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前些年的生日。
出乎大家判定,生日时妳不呼朋引伴,反而是窝在家里,
开几瓶啤酒,配着小菜吃。
我其实不太记得,在那些特别的日子,妳说过什么话。
也或许,一个代表性的日子、节日,对妳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怎么过妳的生日,怎么过我的生日,连过着妳女朋友的生日,
都似平淡,似家常。
模糊的影像中,唯一记得清楚的是相遇的头一年,我生日那天,
妳随性勾着我的脖子,如以往那般说话。
兄弟,买了妳想吃的土虱汤,就在我那破二楼里过节吧。
妳说,「也很好,只要大家一块儿就暖了。」
徐安从余蓉破碎的语句里拼凑著。
那条海岸线的道路,似无止境,如此寒冷。
车祸。 殴伤。 加护病房。
所能拼凑的就只有这些了,
握著握把的手简直不像自己的,寒冻包围里,她想起好久以前的事。
不要离我而去。
妳不是说过的么,聚一块儿,什么都好了。
赶到现场时,余蓉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哭肿了眼。
两个小崽子也在,徐景一看到姊姊,眼泪不可抑制的涌出,
耘耘早就哭成了个泪人儿。
「怎么办......」 余蓉啜泣。
徐安让徐景带耘耘去厕所洗把脸,向余蓉问了清楚。
已经过了八点三十分,要再进入加护病房里只能等到明天的下午。
三十分钟的探病时间,明天两点到两点半,徐安记起了时间,
拿着原子笔的手隐隐发颤。
「有生命危险么 」
「医生说不乐观...刚才阿婆和澄的舅舅有来....」 余蓉说著又红了眼,
缓慢的告诉徐安事情的经过,没什么人来看虎仔,余蓉也没立场询问,
只约略知道舅舅好像是从别的县市赶来的。
她语调里都是鼻音,徐安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听到余蓉转述阿婆的话紧了紧指尖。
「阿婆好像对妳有误解.....哭着骂是妳害澄交到坏朋友..才变成这样....」
余蓉还是说了出来,眼神里充满无助,看着徐安,想寻求答案。
徐安没说话,她一点也不想再辩解了。
此刻的她多想抓着余蓉狠狠揍一拳,但她不能。
余蓉是自己的朋友,是张澄无比重视的女孩,错不在她。
余蓉说,「车祸现场没有架设监视器,是路人报的案,身体有殴打的痕迹。
找不到,是谁动的手....」
徐安多想笑,胸腔溢满疼痛。
她毫不避讳的回望余蓉,心里无数句的语言,几欲憎恨。
妳知不知道虎仔每次对妳说著摔了哪不小心伤了哪其都是骗妳的。
妳知不知道虎仔为了要跟妳在一起,受了多少妳前男友卑劣的手段。
妳知不知道,这次的事件有多大的机率是三高的人做的。
余蓉,妳是纯真,妳善良亲切,同时,无知的残忍。
徐安紧紧咬著牙关,压抑翻腾的言语。
她一直都知道的阿。
她一直都知道,虎仔早就看透这一切。
看透卑劣的自己对余蓉的怨怼,看透自己对她那份温柔的恋慕。
虎仔的眼神,虎仔的话语,对徐安都是牵制,仿佛在说,
是我自愿的,安仔,请不要伤害蓉蓉。
是我自愿的,蓉蓉她,是温柔的。
「我好怕........」 余蓉指尖沾满泪水。
徐安深深的呼吸。
「她如果死掉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徐安...我好害怕...
澄如果死掉的话.....」
不住重复,从内心渗透出来的恐惧,狠狠敲打余蓉的身体。
吐息之间,徐安抬起了头,凝视眼前的女人。
「别再这样说了。」
「我不要澄死掉......」
「我说别再这样说了!」
徐安看着她,忍着想哭泣的冲动。
「虎仔会没事的,她绝对会没事的。」
妳会没事的对吧。
虎仔,我不是不害怕。
但我仅能做的,是相信妳。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