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将近80高龄,除了近十年来受病痛缠身,
不然阿嬷在我心里都是那种、大清早摩托车蹬蹬蹬发动后,
可以骑着小绵羊花20分钟去菜市场,
载满西瓜高丽菜A菜大鱼大肉沙拉油洗碗精回家掌完厨还可以整个下午大扫除的伟人嬷。
念书时代的我很皮,
那时家里每个人都要上班,
如果我放暑假了,就是宅在家里玩线上游戏,
每天看攻略杂志,规划明天要解什么任务要升几等,
如果不是傍晚家人陆续归家看到会开骂,
不然我真的觉得年轻的自己啃辐射线就能发育。
阿公阿嬷家就在我们家斜对面,走路不用一分钟,
伟人嬷就是个负责把我从电脑前拔走的巨人。(敬礼)
因为宗教关系,他们在开饭前都会花15分钟打坐,
年轻的我不喜欢跟老人家吃饭,嫌闷嫌他们吃的慢的话还要帮忙收碗,
我都抓好那15分钟的时间飞奔过去,
四下无人!随便五口结束一回合,
沾沾自喜没人发现!的溜回家继续以电脑维生。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阿嬷都会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过去吃饭-_-
饭锅饭量的高度啊,
青菜减少的位移啊,
椅子移动的距离啊...
我亲爸亲妈都还没有这么管我-_-。
只是阿嬷现在不管饭了,因为管不动了。
脑袋开过刀的后遗症,
和年岁的增长成正比,
不但身体虚弱全身总是无力不说,
耳朵中听、积劳成郁,
端午节坐着包包粽子是可以,
那台小绵羊,是许久不曾再骑的了。
因为中听的关系,到后来有时我跟她讲话,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眼神对着她做出嘴型,
或者增加肢体动作的比手画脚,才能沟通下去。
阿嬷快速衰弱的这几年,
可以说我跟她是没什么交流的。
虽然我们两家之间距离不到一分钟。
虽然一直以来自己都心知肚明,
她这么疼我。
前阵子我听老妈说,阿嬷有天心情好,话讲多了,把老爸唸了一顿。
我真是大惊了囧,
因为老妈说,“还不都是因为妳!”
小的诚惶诚恐,小的何德何能...
老妈说,阿嬷就唸老爸啦,说啊,
哩麦打刚跨伊(这里指小的)跨加紧,上班昧载哈班马昧载,郎拢某习肝炊兰冰YU,
哩跨哩安捏,以熬伊昧安抓?哩洗A赛几系郎拢底伊心哭逼逆?
(你别每天管人家那么紧,上班要载下班要载,人家都没时间交男朋友,
你看你这样,以后人家怎办?你是可以一辈子陪你女儿逆?)
......
阿嬷囧!!!!!!!!!!!!
SHUT UP!!!!!!!!
我是还没对家人出柜没错,
可是妳也别急着把我推入结婚的火坑啊T_T
我知道自己已经是你们眼中的大龄剩女了,(3X岁)
可是我打算继续单身啊,打算维持带发尼姑的形象啊,
我我我我对男的,
没有性趣啊T_T............
也不能说我没有对象...
13年前有一个。
目前人生中唯一一个。
分手了后,桃花运就像中年男人的发际线,
每天少一点,每天少一点,
到最后万劫不复,寸草不生。
you ask me, I ask who......
快14年了。
细节我可能是快要记不住的了,
但记得的,都是很好的。
早上与放学期间专属于我一人的脚踏车后座。
树荫底下悠闲的吹着风。
下课期间交换紧握在手心,折成爱心形状的信纸,
妳拿走我的历史课本帮画重点,我拿走妳的国文课本狂写注解,
被窝里三更半夜小小声的电话热线,
空无一人的教室拿黑板玩错字大考验,
走音对唱比赛,
壁咚体验,
妳的气味。(甚至比怀抱的记忆更清楚,如果气味能封存就好了,我将伴着,守着承载着)
曾经觉得,如果可以给个细数过往的机会,
可以把这些那些连说个三天三夜。
因为妳是我的初恋,妳是目前我人生中的唯一,
妳是记忆里的非卖品,妳是我炫耀自己不是一辈子都是单身狗的资本。
妳是我的青春,
妳是我的历史。
妳是我的经验。
妳是我的朱砂痣我的心头血。
可是今天,和同事在闲聊大学时代,
我突然不记得妳大学念哪里。
仿佛记忆断层似的,
卡在那里,说不上来,仿佛妳在我脑海里只剩下图面资料,
像键盘的定格键复制贴上在小画家里的静态画面,
要让它变成动画档却是再也无法连贯的了。
......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记得,
但是我怎么会忘了呢...。
岁月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其实后来我们阳关道独木桥了,
背对背奔驰也已经各自有了新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妳的情况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也是老实的淹没在红尘里,
为了明天要上班而躺在床上打滚,
遇到奥客会捏断藏在口袋中的笔,
带新人时会在脑袋兴起龙卷风肆虐把新人卷飞到化粪池里面的画面。
看着哥嫂生了第二胎,姪子上起了幼儿园,
看凤凰花橘了绿,看景物依旧然后景物就更迭了。
我心里幻想,
那很好的,
我就倚靠美好的记忆维生,以后出家为尼长伴青灯。(我妈:放妳x的狗x!)
其实我想叫阿嬷不用花时间为我瞎操心了,
如果说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应该也不会说出什么回到分手那天那种不切实际的祈愿。
我想花点时间陪陪阿公,如果我知道他老年会有阿兹海默症,我当初学点下棋也好。
我想花点时间陪陪阿嬷,如果我知道她老年几乎都靠轮椅行走,好歹也去学下个厨。
我想花点时间陪陪爸妈,把工作给辞了当米虫就可以天天陪了-_- (冷静...)
我想帮我家的狗一个月洗一次澡,散步排进每日行程,
我想丢掉房里二分之一的东西,只剩下书跟手写的信就好。
即便身边没有妳了,
但我会归类在零光片羽回忆资料夹的读取排程。
即便细节什么的是忘记的了,
留下来的片段都是好的。
我不再靠写日记来怀念,
但只要一回想起来的就是妳的笑颜。
我很好唷!!!!!!
人生偶遇到妳,相守一程,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