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转,又是入春,但毓欣没休憩下来,最近对她重要的事情,是弘晖开始发作了。自
满周岁抓周过后,突然地开始发热,病了一大场,所有人以为不行时,又奇蹟地好了,淑
兰抱着她哭了好久。
自此之后他好似落下病根,偶发会发热,平时就会小咳,淑兰万分不舍才一岁多的小儿子
,总是暗自啜泣。
这太奇怪了,若是从身体来的根,二格格身体相反地十分健康,肥肥嫩嫩的。
她……就是觉得很奇怪。那一日玛瑙发现大阿哥身体不适的时候,是中午小憩时,那个屋
子的窗竟然忘记阖上,大阿哥著了凉,淑兰对自己的粗心自责万分。说是回暖,但天气仍
然冷著,淑兰屋里的奴婢细心,不大可能犯错,经这一事,胤禛打骂了好几个下人。
“主子,颜色?”翡翠拿着几件衣裳,毓欣转过头:“鹅黄。”
因着大阿哥身体缘故,她不再穿过于明亮的颜色,她去了珍满堂,淑兰抱着弘晖,脸上满
是倦容。“二格格呢?”
淑兰道:“我让琉璃看着。”
“福晋,妾认为不能独独放著二格格。 ”
“我现下烦恼弘晖的事儿,怀德很是调皮,我顾不来。”
“淑兰,小孩儿会有感觉的。我去抱吧。”淑兰点点头,她自行去了内院,德怀呀一声,
笑得好不开心。毓欣刮了刮她的小脸蛋,同时她看到琉璃左顾右盼的神情,便开口问到:
“怎么了?”
“侧福晋……有句话,奴婢不敢和主子说。”琉璃挨在毓欣身边,声音压的低:“主子近
来为了阿哥的事儿,好些日子没睡好,奴婢不敢徒增困扰。奴婢在阿哥着凉那日,看到明
月轩一个叫黛儿的扫门丫头经过了花园。可是……从明月轩除非来珍满堂……”
毓欣脸色一变,琉璃低着头不敢再说。
若是马佳氏或郭氏来也不过就是请安定省,一个扫门丫头,来珍满堂干什么?她想到那扇
打开的窗,以淑兰或是玛瑙琉璃的性子,不可能落下这点失误。
如果只是着凉也罢,弘晖不上不下的身子就引人疑窦。“我处理,别和福晋说。”“嗻。
”她心里有了决定,抱起怀德往正院过去,淑兰看到她,弘晖抓着她小腿:“妳瞧,小豆
子快会走路。”
她笑了出来,把怀德塞到玛瑙怀中,然后转头和翡翠说了几句话。
翡翠应声,跪安后离去。
晚上,她听翡翠回来报,明月轩调动了些丫鬟,红儿被安排白天的做工,夜晚守夜则是换
成那一黛儿。
这事儿没福晋的准,郭茹絮不能,只有马佳氏敢。门外敲了三响,翡翠应门,红青二人
进来,跪下。“侧福晋吉祥。”
“说吧。”
“马佳氏近日动作频繁,”管着厨房的红儿开口道:“她带来的那位盛嬷嬷,来过大厨房
,讨了点食材,说是给马佳氏进补,奴婢站得远,没听见她和管菜的兴叔谈话。”
兴叔?毓欣瞇起眼睛。兴叔是管事吴秀的一家远亲,进府已有数年之久,本性不坏,但谁
不知这人贪财好赌,连着他媳妇兴嫂子还在厨房里辛辛苦苦。
四爷的贝勒府环境算不上复杂,一般管事管人的是总管吴秀,大厨房厨师等都是宫里分配
下来的人,迎娶几位侧室的时候才从外头买了好些奴才丫鬟,兴叔是同时给引荐进来的,
本是看吴秀亲戚面子,望其进府能帮上一帮,岂料此人如此不著调,吴秀还拿了些私银补
了他的债务,便把他调去不沾事的厨房买买菜就是。
青儿低下头:“奴婢看马佳氏就是窝著只管养胎,不大出门走动。那盛嬷嬷虽跟马佳氏进
门,但管教马佳氏极为严谨,不太受见。”
末了,红青退下,翡翠顺了顺主子的发:“主子。”
“马佳氏手脚勤快,是好事。”毓欣躺上塌。没说出口的是,浓浓的违和感。她其实一直
深信,养尊处优的现代人,斗不过从小耳濡目染的原住民。马佳氏,妳能吗?妳才是女主
角吗?
“爷去哪了?”
“回主子,去了明月轩……去了……格格……”
她进入魂游状态,去了谁的厢房……?她没有听见。
“鱼嬷嬷,妳说,侧福晋会发现吗?”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细心的按摩著疲劳的眼睛,四爷甫离开,她缺乏睡眠。
“主子,没事。自有人送上当枪使。”鱼嬷嬷看着从小奶大的姑娘,说不出是心疼,还是
担忧。
这姑娘,从小去了娘,老爷娶了继室,一开始还过得去,后又纳妾,妾生了个女娃,她就
成了嫡庶之争的牺牲品。
继夫人拼个嫡长子,多年不见消息,幸而妾也只得一女,但为著面子,也因着女人家的嫉
妒,继夫人对这嫡女又爱又恨。
若是自己生的也罢,但就是没有动静,已逝的夫人能生,妾能生,就算只是女孩,也不能
说过,她呢?
在这样的环境下,鱼嬷嬷陪着小姐过了一关又一关,入宫一趟本只是见个脸,准备之后出
嫁,继夫人连未来能帮衬的亲家都挑好了,岂料小姐被选入皇子后院。
这矛盾心理再起,又是喜悦与皇室沾边,又是厌烦只作上格格;又是欢喜嫡女出彩,又怨
恨那好夫婿送给了庶女。
鱼嬷嬷随着入府,与小姐本想安分过日子,但……小姐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她听过侧福
晋说过那么一句话,在高度打压下,不是在沉默中爆炸,便是在沉默中变态。
此刻小姐正笑的开心,她犹记得方才四爷给自己的疼惜,怜爱,四爷,为了站在您身边,
奴婢会争上一争,她摸摸自己的肚皮,再争气点,娘会给你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