害人生命健康安全的非正义的事情,却还如此校长狂放,吸
就吸吧,还非要发出嗡嗡嗡的叫声,如敲锣打鼓要炫耀得意一般,吵得人不得安宁。据说
吸血的蚊子都是些母的,哎,看来,不仅母老虎很厉害,母蚊子,也是惹不得的呢。要是
轻易地惹来了她,恐怕一个晚上都做不上什么好梦。
凌晨光景。窗外只依稀传来汽车轮胎轧过马路的摩擦声,有些白茫茫的光散落在房间的地
板上。酷热难当,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原先躺着的地方是温热一片。换了个方向,头朝着
窗,脚向着门口,再次躺下。上帝保佑,第二天还要上课,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郭郭说她喜欢在清晨喝咖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咖啡那东西,能提神,使原本疲惫
松弛的神经再次被拉紧,让人不容易入睡。可是今夜我既没有喝咖啡,也没有喝茶——了
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喝茶。而且这个宁静的晚上那帮可恶的蚊子太太们也并没有来烦
扰,为啥我就是没办法睡着呢?
我又一次坐了起来,脸上冒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温热的手上,有些冰凉。又换了
个方向,右侧卧著。左脚跨在被子上,比右脚高出一点点。不过一会儿,又觉得那被子散
发著热气,便一脚踢开,在偌大的凉蓆上摆了个大大的大字。
各种讯息信号在大脑纵横交错的神经末稍间传递著,以无比惊人的速度。思绪混乱,意识
混沌,气呼呼地几乎把所有的睡觉姿势都用过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无法安然入睡呢?万
籁俱寂的深夜里,连墙上的风铃都入了美丽的梦,难得地安静著。惟独我,失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