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魔途振剑录 597

楼主: D7Inglet (contextualist)   2020-04-23 03:51:58
  第八十章 取密 4 三封密报
  子夜,岐王府赤派中枢之内,李曮紧靠书房门,竭力抑止颤抖,肢体却
老不听话。屏风后那戴着黄铜假面的人影虽然面目难辨,李曮却不断错觉那
人正在逼视著自己。
  隔了半晌,那人淡淡地问:“抖完了吗?”
  李曮大怒:“你莫消遣人!你……”本待破口大骂,但不知怎么,才骂
了一句,便气馁了,又怕又恨,尴尬得无以复加。
  那人道:“我没有消遣你。我刚才请你告诉我书案上两封密报的内容,
你发著抖,话便说不清楚。”语调真诚端正,无论谁听见,也不会认为他有
奚落之意,李曮听了更加狂怒。
  李曮切齿说道:“你莫嚣张。我若把性命豁出去,当真召进禁军,你纵
然杀了我,在禁军包围下也无活望。”
  那人道:“如若你有此气概,便不会估量大岐形势后转投韩浊宜。”顿
了顿,屏风后仿佛传来若有还无的一声轻叹,只听那人道:“向李存勗称臣
,或者是大势所趋罢……但既是大势,又何须你奴颜通敌、卖友杀兄,才办
得到?你倘若真聪明,便不会枉作小人。”
  李曮又有了底气,耸眉道:“我卖了什么朋友?你别诬告。”
  那人慢吞吞地道:“南霄门数十年来为岐王羽翼……南霄门主和李继徽
节帅是朋友,门下弟子投身赤派者多矣。你……纵容韩浊宜派蜀国暗卫去王
陵工地杀害南霄门弟子,又斥逐赤派之中的南霄门人……说你卖友也没说错
。”这番话极其有理,却是说一句、停一下,怪异莫名,既似故意吊李曮胃
口,又更像是用功不勤的学童在默书。
  他每道一句,李曮身上便寒了一分,听罢,几乎气也喘不过来,道:“
好,那批宗卷是尊驾取去了。你什么都知道了,便待如何?”
  那人略一沉默,道:“今日我不杀你,也不向岐王告发你。”
  这答非所问的两句,在李曮听来却如同仙乐纶音。此人要杀自己、取密
报,岂不是动一动指头便成?他既出斯言,便决不会反悔。李曮身上一松,
双膝突然酸软,身子向下一滑,险些坐倒,忙挺腰立定。
  他奋力镇定心神,便即醒悟,不等那人问第三遍,当即走到书案前坐下
,手按密报,向着屏风道:“第一封密报,是韩先生魏州蒙难,被圣……被
唐皇软禁,虽非身入大牢,却离死不远。待唐皇御驾亲征返京,便无可挽回
。他要我传讯天留门,去查关外一个名叫无宁门喊冤谷的地方位于何处,要
天留门与北霆门联军往攻。”
  那人嗓音更是低沉:“你只不过是他在大岐朝中的眼线,此事涉及武林
,跟你有何相干?”
  李曮道:“密报里没说。”
  那人沉沉地哼了一声,似对他的弄巧卖乖大感不满,李曮不由得震了一
下,只好说道:“密报并未提及,但我倒知道。韩先生宅邸的亲兵是李存勗
从天子亲军里调拨的,并非心腹,他知道派亲兵行事会被禁军出京追回,便
要我以赤派蛛网由暗处传讯。”
  那人不语。李曮等了半天,方才明白,赶紧道:“第二封是天留门的回
讯,要旨是他们已查到无宁门位置。”心想:“他说此事涉及武林,与我无
关。他自己既是为大岐政事而来,此事跟他自也无关,我说出来,料想无碍
。但盼这瘟神百无聊赖,就此远去。”
  那人语声仍平淡:“关外天宽地阔,无宁门云云也不是名门大派的名号
,他们怎知查得没有错?”
  李曮道:“因为天留门主此刻正率领门中高手向无宁门而去,目的地有
地图为证,是半途被门主逐回山上的天留门人,受了韩先生在那里收编的亲
信门人拷问,而说出来的。”
  语毕,屏风后寂无声息,若非人影仍依稀浮现,李曮真以为那人已凭空
消失。他侃侃而谈了这许多,自以为已定下心,不经意抬起手,才发现额角
冷汗把密报滴湿了一角。
  良久良久,那人终于发话:“密报里有没有提及那天留门人怎会半途被
逐回?”
  李曮道:“并未提及。”这次他不等那人表示不悦,立即接着道:“但
我猜想得出。我知道韩先生在天留门有一批亲信,也知那批人当中有人负责
取得天留门主信任,天留门主若有贰心,便能预作应变。那人想必是潜伏于
天留门主身边的细作里武技最高之人,于是被门主下令参与无宁门突袭。我
猜那人也不是当真被逐回,而是借口其他名义回山,为韩先生留一条后路。”
  屏风后那人“唔”了声,自言自语地道:“那人受了拷问才吐露实情,
该是对攻打无宁门之举也动过心。他想双面讨好,弄巧反拙。”
  李曮茫然道:“是罢?密报里只提到曾有一番拷问。”
  那人问:“天留门主是何日起行的?”
  李曮道:“这我怎会知道?密报最末只说,定将不辱使命,令韩先生重
得圣眷。”
  屏风后响起衣物微声,那人影立了起来。李曮本坐在案前席上,急忙挪
身避出三尺。
  那人走到离屏风极近之处,让壁上烛光把身影投射到屏风旁,隔着屏风
,面朝着李曮,一张僵硬诡秘的黄铜面正对着这边,忽道:“不对,魏州其
实来了两封密报,案上共有三封密报,你只告诉了我两封。魏州的第一封密
报说些什么?”
  李曮头脑一晕,冲口道:“你真的是人?你真不是……真不是……”明
明见那人的影子扎实地映在房中,仍无勇气把“幽鬼”二字讲出口。
  那人冷冷地说:“这不难推测。赤派的天甲密报中,‘事’与‘行’两
种消息须得拆开写,以免敌方一举而得前因后果。一封密报里,‘人’、‘
物’有若干,又有严规,以免敌方将关键人物一网打尽。嗯,韩浊宜被唐皇
软禁,要你传讯天留门去查无宁门,前者是‘事’,后者是‘行’,前者的
‘人’是李存勗,后者的‘人’是天留门,‘物’是无宁门,这所有消息不
会混在一封密报里。但教你还记得自己做过赤派大头目,便不该让支署写出
违规的密报。”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流利已极,像是手中拿着赤派规矩照读似地,偏
偏语调平板,不似活人。若说此人其实是木偶成精,被人操纵著说这些话,
李曮只怕也会相信。
  李曮喘吁吁地问:“这些事,是樊言吉那群叛徒告诉你的?”陡然想起
,又失声道:“不,他们只是上官骏教习的一批武夫,他们不懂这些!然则
,你,你……”
  那人不理他,自顾自地道:“再者,赤派‘隐书’在王渡手中全盘改过
一回,变得冗赘,凭如今的书写规则,就算你管辖不力,支署犯了规矩,一
封密报也写不下那么多消息。”
  李曮悻悻地道:“很好,你推测得极好。我说便是。第一封密报是关于
韩先生蒙难的始末。韩先生的一个心腹探子事先探到唐皇即将不利于韩先生
的讯息,逃出军营,拚死渡河回到魏州,将……将一枚信物交给韩先生,便
重伤而死!”
  那人道:“信物,唔,是赤杉令,赤派最高信符。”
  李曮心想:“你对赤派什么都知道了,瞒你这个做甚?”便道:“不错
。大头目邱述华被人杀死在军营中,赤杉令被那探子从尸首衣物里找了回来
。”
  那人问:“邱述华亦潜伏唐军之中?”
  到此地步,李曮再无顾忌,为了早一刻送走那人,便坦然将邱述华、康
浩陵等人闯入唐军城垒的变故说了。然而他仅从密报得知大要,密报中寥寥
数语,只说一名南霄门人押著邱述华混入城垒、然后杀了邱述华、求见陛下
,他索性全数读出来。他当然知道那南霄门人定是康浩陵,料想此事和屏风
后那瘟神无关,也不多说,以免节外生枝。
  那人在屏风后微微偏了一下头,似乎大感意外,跟着问道:“韩浊宜派
在唐皇身边的细作,何以知道邱述华、又认得赤杉令?”
  李曮道:“那个人本来是赤派的探子。早一年,韩先生把赤派在魏州唯
一的探子收为心腹……”听见那人在屏风后微微喷了声鼻息,也不知是不悦
或者不屑,便补上一句:“他使了什么手法才令那探子改变心志,我并不知
,你别问我。当时他只传讯告知我,说我那名手下已投了诚。”
  那人嘿了一声:“我本来就没打算问你。死士不怕死,韩浊宜的毒药却
有办法整治得人不生不死。你说下去。”
  李曮和那人对答了这么久,已再不疑心那人是鬼怪,只是越来越恼恨,
心说:“你若来赤派办事,倒是一把好手。”续道:“韩先生给那人假造了
权贵远族子弟的身份,让那人投身禁军,刺探唐皇的动向。上个月唐皇亲征
杨刘,那探子便随军而行。”微一犹疑,说道:“我得知此事后,才知韩先
生一生富贵虽从李克用父子而来,始终不是真心仰仗他们。只怕……晋王李
克用在世时,身边也有韩先生的细作。”
  那人又自言自语:“这有什么出奇?”向李曮道:“赤杉令交给我。”
  李曮一呆:“什么?”那人道:“赤杉令在杨刘被那细作找回,交还魏
州,韩浊宜用以号令赤派支署、驰书凤翔,现下已回到你手中,你随身带着
。”他平铺直叙,也不询问李曮,仿佛确定自己的推测绝对无误。
  李曮故作镇定,打个哈哈,道:“你既熟知赤派中事,武力又强,今夜
何须惠访长谈?入府来将我打晕或杀死,取走密报和赤杉令,岂不干脆?”
  那人突然语塞:“这……这……”
  李曮不知自己问到什么关键,竟这等厉害,连这人鬼莫辨的神秘客也为
之结舌,心下不禁窃喜。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赤派线索,天下唯有你能统整,知晓来龙去脉。
很多事我若不问你,看了密报也不会明白。嗯,赤派由你这种人总掌,就算
青派仍在大岐,纵然你不是卑鄙小人,西旌亦衰颓难挽。”这话再刻薄不过
,直斥李曮欠缺才智,赤派终将不振。
  李曮恚怒难当,拍案而起:“你一再辱我,我虽无武艺,亦要跟你周旋
!”这时才知那人之所以语塞,是认为自己问题太蠢,令他始料未及。
  那人冷然而立,那张黄铜面上的两个漆黑眼孔始终像是盯着李曮。蓦地
里,那脸晃了一晃,李曮眼前立时暗下,身边一股劲风掠过,扫得他腾一下
跌坐在地。
  屏风轰然倒塌,房中烛火全灭!
  李曮紧绷著身子坐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心跳,咚咚、咚咚……时光慢慢
过去,等了近两刻时分,房中依然了无动静。他掏出火刀火石,颤抖着手,
摸到案上的小蜡烛,燃著烛火。案上三封密报已消失,他低头瞧去,腰带上
悬著赤杉令的丝带断了,令牌自然已不在。屏风后空空如也,房门大开,房
中除他之外已无旁人。
  他转动发硬的头颈,瞥到宗卷柜时,赫然发现柜中又空了一块。
  --樊言吉等人盗去的,只是与魏州有关的宗卷,以及经李曮与邱述华
之手的“天一甲”绝密。然而这刻烛火再燃,李曮清清楚楚见到,柜中又有
一叠“天一甲”文书已不翼而飞。那些文书,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甚至,
亦不是出于王渡之手。
  --那是王渡之前,西旌赤青二派俱在时,旧任大头目曾留在赤派中枢
的绝密。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20-04-23 20:39:00
大狗拿以前的资料干嘛? 写回忆录?
作者: ghed (ghed)   2020-04-24 12:02:00
把自己的把柄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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