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很顽固,面对想要的东西,就像一只箭,只能直直地往目标去。
我和李维岭刚好都是,也都刚好别扭,扭著扭著,却也好像不小心撞上彼此的心。
那别扭的告白,莫名其妙打到我的笑点,我就这样在深夜的巷子里大笑起来。
欸,妳是压力太大歇斯底里吗?怎么一下哭一下笑?欸欸!很晚了啦!
待会楼上要叫警察了啦!"李维岭一脸为难,但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害我笑得更失控。
他拉着我的手往回去的路上走,我没有要继续耍赖,但还是一直笑。
"哈哈哈哈,唉唷妈呀,我眼泪…哈哈哈哈哈!"
我用袖子擦掉眼角的眼泪,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妳超诡异啊,七月半还没到吧?"他看我终于变回正常一点,弱弱的说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你长得好笑吧。"我随口乱回,
我可不想回想任何一句他的"大冒险"提案,虽然我到现在还是心跳很快,
幸好大笑跟害羞的副作用都是脸红,我不会被他发觉,应该吧…
一边安慰自己,余光却飘到他的微笑,笑得很花痴,我这时候才发现他还牵着我。
"唉唷我几岁了,不要牵啦!赶快赶快,要变红灯了。"
我赶快抽回手,指著闪烁的绿色小人,领先他两步跑过马路。
店的铁卷门缓缓下降,深夜的路上车流还是不少,但也明显比白天安静许多。
我跨上机车,扣上安全帽,他走到我旁边。
"所以,可以唱reality吗?"他用勉强能听得清楚的音量说。
"唱就唱阿。"我没看他,随手调整著照后镜的角度。
"真的齁,不要再逃团练了,马拉松可以之后我陪你练。赶快回家吧,晚了。”
他拍拍我的安全帽,露出熟悉的笑容,每次这个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心突然平静又温暖。
几个拐弯,路越来越小,车越来越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快要骑到家了。
今天戏剧化的过程,不只李维岭觉得诡异,我自己都几乎无法理解自己。
回到只有自己的家,看了一下手机没有讯息,没有光线的房间里,安静到让人有点晕眩。
躺在床上不想洗澡了,懒懒的只想休息。手机躺在枕头旁边,突然响了起来。
"我李维岭啦,到家了吧?"听起来他那边的声音虽然安静,但还是在室外。
"恩,到了阿,怎么了?"透过微弱的光线,我看着天花板上的油漆剥落的形状。
"就,没有,你会不会饿?"我缓缓坐起来觉得他说话的态度很怪。
"赶快睡就不饿了阿。"
窗外传来救护车鸣笛的声音,我同步在电话那头听到一样的声音,我马上弹了起来,
原本的睡意全消,急忙问他:"你现在在哪?"
"我喔,就想说怕妳饿,想带点东西给你吃啊。"他真的在楼下。
我一边穿着外套边下楼,楼梯间的感应灯一层一层的亮起又熄灭。
打开铁门之前,我深呼吸了一下。
"海鲜粥,我有加油条。"他把手上的提袋拿高,在我面前晃了晃,傻笑着。
"来都不先说,要是我没直接回家,你怎么办。"
我忽略了他装可爱的伎俩,决定继续坚持我的态度。 "
就,自己一个人在摩托车上吃两碗啊,这有什么。"他耸耸肩。
我们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我一直想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越想越混乱,实在没有头绪。
"海鲜粥,快要冷掉了,我们先吃好不好?"他先开了口。
"喔,那上来吧,这里蚊子有点多。"我抓抓小腿上的胞,转身往楼上走。
他在我身后关上了铁门,楼梯间只有我们的脚步声还有钥匙碰撞的声音。
对坐吃著海鲜粥。电视坏了很久,我不以为意,这时候才感觉到电视的重要。
"你有想喝什么吗?"我起身倒了一杯水,顺口问他。
"喔,也喝水就可以了,没关系。"他吃得差不多了,
塑胶汤匙刮著碗底的声音,果然是男生的进食速度。
接过水,他也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之后就起身拿起安全帽。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吃饱了早点睡,我也该走了。"他抓抓头。
我跟在他身后,想送他下楼,他却到了门口就转过身面对我说:
"我自己下去吧,只是下楼梯而已,不要再下去喂蚊子了。"
他笑笑,想帮我关上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很希望这个门就这样关上,
感觉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他就这样离开,
这里的孤单好像会突然把我淹没。可是我一直都一个人住,凭什么今天要特别感到寂寞呢?
"怎么了?你有不舒服吗?还是海鲜粥不好吃?你感觉很不开心。"
他疑惑又担心的眼神,让我突然眼眶发热。我真的不是很情绪化的人,
这样的不正常让我又烦躁又生气,气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想怎样。
"没事啦你走吧。"说出这句话我几乎哽咽了,急忙把他推出门外想关上门。
"你这样我怎么走啊?至少也跟我说一下到底怎么了嘛…还是你嫌我烦?"
他不让我把门关上,有点焦急地问着我。
我的情绪却不容许我说出第二句话,就这样我又神经兮兮的开始哭,真的见鬼了。
我低着头不看他,但眼泪就这样滴在外套上。
他把我推回门内,拉我到椅子上坐着,蹲在我面前看着我。
"君君,我知道我今天让你心情很糟,我必须承认我并不聪明,对你我之
前一直自认还算了解,现在可能也要嘲笑一下自己的自信。
但我希望妳愿意相信我,即使只是朋友,我也想支持着妳。
当然如果妳愿意,我会希望能有更多照顾妳的机会和权力。"
到底在说什么,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了。
"我想睡了。"我带着鼻音,拿了卫生纸胡乱抹一下脸跟鼻子,也不管他,
转身就想往房间走。他突然就从背后抱住我,我以为我会转过身捶他两拳骂他变态,
但我只是默默的停在原地,感觉他的心跳从背后传来。
"给我几秒钟,妳再打我好不好?"他像是会读心术一样说出了这句蠢话。
我一边流眼泪一边笑了。
未来的未知,一直让我觉得恐惧害怕,一直让我觉得我只想默默平淡的活。
这一刻的温暖,却突然像是麻醉一样,让我忘记了那些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