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舒的身影消失在系馆后,立刻传出许多休学的传言。
有人说身为台北人的曹宇舒受不了偏僻的乡下地方,终于还是离开了;也有人说曹宇
舒是因为情伤,愤而而离开伤心地;也有人说,她是因为得罪了某些教授,担心自己毕不
了业,因而决定休学;更有人说,系女篮有太多同志情谊,她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狩猎目
标,便决定“走为上策”。
不管是哪一则传言,我总是听听,真相是什么呢?在那天便被我吞进腹中,会跟随我
到生命终结的那天吧。
“妳觉得丸子为什么会突然休学呢?实在太奇怪了,我们明明那么照顾她。”陈仪君
忍不住谣言,忿忿不平的说:“即使我们有很多……,也不会怎样啊!”
“仪君,妳知道丸子不会因为同性恋而离开的,她不会这样的。”我淡淡的说。
“那妳说说看,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台北比较适合她吧,彰化不是她的家啊!”我模仿罗大佑的歌哼唱着,
揹著球袋,和陈仪君从系馆离开,准备前往“天空之城”,球场中欢笑声依旧,打闹声依
旧,训练的痛苦依旧,但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站在球场上,总忍不住让我红了眼眶,记得当时我们还约好有好几个球季要一起走过
,如今曹宇舒却退场了,但我们仍要继续走下去。
为了迎接即将在校园举办的大中杯,王芋琇奔走于各个会议中,空暇之余我们也不断
举办跨系、跨校的友谊赛,每一道在肌肤上的瘀青和肌肉内传来的阵阵的酸痛,都是我们
的青春,我们努力的过程。
曹宇舒最近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丸子最近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刚整理完会议资料,面容憔悴的王芋琇抱着我,共
同躺在租屋处的加大单人床上。
要兼顾开会、练球、回家、课业和陪伴我,王芋琇眼下的黑眼圈又深又沉,我心疼抚
摸着她的疲累。
“怎么突然想到丸子呢?”想到曹宇舒时,仍是会揪心的。
“唉……如果有她在,大中杯的会议一定会顺利许多,好烦喔……而且最近就要比赛
了,如果有她,战力一定不一样吧。”王芋琇遗憾的说著。
我们一直很渴望拿下校外杯赛的任一个奖座,加上主要战力都已经大四,如今最有机
会靠近理想目标的南中杯即将来临。“如果能在妳们都毕业前,拿到一座奖杯一定是很棒
的!”
“是啊,大中杯虽然是在我们学校举办,但应该是没机会的,毕竟台师大真的太强了
,如果丸子在,或许南中杯是有希望的,可惜……”最近传了几封短信给曹宇舒,但始终
没有收到回复,心底总觉得不踏实,但也不能和王芋琇多聊什么,那些未讲的,就让我自
己慢慢消化吧。
“如果没有她,或许我不会发现我自己喜欢妳。”王芋琇默默地说。
“怎么说?”
王芋琇的口气听起来十分轻松,于我而言却像个震撼弹,撼动我的世界。
“我想,我原本是没有想过要和妳在一起的。我从没有谈过恋爱,而且我向往自由,
我有好多想做的事。”王芋琇有一本使用很久的簿子,破破烂烂的,除了记帐之外,也有
一页是专门在记录她的“To Do List”。
我不知道名单上有什么,她从不跟我分享的。
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名单上。
“那现在……”每一次王芋琇的话都会让我胆战心惊。
“现在我知道妳是会支持我,再加上……”王芋琇挪动身体,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脸。
“再加上我看到曹宇舒和妳的互动,就是不舒服,原本我也是没有发现……要不是李懿文
提醒我……而且我也曾经不小心听到曹宇舒对妳的好感,我想……我不能再输了……”
突然之间,我好想和王芋琇吵架,但是我已经无力了。
如果没有和王芋琇交往,现在的我们三个人会是什么情况呢?
“林诗晴,如果妳知道曹宇舒喜欢妳,妳会和她交往吗?”
“她喜欢我?”我很惊讶迟钝的王芋琇竟然知道这件事。
“不是啦,我是说‘假如’,别想太多了。”
“喔!”我放心了。“假如喔?她很棒啊……只是我没有办法想像自己跟她……”我
犹豫了。
“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曹宇舒,她真的又可爱,又贴心。抱歉,不像我一样,无法
陪妳,又说不出什么好话……”
“王芋琇,妳是太累,还是吃错药啊?今天讲了这么多不像妳会说的话。”
“诗晴,真的谢谢有妳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好累……谢谢有妳……”王芋琇一头埋进
我的怀中,撒娇的说。
“没事的,王芋琇,我们在,不怕,我们南中杯一起加油吧。”抚著王芋琇光滑的背
部线条,我轻声的安慰。
夜色笼罩,我们相拥彼此进入梦乡。
有时,我们常会疑惑为什么不完全适合的两人会在一起,或者有些受到家暴或劈腿的
人为什么能一再忍耐,其实,说到底,原因非常简单,我们都是害怕寂寞的人,即便我们
知道自己有可能受伤害,但因为对方可以陪我们,所以我们忽视伤害,只因为我们没有办
法一个人。
王芋琇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