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英宣在和常蘅碰面后，当晚传了这样的讯息给蒲绯：“妳还记得我的脸吗？”
这问题着实奇怪，她疑惑地说：“记得啊，怎么了？”
“我有点忘记妳的长相了。”
“喔……所以妳才会想要我们的合照？”
“可能吧。不过，我现在想要看到妳。”
那时候晚上十点多，蒲绯刚下班到家，她想了想说：“我回房间，开视讯？”
廉英宣读了讯息，过了几分钟才说：“我还要一下。”
“那妳有空直接打过来吧。”
四五十分钟过去，廉英宣都没有动静，蒲绯原本坚持洗完澡才开冷气，现在都闷
出一身汗，有点担心了，只好再传讯息问她是不是怎么了，视讯操作不顺？
“我没事啦。”
“那我打过去？”
画面连上的时候，笔电显然是摆在客厅茶几上，镜头面向着坐在沙发的人，廉英
宣穿着家居服，看起来已经在沙发上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做什么？”蒲绯忍不住开了冷气，自己往后坐到床缘。
廉英宣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晃了晃摆在膝上的原文小说，“快看完了，想说看完
再打给妳，结果忘了。”
“喔，没关系。”
廉英宣就只是一直盯着她看，在复习她的脸吗？
蒲绯试着分析天气概况，但今天的卫星云图、雷达回波、风速观测系统都失灵，
辨识难度实在不低，还以为头一次视讯，另一边的人会比现在还要别扭一点呢。
被这么默不吭声地注目，反倒是蒲绯不自在了，似乎离开去洗澡也不是好时机，
她想了想，决定拟一份哪些东西该带回台北的清单。
正打算站起来开始在房里走动时，廉英宣说了句“我看不到妳了”，于是她又乖
乖回到镜头里，继续臆测这是怎么一回事，下午的那个会面一定起了什么影响，
但她直觉不能轻率地问。
“只有妳在家啊？榭嘉不在？”
“不清楚，可能在睡觉。”廉英宣视线短暂地移开一下，又黏回她脸上。
“……我想先去洗澡，视讯可以开着，还是妳想关掉也可以。”
“开着。”
蒲绯有点想笑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她走去衣柜拿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了。
今天的廉英宣很特别，是她没见过的样子，称不上扑克脸，也不到心事重重，说
是生气又平静了点。
总之……复杂难解。
她洗完澡站在房间中央吹头发，廉英宣换了本书，没有像刚刚一样用眼神掐着她
看，不过当她吹完头发才发现廉英宣虽然低着头，但手中的书却一直没有翻页。
她仔细看了看，那是本杂志，于是问廉英宣在看什么。
打破沉默后，廉英宣又再度看她，这次总算有点表情了，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叹
了长长一口气。
“有话想说吗？”
“……不知道。”
“那，想说的时候，我随时在。”
“妳要怎么随时在？”
“视讯开着呀。”
“好，不要关。”
廉英宣回房拿电源线接着电脑充电，才心甘情愿地翻看她的杂志。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蒲绯在轻喊自己名字，不知不觉躺倒沙发睡着的廉英宣爬
起来，呆看着她。
“累了回房睡？”
“……”
廉英宣傻楞楞地，似乎思索著什么，没有反应。
“电脑也带进去呀，我陪妳一起睡？乖嘛。”蒲绯耐心哄着她。
廉英宣像接受了协议，收拾东西搬电脑回房里，刷了牙就扑到床上，埋头大睡。
难得这么早睡呢，太稀奇了，究竟是受到什么刺激？
隔天是蒲绯的手机铃声救了忘记设定闹钟的家伙，廉英宣一下子惊醒，透过视讯
看见蒲绯坐在床缘，微笑等自己坐起身才把铃声按停。
“早啊。”
“噢！妳继续睡啦！”
廉英宣手忙脚乱地跑去盥洗换装。
打理好之后，蒲绯已经在睡回笼觉了，那头传来冷气的运转声，蒲绯的棉被盖住
了颈部以下，看起来睡得安稳舒适，可惜背对着自己，看不到睡脸，她没有多少
时间犹豫，维持视讯开着就出门了。
以为会因为网络不稳的关系自动断线，没想到回到家的时候，她们的小视窗都还
正常传送任何风吹草动，廉英宣隐约听到蒲绯在房门外跟妈妈讲话，不过实在是
太远了听不清楚，等蒲绯走回房里，疑惑地问她是不是提早下班。
“我离职了，但暂时还会留在台中。”
听起来跟她离开台北的计划是一致的，廉英宣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好奇她离职之
后要做什么？
不过这似乎轮不到自己来担心，她现在一心想填饱肚子。
今天莫名想吃点丰盛的，就忍着没在公司吃晚餐，下班后特地绕去百货公司的生
鲜超市买了很多不错的食材，但料理才刚入门，她还没有养成先想好要煮什么再
选购食材的习惯，回到家就被林榭嘉笑了。
“我帮妳决定啦，妳就……牛小排先冰著不要浪费，剩下的煮一个海鲜豆腐锅，
一个香菇鸡肉锅。”
“煮两锅，哪吃得完啊？”
“欸，我又没叫妳一次煮完，先选一锅啊，而且有我在，妳还怕会有剩菜啊！大
不了就冰著啊，放心啦，我会付妳钱的。”
她们就在厨房里热热闹闹地凑出了豪华又简便的晚餐，廉英宣盛了第一碗要回房
间，门才关一半就被一只脚给勾了开来。
“妳干嘛跟进来？”
“妳都开冷气了，当然是一起吹才不浪费啊。”
“喔，可是……”
林榭嘉看见笔电里挂著耳机的蒲绯，就知道廉英宣在可是什么了。
“哎哟，打扰到妳们约会喔，真不好意思欸。”她压根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大剌
剌找地方坐下，倒是反问蒲绯坐在电脑前在干嘛？
“学台语，网络上有人教学，我之前学的差不多忘光了。”蒲绯说到死穴，是真
的无奈到家了。
从小到大，只会听不会说的模范学生，至少用国语回答不会被老师刁难，也不会
被同学排挤，但是遇到老伯伯老婆婆来看病，不会讲台语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悠关专业的形象，还有医院的门面。
实习的时候还有学长学姊可以救援，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就得靠自己了，不得不
抓紧时间好好恶补一下。
“哈哈哈说几句来让我笑一下。”
“吃妳的面啦。”
“这是冬粉好吗，想吃吗？妳家宣宣煮的耶，虽然煮火锅不需要技巧啦，不过这
蛤蛎真的够鲜。”
廉英宣倒是期待听她说想吃，但她没有理会林榭嘉的炫耀，又回去她的台语地狱
里面。
林榭嘉只好转而跟廉英宣闲聊：“我啊，昨天陪妳学姊去吃热炒啊，超好吃的，
我的爱店，改天带妳去吃。”
一下又转头对蒲绯说：“她说可惜耶，说妳本来要约我们三个一起吃饭，但我跟
她说我最近不太可能回台中，她就为我改班机了，吃完热炒才飞，我真感动。”
蒲绯是听见了，还看见了廉英宣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一会，又低头动筷挟碗里的食
物，只能恨林榭嘉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都没人要理我啊？嫌我碍眼？好好，我出去。”林榭嘉的碗也空了，以她
的食量，可以再添两碗。
房里好像回溯到昨晚一样气氛诡异。
蒲绯觉得自己吞口水的音量比平时大了三倍，廉英宣则是一副情绪暗涌的凝重面
色，明明前不久还能有说有笑讲电话，今天人又不大对劲了。
蒲绯原想习惯性等廉英宣自愿开口，却想起两个人一直停滞不前，她也要负一半
的责任，意识到自己个性上的消极，她立刻试着做出修正。
想了想，她问了自己一直好奇的事。
“嗯……我可以知道，妳想给我什么生日礼物吗？”
“什么？”
“在宜兰的时候，妳说如果我回去，要送我生日礼物。”
“喔，”她看起来暂时把原本烦恼的事抛开了，有点难为情地说：“我只是希望
妳不要走，才那样说的……但我还是会准备给妳啦，就，但是……”
“没关系啦，我只是好奇。”蒲绯笑了出来，“但是如果真的要送，我可以指定
吗？”
“妳有特别想要什么吗？”
“有喔，我想要……想要妳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怎么信任？”廉英宣这次也没有退缩，看着她反问。
“如果有什么心里话，会愿意分享给我，不用说很多啊，就算只有一点点，我也
会很开心。”
“这算什么奇怪的生日礼物啊……”
“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礼物。”
廉英宣听她这么说，想起上次在铱点参加活动时，在纸上写下的那些没头没脑的
话，一直以来，也是有很多心情想吐露给她的。
她曾用大浓眉借她的隐形墨水在纸上写了很多，只是蒲绯就算手里有紫外线灯，
也没办法透过图片照射出那些字来。
好吧，那是不能怪妳。
咬咬唇，她放下碗筷，去找出那张泛黄破旧的纸条，拿到视讯镜头前，蒲绯看见
这一页纸，很惊讶她居然把那年的玩笑保存到现在，更惊讶纸面翻过来后，是自
己无意间曾写下的诗句。
“噢，我都不知道……”
“妳都不知道，这几个字，就是元凶喔。”
“元凶？它做了什么让妳叫它元凶？”
“……它让我们彼此认识，还让我喜欢妳。”
“那不该叫元凶，应该叫它月老。”
“是噢。”廉英宣轻轻一笑：“我本来一度想把这个还给妳，或拿给她。不过上
面也有妳写给我的字，我就留到了现在。”
“但是自从我听她说，她吻了妳之后，我就不是很想留了。”
蒲绯恍然大悟。
她没法替自己辩护，在那当下，她陷入巨大的挣扎里，甚至需要指望那个吻帮她
确立感觉。
然而常蘅居然会特地告诉廉英宣这件事？这实在太不像她的作风了。
“那件事，对……”
“妳不用道歉啦。”廉英宣马上阻止她，“不需要，我没有生气，我也没有立场
这样要求。”
没有立场生气，这才是，她真正感到无力的原因。
“……对不起。”蒲绯看着她坚持道歉，“我能解释那是怎么发生的，那不代表
什么。”
“她有跟我说，她去找妳，是想和妳在一起。”廉英宣摇摇头，“所以妳也不需
要跟我解释，妳的决定已经解释得很足够了。”
“那妳……有什么感想吗？会觉得，这种事应该要由我告诉妳，还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妳必须告诉我呢？”她近乎自问自答地说。
“因为我在乎妳啊，我重视妳的感觉，我不希望妳因为我不开心。”
“喔，那，还好啦……”廉英宣听出她话里的真诚，语气也稍微软化。
“如果妳还愿意说，我会想听的。”
“……说什么？”
“谈谈妳的家人？不过当然要妳想说才说。”
“为什么想了解他们？”
“从一开始，妳的所有不愉快都跟他们有关，我感觉他们一直困扰妳，不管我有
没有能力帮助妳，我希望我能够至少陪着妳一起烦恼……我在乎妳，我想参与妳
的人生。”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起。”
“那不然，妳可以说说，有一天妳突然在哭，又什么都不肯说那次，是因为怎么
了？”
廉英宣回想了一下，是指蒲绯送她钢笔，还唱歌给她听的那天？
“喔，那个其实跟我家人无关。”她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直逼年度最
郁闷的程度，“而且还满丢脸的，只是一件小事。”
“小事我也想听喔，妳愿意说吗？”
廉英宣理了理来龙去脉，迟迟才开口：“那天还满混乱的，总归来说就只是同时
发生很多倒楣的事。”
好不容易连夜赶出小组报告，被主管骂得一无是处，同一组的人交同一份报告却
没事，中午一个人沮丧地出去吃饭，又刚好错过同事们的庆生，被那位主管在背
后又骂了一次没有同事爱。
本来可以说服自己遇到机车主管就过去，但熬到快下班的时候，公司跳电，重新
修改的报告又毁了。
带着无奈的心情走了好几个捷运站的距离，坐在公共汽车站的椅子上休息的时候，旁
边有只落魄的狗走过来蹲坐在她身边，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就忍不
住哭了。
她甚至怪自己身上没有食物可以喂一喂那只狗。
“好可怜喔，两只小狗。”
“我才不是小狗。”
“好险我有抱抱妳，给妳安慰。”
廉英宣难为情地说：“有啦，所以后来就好多了，本来就不是很大的事。”
“我喜欢听妳分享这些小事。”
“好啦……都我说好奇怪，妳明明话更少。”
“那我也说，妳要听吗？”
“我要听，妳说的我都有听好吗。”
蒲绯微微一笑：“对嘛，妳也知道我说过的很多了。”
“妳自己也知道妳说过的都是什么。”
“哪有，我后来很少说那些了，是妳一直提。”
廉英宣把椅子轻轻往后挪，看着笔电旁边的鼠标，“那妳真的忘了吗，真的完全
释怀了？”
以前的蒲绯会老实地把重点放在究竟有没有“完全”这回事，但或许她需要给廉
英宣更多的安全感，而不是斤斤计较自己的公平原则。
“我可以给妳保证，我现在只对妳有感觉，我知道妳没办法马上回应我，我不会
催妳，但我很喜欢这样听妳说话，一起聊聊天。”
廉英宣的视线飘了回来，“妳喜欢这样视讯？”
“喜欢是喜欢，不过从电脑看过去，我只看得到一半的妳，还是当面看妳更开心
一点。”
“喔……”廉英宣的视线又飘走一下，低声抱怨：“那妳早点回来不就好了。”
“好啊，妳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早点回去。”
“我知道啦，早点睡，多吃蔬菜水果嘛……我有努力了啦，我今天就煮了很多菜
在火锅里面，但早睡就真的很难，好啦我尽量啦，我先一次提早二十分钟看看，
我不保证成功喔……”
蒲绯听她接了一大串话，忍不住笑出声：“什么啊，这些都是基本的好吗，我现
在条件要变严格一点。”
“还要更严格！？为什么啊，明明是妳随便被勾引走欸，居然是我被惩罚！”
蒲绯好笑地逮着她：“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啊？妳看，还说妳不介意，被我抓到了。”
“哪有，我是说我没生气才不是不介意，怎么可能不介意啊，那女人……算了，
我才不要又提到她。”
“是吗？”
“什么条件啊，妳说。”
“妳之前拍给我的那几张纸，说我回去就看得到，但我要先看，看了才回去。”
“哪有这样的啊，就是要妳回来看的。”
“妳确定吗？本来我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喔，现在给妳机会可以让我马
上回去，妳不要喔？”
“欸！妳很奸诈耶……”廉英宣觉得自己根本就一直处在下风，不情不愿地说：
“那个要工具才看得到啦，我也没办法马上让妳看。”
“还要工具？什么工具，缺笔吗？妳要现场写给我看？”
“不是啦，就你们那个隐形墨水啦，要拿灯照，家里又没有。”
“那我不看，妳直接说给我听好了。”
“我……才……不要咧……不管啦妳自己回来看。”廉英宣窘死了，含糊不清地
回绝她，捧著碗走出房门。
林榭嘉还待在客厅，电视重播著日本节目《黄金传说》。
廉英宣坐到她旁边去，冷不防开口说：“妳们吃的热炒，真的那么好吃啊？”
“啊？”
“妳们如果把蒲绯叫上来，不就能聚一起了吗。”
“啊？”
“……我明明就讲中文，干嘛假装听不懂。”
林榭嘉皱眉看了看她：“我真的听不懂，什么意思，妳还希望她们见面啊？”
“我没有特别希望，只觉得妳们没有一起送她满可惜的。站在不同的立场去想，
如果我有这么好的朋友要出国工作，我一定会挤出时间跟她吃饭。”
“说可惜是也没这么夸张啦，她们还在尴尬，我看还是省省，妳真的不相信我跟
她比较好喔？起码我们才是真正‘纯天然’的朋友好吗？”
“喔，那不可惜了，果然她们还是不要见面最好。”
林榭嘉差点把嘴里的高丽菜都喷出来，“我都不知道妳是川剧咖，这么会变脸。”
廉英宣没好气地说：“妳才变脸啦，害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跟她见面，真不知
道妳的恶趣味怎么来的，搞得我整天都很惊悚，心脏都快停了。”
“她主动说要和妳见面的，我仲介而已。”
“明明就出卖人，还说得像逼不得已喔，我已经看穿妳了，现在什么都吓不了我。”
林榭嘉听她这样说，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我跟妳说，常蘅有留东西给妳欸。”
“给我？她留东西给我？”廉英宣停下筷子，以为听错了。
“妳看，妳这不就吓到了吗。”
“又骗我，我才不相信。”
“妳在这等我。”
林榭嘉懒洋洋地，回房拿了一个坚固的小纸箱。
纸箱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和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廉英宣把东西拿出来细看。
“海神妈祖…… INK？这什么？这是墨水？”廉英宣不敢相信地说：“这是一瓶
妈祖墨水？”
她转了瓶子一圈，方型的瓶子一面写着“天上圣母”以及妈祖的相关介绍，另一
面写了“护国庇民”还画上了台湾岛屿图，正面更标明了品牌和产地。
“我的天，这主题真的没问题吗？美国人在想什么啊？”
拿起纸条，上面写了两行字：
无法理解的墨水，送给无法理解的人。
觉得适合牺牲奉献的妳，护国庇民妙灵昭应仁慈天后。
“啊？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要送我这瓶奇怪的墨水。”
“不是写得很明白吗，因为妳很奇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榭嘉被她此刻荒
谬的表情给娱乐到了：“赞！这礼物潮翻，超有创意，我喜欢。”
“这哪是礼物啊莫名其妙！……妙灵昭应？妙灵昭应仁慈天后是什么东西啦？”
“她把蒐集来的红色墨水都送人了，特别把这瓶拿来台北给妳耶，我都没有。”
“我才不要，妳喜欢送妳。”
“我跟她打赌，我就说妳绝对不会收，笑死了。”
“妳们很无聊耶！超机车，这怎么看都很嘲讽！”廉英宣把纸条和墨水都塞回箱
子里，依然觉得很傻眼：“还拿我打赌！”
“妳太有趣了，很多可以赌的啊，我们还赌了妳的人生走向。”
廉英宣气呼呼地说：“怎样啊！”
“我赌妳跟蒲绯不会在一起，她赌妳一辈子都会烦恼这个问题，结果我们发现根
本就是在赌一样的东西。”林榭说完大笑。
“……”
廉英宣铁青著脸，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前所未有地，对常蘅充满不爽。
想到自己不明不白被她连续示威挑衅，就觉得一肚子的气。
“好啦，闹著玩的而已，别板著脸嘛。”
廉英宣气到刚刚吃的火锅料都消化完了，随便又添了点蔬菜和汤自己一个人吃，
理都不理林榭嘉的调笑。
回到房里的时候，视讯虽然还开着，但蒲绯已经睡了，留着小小一盏桌灯，不过
这次总算是面向着自己睡。
廉英宣想起她被那个讨厌鬼索吻，忍不住握起拳头朝她挥舞了两下，一下又怕吵
醒她而按了静音。
收拾好东西，洗过澡，慢慢地也没那么不爽了，就寝前廉英宣坐在桌前呆看她的
睡脸好一会，偷偷把画面截图下来，设定成电脑桌面，想到答应了早睡，轻哼了
一声，就真的乖乖地也跟着睡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