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栩宁依旧按了下去,因为她想知道,就算是抹黑也得知道不是?看着萤幕上的字
,提到了自己一直担忧的事,那看似有凭有据的字眼,让她万分难过,强忍着情绪,装
作麻木不仁,收起收手机不敢看完,然后尽量用平板的声调,请李叔送她去英树那边,
她想吃个饭,当然这是独处的借口。
餐馆尚未开门,李叔有些犹豫,但栩宁胡乱打发他走,好让自己能够好好把这封讯息看
完,内容很乱,有发过来的人打的字,中间还夹了几张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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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妳知道吗?寰鼎的内贼!
有个曾经搞垮一间公司的骗子躲在寰鼎,伺机窃取机密牟利,从董事长到小职员都被出
卖了,整个公司对她而言没有秘密,她掏空了一间寿险公司,而她下个目标是寰鼎,不
相信,下面有很多证据,无墨染是她前女友,亲密爱人都这样说,还有什么好怀疑。
[自白]我爱上了缺了一色的忧郁 版主:无墨染
前阵子,大家猜测一色忧郁的新受害人是谁?
据说有人看见她跟一名女性过从甚密。
我一笑置之,却不知,那个人是我...
虽然我已经跟她分手,在昨天清晨,但我自觉有必要为了我迷路的爱情来说清楚
虽然那个人,早就被我列入论坛黑名单,封锁了
事情发生于一年前,我为了能让父母安心,我进入一间寿险公司上班
以我的金融背景,这是最称头最快最多薪水的工作
无奈那个能包容我性取向的父母,
无法包容他们的女儿没固定收入,还整天请假去声援社运,苦笑
因此我认识了一个同业,明显的外表,不用太多猜测
有些独特的气质,又发生了一些事
我很快的就想待在她身边,于是告白恋爱,顺理成章
那时候我认识的她,一如她的名片,本名,商务手机,公司地址
约会的地方,也都完全没得联想,也许是我的缘故,夜店、酒吧,都没去过一次
最多在家喝喝小酒,我帮她炒两个菜,
或在晚饭时,去离家不远的小馆,叫瓶啤酒分享一天的工作辛劳
菸,我不喜欢,她就戒了,然后在医生的建议下,偶尔来一根纾压而已
因为医生说她有心理压力的问题,至于看身心科这件事,还是我要求的
我希望能跟她过一辈子,才拉着她去看医生
我以为我是她的唯一,我以为我知道她的世界
我以为我跟她交往后,一色忧郁的风波就开始平息,是巧合
我还以为,她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而不知道这踩在大家的痛苦上建立
直到我三天前,她跟我坦承一切
原因不重要了,她只说她想了很久,她认为我能原谅她
原谅一个践踏过很多人心的人简单吗?
很简单,当作那些都是谎言,不存在就好
但我做不到
我问她,妳真的是缺了一色的忧郁?她承认,并且登入了被我封锁的页面
我问她是不是为了工作,利用感情,骗过很多圈内,买下违约金很高的产品
她说是...
那一瞬间,我知道心碎了,没有清脆的声音,只有和著玻璃渣厮磨的痛
为什么?
我只能问为什么?然后听着她解释不成为理由的理由,
已经发生的,哪有什么可以解释,错,已然存在,妳也承认了不是
我花了一整晚,把过去所有被她诈骗的纪录看了一次
每一个人的心碎,都成了我的
虽然不能体会相同的伤痛,
在清晨收了所有属于我的东西离开,只留了分手信
告诉她,
我没办法跟一个骗子谈恋爱,我没办法在她身上有承诺,
请让我有机会懦弱的逃开,因为我改变不了过去,也不能容许这样的自己
离开后,我上班进公司打听,
才知道连她所属的公司都已经因为股东集体亏空而倒闭
而她,是股东,她还曾经跟我炫耀这个成就,能为我们买下一个永远的家
这就是她不得不跟我说的原因吗?
为何妳连我都骗,我有问过妳了,我明明有质疑过妳的作息
妳为何不说,妳连我都没办法信任,我怎么爱妳
各位,很抱歉,我真的爱上了缺了一色的忧郁
也跟她交往了一段时间
如果妳们怀疑我跟诈骗有关
我也很难自清我没有使用到那些诈骗所得
抱歉,我原谅不了自己,也不奢求妳们能原谅我
希望我以后,能够用微薄的力量,回馈这个社会什么
附件:
缺了一色忧郁的诈骗事蹟(懒人包)请点连结
缺了一色忧郁的诈骗事蹟(论坛截图)请点连结
缺了一色忧郁的名片,内有本名跟照片,小心这个人!!(截图)请点连结
缺了一色忧郁就等于,妳每天看见的清洁工—梁郁宣,很可怕吧!她今天动了妳的办公
桌吗?妳的秘密她都知道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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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的是个陌生信箱,帐号是串数字,是寰鼎代表号的重复,摆明是个假帐号。
虽然不知寄件者可不可信,栩宁看着至少二十个人的发言串起的懒人包,画面还是她熟
悉的那个论坛,她相信这些不是改图是真实的,她认识的梁郁宣,真的利用感情,欺骗
了至少二十个人,为了金钱。
也欺骗了一个能包容她的恋人。
栩宁坐在树下,拉了拉外套,好冷,她可以体会无墨染的心情,那种玻璃渣刺著自己的
凌迟痛,过去的美好都碎了,都成了切肉的凶器,那种自己本来怀着歉疚的猜想,成真
的冲击,像是被一记重拳痛殴到胃,翻搅著脏器。
但她知道说不定就像郁宣的伤痕,后面另外有些原因,自己不该像这位无墨染,拒绝她
的解释,况且国邦寿险的事,沐老师那边也证实小徐的听说是对的,郁宣的确欠债而非
有得利,这跟无墨染所知不同。
想到这,至少恢复了些心力,虽然只有一丝丝希望,但栩宁一强撑著按下那个少打的号
码,却是熟悉的女声,淡漠说:“您拨的号码现在无法回应...”
062==========
栩宁突然想起今早郁宣手机传来的讯息声,该不会她也收到了!!!
慌乱忽然盖过了被欺骗的伤感,郁宣她人呢?她如果知道我知道了呢?会怎样?
栩宁脑中浮出那晚在饭店虚弱哭泣的郁宣,无助卷缩的的样貌,让栩宁无比心疼,无论
之后想要如何,至少要确认这封信的真实性才行,栩宁慌乱了起来,不管怎样,她想见
她,愁绪的脚步,将落叶踩的沙沙作响,盘算著到公司找到人的可能性,郁宣,据栩宁
所知道的,应该是只会躲起舔伤口,让人担忧的存在啊!
正在考虑如何时,刚好这时英树提着菜出现。
“欢迎...”看着又在门口失神晃荡的女孩,这次是握着手机,英树吞下商业语调,看她
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
“如果‘她’来了,麻烦告诉我,这是我的手机。”栩宁看见英树,迅速的递上名片,
她没有胆量接受英树的怀惑,必竟自己跟郁宣,就算在他面前,也只是不点开的存在罢
了,况且栩宁想要自己从那个人口中听见真相,或是再骗自己一次都可以,只要她能好
好的就好。
栩宁拦下出租车冲回公司,一进大厅,率先询问一楼的吴襄理证实郁宣已经请了三天的假
,今天是第二天,果然,她又藏起来了。
唉~那她一定是收到同一封信,那这样...不会全公司都...
栩宁又跑上人事部,到门口,想想不对,自己慌了,要是真的收到了,一定有人会去问
吴襄理,刚刚吴襄理也没说什么,只是担心是不是办公室脏污没人打扫,这样说来至少
可以确认这封信,并非很多人收到。
也就没必要惊动太多人,毕竟员工都还在担心董事会的成果,想到这,又忆起胜鼎国际
陆宏仁那边只是一个脸色不善,就造成员工心理动荡的事情,栩宁决定先回办公室,从
旧文件堆中翻找出一只内线拨打。
没过多久,一个不施脂粉的女孩子,就到了董事长室报到,等候的十五分钟期间,栩宁
还批好了所有急件公文,她深深的感到身不由己的窘困。
看着年轻,穿着T恤牛仔裤站在她桌前有些不安的涂梨,栩宁拿出授课时的说服招数,让
这个当初赵燕绫找来的电脑高手,帮她工作,加薪升职当然很好拢络人心,况且这个
现职为小文书的女孩,本来就想从事这行业,无奈自学出身,在学历当道的现在,没人
给她机会,自然答应了栩宁的种种要求。
能掌握整个公司,效率完全不同,涂梨马上就开始执行栩宁交付的任务,查看公司内部
是否有抹黑信函流窜,随时跟栩宁联络,并且从现在开始成为直属栩宁的人员,只对她
一个人负责。
但是栩宁还是不敢马上就请她查寄件邮箱,这针对性太强烈,方才的等待多少让理智回
来一些。
安排好工作,终于可以离开公司,来到门口搭上出租车,栩宁却发现,她不知道该上哪里
去找郁宣,除了公司,英树那里,还有哪里呢?
慌乱跟无力盘据上了栩宁,原来自己对她的所知,并不比无墨染多,一个名字,一只现
在打不通的电话,连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几个...
梁郁宣,妳到底在哪里,栩宁按开了手机,决定从过去找些蛛丝马迹,要是她想弥补,
这些提到的地方,就是有可能的地点。
这件事不能请李叔帮忙,栩宁只好自己拦出租车走遍了所有提到的大街小巷,但四年,
足够让很多地方物是人非,或是完全消失了,大家写出来的夜店酒吧,招租的招租,有
些变成了餐馆卖场,或是已经不是那个写出来的名字了,有几间商店依然在营业,栩宁
一一询问,然后失望离开,不是不知道,就是一到鄙夷眼光,每到一个地方,栩宁都拨
了一通电话给郁宣,但是依旧是关机,她也只能再往下一个地址而去,每次换个地点都
得再看一次那些指责郁宣的话语。
我们在夜店认识,她朋友很多...我的确也想多存些钱...听了她的话,没多看就签名...
她说家里困难,很需要奖金,要我当个人头,钱领了就还我,之后就不见人影...
‘乖~别碰我,放哪里都好’妳知道妳在床上很温柔,但欺骗的现实,却伤了我...
看对了眼,说好一夜放纵...早上她讲完电话,很沮丧...忍不住问她,她说她缺业绩...
.....
每一条清楚的叙说交往经过,说词,都撕扯著栩宁,她不相信,那个温柔的人会做出这
些事情,那个深怕受伤的人会如此无情的欺骗他人,但是事实又在眼前,不停地提起,
然后被失望掩埋,再提起,心情搅翻得如同反复浸泡茶包的浓涩茶水,一点甘美也无,只
能渐渐的变深沉,苦闷,又冷了下去。
最后,最末尾的一则,提到了郁宣所任职的公司,失望到了极点的栩宁,上网搜寻地址
,来到了当初国邦所在的大楼,没想到这里,竟然就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一栋破旧的大
楼里。
从贴满小广告跟蜘蛛丝的装潢可以看得出当年的豪华气派,但现在只是蒙了尘,灯光半坏
,缺角残漆连警卫都没请,随意旁人进出的混杂大楼,到了地址楼层,电梯门一开,楼下
廉价的KTV泄漏出破音的不明歌曲,被木板钉死的大门上,退色的封条公告,层层叠叠彷
彿是郁宣的伤口一般,交错而刺目,连信件,都是丢个纸箱在门口给人回收,看来已经很
久没有人来过了。
也不在这里。
栩宁转身离去,可是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了,两日一夜,妳到底在哪里,电梯的叮声回荡
在仅有自己一人的走廊里。
不太好的预感,已经从一次次的扑空里窜升,闪烁著旧灯泡黄光的电梯间里,陈旧的按键
,标示最高楼的那个,被人用菸烫的扭曲,好像是提醒,某种大家都知道,却又不敢想的
可能,某种让人从世界上消失的可能。
这次该不会真得恰好,错过了最后留她下来的机会,不管是心,还是人。
栩宁心想要是这样她该怎么办,但那更哀惨的想像,让她泪眼蒙眬,整个电梯,三面镜
里,尽是哭泣的无数身影,一滴泪,化成无数镜中的伤悲。
就算这个不幸成了真实,栩宁面对冰冷静止的她,依旧不能见她最后一面,也只能远远的
瞧上一眼,甚至连去瞧上一眼都不行,她可是连寰鼎的员工都称不上的存在,我们在世界
上不过是陌路人。
恍恍惚惚的收敛起泪水,乔装成冬季的过敏假象,无处去的栩宁回到了公司大厅,却正
值下班时间,不少人穿梭在电梯间里,赶着回温暖的家,此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谢谢执行长,执行长辛苦了。”
话语一出,四周的人纷纷看向她,然后拍手叫好,栩宁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惯性的赶紧藏住自己心情,商业化微笑抬头快变成了自然,众人拱了一名小主管
站出来,向她展示手机上的画面,那是自己在胜鼎国际,向员工提出保证的录影。
“谢谢执行长,我们会努力上班!”一旁爱闹的年轻员工,大声呼喊著,电梯门打开更
多的人加入这场欢庆,数个月来的高层动荡,已然多少影响员工的心,现在却有一个人
站出来,保证他们可以好好上班,怎么会不感激。
但他们不知道,栩宁的内心,却是无比担忧自己的事情,想着郁宣是否安好,想着这件
事情有没有其他可能,想着自己该如何是好,但脸上,肢体语言上,只能摆出感谢还有
笑容,一一承受那恭维掌声垒叠起来的包袱。
接受员工夹道的欢呼,送她进电梯,在热闹的人群里,强装欢乐,是多么孤寂,当那钢
铁门扇关起,栩宁才可以低头哭泣,还得背对摄影机。
自己这个身份,能给她的,......没有,能阻碍的...很多。
063==========
郁宣有些颓丧的坐上为她留的位置,对着吧台里的英树喊:“来杯威士忌,一颗冰。”
“妳又怎么了?妳知道她很担心妳吗?我都还没来,她就守在门口等了,妳又做了什么
事?”英树一边问一边递上郁宣许久没喝的烈酒,清楚知道她心情很差才会喝这个,还
特别倒了她最喜欢的那支。
“她担心我?她要担心我什么?”郁宣有些愤恨,这定时炸弹的疼痛,比她想像的还深还
痛,企图去挽回一些什么,却又再被补了一枪,好疼。
“她拿着手机站在店门口发愣,然后要我看到妳通知她。”英树摊手,一脸诚实。
郁宣却抿了一口酒,不说话,心想,那该死的小屁孩拿过去的事威胁我离开栩宁,我不
是答应她,要她不跟栩宁说了吗?怎么栩宁会找我,该不会那家伙不守信用?应该不会
,还是寰鼎又出了什么事?不是董事会过关了,现在就差股东大会的过场罢了,唉~也
还好是现在。
“她没说什么吗?”郁宣继续确认,脑内模拟栩宁知晓的情形,她是会像纪纯一样离开自
己,还是选择当作不存在,还是她...真的会继续等下去。
“没说,或许是心情不好,这样找妳也正常,那妳呢?”英树戳戳那杯只加了一个小冰
块的威士忌,提醒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跟她,该结束了。”郁宣一口喝下大半,蜜糖柑橘香气不能抚平心灵,却让自己更显
得孤单无助,舌尖的太妃糖甜香不再能抚平心绪,这支酒,还是当年纪纯教她品尝的,
却喝不出当时的快乐跟喜悦,只有更浓的哀愁。
“怎么了?吵架还是?”英树自己调了杯威士忌可乐陪她,今天的话题应该不会太快结
束,她喝了威士忌之后,话通常少不了。
“以前的事情。”郁宣虽然早就替自己画下这条界线,但依旧惆怅,她把剩下半杯喝完
,还是压不下去,那无力无助的心情。
“跟她解释不就好了,谁没有过去。”英树知道郁宣以前年轻荒唐的时间,要是还在以前
纪纯那个年纪,对这些挂怀还说得过去,但栩宁也快三十了,应该成熟很多吧!
郁宣颓丧的就往事分析说:“我能这样跟她解释吗?我以前会为了一张保单,去讨好一
个女孩子,那不是爱是利益,所以无论在那段时间里,我劈腿,说谎,诈骗,都无损于
我对人的态度?如果这样说的话,对上身家好几个亿的陆栩宁,算什么,我的真爱?要
我怎么解释?”
“妳还爱着她不是就是最好解释了。”英树叹口气,要是阿畔推下去就好说了,女孩子
真多弯绕。
“你去跟某个人说,昨天为了10元欺骗世界的人.今天拿了1000元说这是她一生
的挚爱,谁相信,没有人会相信的,况且,我是个没有信用的人。”郁宣抚额,趁机抹
去眼角的泪,自作孽真的不可活。
英树叹口气,递给她一瓶橘子汽水安抚,说:“妳相信就可以了,不必展现,或解释给
任何人看。”
“你不知道被最爱的人划一刀的疼痛,但是你应该知道流言有多么让人受伤,我只要继
续爱她,这两个迟早找上她,无论是知道她身边的曾经是个爱情骗子,或是众人指指点
点她跟我的感情,况且她最好的两个朋友,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郁宣打开拉环,慢
慢啜饮著,话语不像是在跟英树解释,而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有,她一直在我跟家庭
中间摇摆,我感觉得出来,上次我提到她父亲,就有反应,她没办法承受的,我的过去
如果跟她的现在累加在一起的话。”
“这样,你就不受伤?”总算骗郁宣说出真实的心情,但英树还是偏向关心郁宣,这无
解的家庭问题,也不是在这第一次听见了。
“我还差这一刀吗?而且这是自作自受不是,跟...纪纯那时候一样,与其让她到时候哭
著离开,她难过我难过,不如放她走,我一个人难过。”郁宣自嘲,但是自己的心里,
还是想为她好。
“妳都这样,要我说什么,别后悔就好。”英树叹气,怎么这个人的感情路,一定要如
此坎坷。
“你不会后悔的,该多进货了,再来一杯。”郁宣放下橘子汽水,把玻璃杯推过去,心里
却在消化,不能说的那部份情绪,关于她心中纪纯的身影,又被这件事给提起。
“给妳,我也要做我答应的事情。”英树又倒了一杯郁宣喜欢的威士忌,顺手给了她一
盘脆饼省得伤胃,接着拿起电话。
有些酒意的郁宣,也不想阻止反正迟早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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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一辆出租车急停在门口,栩宁下了车,就朝坐在树下等她的郁宣飞奔而去,
但又在她身前一步停了下来,泪却停不下来。
“怎么了,急着找我?”郁宣看着不停哭泣的栩宁,有些讶异栩宁的情况。
“嗯。”栩宁点点头,却不敢开询问,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刚才回公司的时候,无计
可施的栩宁,已经拜托涂梨找出发出邮件的人了,是个栩宁想都没过的存在,然后背后
的事情就像顺藤摸瓜一样,一串提起,遽然惊醒,企图再沈溺在梦中的栩宁,该面对了
,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好好画上个句点这个事实。
“...”郁宣想开口说出自己的决定,方才已经武装好的情绪,却在她的眼泪下崩溃,她
做不到,喝得再醉也开不了口,只能伸手帮她擦去眼泪。
两人就这样僵在寒冷的空气中,不知该如何跟对方沟通,自己即将要到别的理由,心中
布满了千愁万绪,却很难找到开口的字眼,都清楚对彼此的感情现在是真正的在倒数
,时光过了,就不会再重来,却又狠不了心开口。
时间可不可以停在这里就好,但泪珠却随着时光往下淌流,除了相触的手掌与脸颊,四
周都冰冷了下来,连呵出来的气,都阻隔对方的存在。
“妳喝醉了,我送妳回去...”到最后,栩宁看着郁宣稍微粉色的鬓边,呼吸的气息,还
有放在她座位旁,黄澄的液体,总算挤出一句话语,敲开无言凝结。
“我能回哪里去...”郁宣也流下泪来
064==========
拉着郁宣,栩宁她带回自己家里,她清楚知道,这应该是梦醒前的最后一夜,从下车
看见郁宣的表情,栩宁就知道了,郁宣应该也知道了某些消息。
那种企图放手的灰败,也存在自己身上,开口也不能挽留什么了,现在自己连时间的筹
码,也给不起,赌不下去,现实已经如浪涛般,猛然拢上了全部的事物,接下来会在回
卷的瞬间,夺走所有属于栩宁自我的一切,她只能选择收手,不让两人一同灭顶。
关上门,栩宁看着跟她一起置身于冰冷大理石玄关的人,前天早上两人还在此温暖拥吻
,依依不舍的事情,想起来就无比的伤痛,那个早晨,永远不会再来临了,只能趁著此
时,继续吻上那两片唇。
酒精的气味,热烈的传过来,自己的脑仿佛也被痲痺了,即将分开的现在,也没什么顾
忌了,栩宁甩开厚重的外套,也拉下郁宣身上羽绒衣的拉链
四散的衣物,仿佛像是在办公室所收到的讯息那样如雪片散落,零零落落,却连成一片
,让人无法呼吸的网,凌迟掉所有虚幻妄想,也包起了从肉欲出发的情感。
栩宁好想好好牢记住这个人的一切,用唇瓣描绘着她的轮廓,略薄的唇,细挺的眉眼,
还有不同于往昔总闪著些霸道的眉眼,此时却乖顺的低垂,大著胆子,慢慢从腰肢大腿
,移向那个窥探已久的秘境。
这个独特的灵魂,栩宁知道此生再也不可能遇上第二个,就算自己到了花甲之年终于放
下这段情,她也会是生命中,异常重要的意义,梁郁宣,那个依旧迷茫的过去使妳成为
如此,可惜我已经等不到妳走出那里的时候了,但我依旧想记得妳,记得妳每一吋的味
道。
郁宣哭着抱住在她怀里撒野的人儿,任由她卸去两人身上所有的隔阂,任由她抚摸自己
,任由她吻上所有她想品尝的处所,自己只能大力喘息,为她的举动发出单音,然后不
停的哭泣,所有计时警钟响彻的现在,真的该结束了,那就让这一切,怎么开始的,怎
么完结。
郁宣心想,我知道妳有一天,会不甘于承受,只要妳是爱着我,总有一天,会不甘于如
此,谁能夜夜不去触碰自己所爱,往昔我只能祈求,希望今天到来之前,我能像妳奉上
自己一般,也能把自己敞开,但就是难以发生,才叫人奢求,在这最后,心依旧颤抖,
对不起栩宁,我终究得如此对妳。
忍着心脏的不适,拉起伏在自己双腿间的人儿,不管那个沾染著自己气息的唇,用力地
吻上,这么近,她就看不见我的哭泣了,郁宣骗着自己,随意拿起一件薄衫,将那不安
分的双手绑缚好,今晚,妳还是我的小白羊,还是那个带着一片纯真,哭着向我求救的
女孩,还是带着软弱,却不逃离的女孩,唯一的不同就是,今晚过后,妳再等不到我了。
巨大的沙发足以让郁宣反将栩宁压至身下,掌控一切,让烦躁的失望离去,拖着自己被
她撩拨至极限的身躯,啃噬着她细嫩的脖颈,不顾其他的印下痕迹,将双乳玩弄在掌间摩
娑,细嫩肤触的大腿纠缠,极尽所能,充分感受这份属于她的美好。
郁宣放任那就算绑缚起来依旧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上放火,今晚的栩宁,分外主动,但
有些让人讨厌,那夹在一次次抚摸中的留恋,蕴含在亲吻里的痴爱,还有袭上自己敏感
的放不开,随着捻按刺激著自己,提醒自己,即将远离。
“呜~ 够了。”
郁宣在自己身上发出低闷的声音,让栩宁缩起生涩的双手,乖顺让郁宣将她翻过去,赤
裸的圆润,光裸的背脊,进入的呜噎,无一不是诱惑,撕扯的情绪与肉欲俱到达峰顶。
郁宣放任自己咬上她的后颈,霸道的兽欲,驱散了孤单,藏在对方粗暴举动里的哭喊,
掩盖了悲伤,不再看见对方面目,多少减低了伤痛,自己又多欺骗一个女人,但这次离
开的是我。
虽然又是一次带着伤的别离,可这次,还好只是在我充满疤的心上添道新痕,还好只留
妳哭泣几个夜晚,妳会好好的,对吧!
怕失去的躁郁,让两人在喘息缠绵温存中反复,舍不得放开,因为放开,就此别过,但
,早晨终将来临,淡蓝色的天光,穿透那帘幕下缘,提醒两人,暗夜过了,梦也该醒
了。
郁宣退出深埋在栩宁体内的指尖,企图又靠一次疯狂忘记时光,但怎么可能,阻止天亮
,搂着印满吻痕的身躯,轻轻解下绑缚在手上的布条,最后一次仔细的揉捏著有些僵麻
的手腕,细葱般的手指,也仔细揉捏,沉默的两人,放任莫名的低气压,缠绕着,直到
郁宣看了下时间,叹口气,开始捡拾起地上的衣服,体贴的先扔件外套给栩宁,好让她
上楼沐浴,但栩宁依旧等郁宣穿好衣服后,才披着外套,依依不舍离开客厅。
等她走上巨大回旋楼梯的转角,郁宣才终于有勇气,在这个无法直接靠近的距离说:
“别等了好不好...”
栩宁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没有任何立足点能挽留,只能机械化的走进房间,因上次自己
还能等下去,这次却连时间都没有,更别提,郁宣的那恍若心死的神态,让她连哭泣的
心思都没有,只能让流水取代自己的泪滴,替自己哭泣。
洗浴干净出去,客厅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郁宣也已经离去,来过两三次的她
,要出去也不用自己特意叮嘱警卫了吧!
这,或许也是个该放手的理由,虽然非常可笑,但事情早就变了,从栩宁知道谁寄信的
开始,那后面随着露出的讯息,就让一切改变了。
就算听了她的解释,就算那都是误会,自己都不能给她什么了,要跟她走,栩宁不是没
想过,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无墨染的痛,自己更懂了,良心爱情,选
哪一边?
没有爱情的良心可以平淡的走到尽头,没有良心的人,在爱情里,能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