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座落在彰化八卦山下，夜空在没有台化的污染下，黑色的布幕上点缀著闪耀如钻
石的星星，一颗一颗仿佛都有独立的故事。
每次漫步校园或操场时，我总爱抬头仰望星空。
“欸，王芋琇，为什么妳的网志上，要贴那首动力火车的〈外套〉？”我决定打破沉
默。动力火车的声音低沉又有魅力，虽说原住民本来歌声就是令人惊叹，但他们的声音听
来是充满浓厚情感的。
“因为，〈外套〉这首歌让我觉得很有感触。”王芋琇直视前方，但她的每个字都咬
的相当用力，似乎怕我听不清楚似的。
听到王芋琇的回答后，我又再次后悔我提出的问题，从没想过平时善于隐藏个人想法
的她，今天在我面前却如此的坦率。
“诗晴学姊，”从王芋琇口中倾泻出的“学姊”听得让我毛骨悚然，她继续说：“妳
不问我为什么会有感触吗？”王芋琇似乎打定主意要接续这个话题，事到如今，我也只能
面对了。
“妳希望我问吗？”我回答的战战兢兢，深怕自己又不小心失言。
“学姊，妳难道不想问我吗？”王芋琇停下脚步，我随她停住，身高比我矮一截的她
，抬头定睛的盯着我。
“妳想说妳就会啊，妳会这么问，难道是因为这首歌跟我有关吗？”我好想咬断自己
的舌头，对于自己会说出的任何一句话，完全没有头绪。
“有。”王芋琇的眼神非常淡然。“跟妳息息相关，那篇网志就是要给妳看的。”
“我？”面对王芋琇难得直接的态度，让我忍不住惊呼并倒退几步，而王芋琇却跟随
我的步伐，维持我们之间三手掌的距离。
“妳就是把我当成外套一样，穿过就丢。”王芋琇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
“哪有！”我忍不住反驳。“妳这样讲太奇怪了吧！”
“那为什么妳说喜欢我后，又跟其他人卿卿我我？”我知道王芋琇指的人是曹宇舒。
“王芋琇，妳又不是我的谁，妳又凭什么在意我和其他人呢？”面对王芋琇的怒气，
也让我生气了。
“妳明明说过妳喜欢我了啊！”王芋琇胀红了脸，像是玩具被抢走的小孩，眼眶中含
著泪水。
“所以呢？”我没好气地问。
“所以……”
“但是，王芋琇，妳忘记了吗？妳已经拒绝我了。”
“所以妳就可以转移妳的情感了？”
“妳到底想表达什么？”
“林诗晴，妳究竟把我当什么？”王芋琇一字一句逼问到我灵魂深处。
林诗晴，妳究竟我把当什么？
这句话似曾相识啊，是那个狠狠伤过我的人。
难道王芋琇也是在椎心刺骨的状态之下，挤出这句话吗？
“王芋琇，妳忘记了吗？是妳先拒绝我的，我总是有我的自由吧！”我撇除王芋琇心
痛的可能性，曹宇舒温柔的脸庞在我的脑海忽然浮现。
“我并没有拒绝妳……”王芋琇一脸痛苦地说。
“妳要不要回顾一下ＭＳＮ的历史讯息？是谁说她对我没有喜欢的意思？又是谁说不
能辜负何千婕？全部都是妳啊！妳可以不要这么残忍吗？”愤怒涌上心头，我一股脑将现
实和梦境的事全都吼出。
“妳在说什么啊？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能辜负何千婕啊！”王芋琇疑惑的看着我，“
我和她至始至终只是朋友的关系。”
“是我搞混了，对不起。”面对自己的失态，无地自容。
“没关系，没事了，”王芋琇再次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两手掌的距离，说：
“我没有喜欢何千婕，从来都没有。妳呢？”
“我不知道。”
“我们继续走吧。”
眼见王芋琇释怀、放松的表情我感到莫名的困惑，她似乎没有感受到我心中的莫名其
妙，仅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最近……”正当我犹豫着是否要开口说出自己对曹宇舒的感受时，王芋琇温热的
掌心贴向我手中的纹路。
我们俩的手像磁铁的Ｓ和Ｎ一般，紧贴著彼此的手心。
＊
我们小心养大的水银终于打碎了
滚落四处
每一滴都完整自足
──夏宇〈在另一个可能的过去〉
*谢谢指正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