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魔途振剑录 476

楼主: D7Inglet (contextualist)   2018-04-09 02:08:11
第六十四章 穷计 8 祸端已酿
  韩浊宜道:“图也赏了,茶也喝了,女娃娃,妳还不答我么?妳和常居疑
又是什么干系?老夫不会看错人的,妳很精乖,眼下不该识错了时务。”
  司倚真吸一口气,内息流转,果觉晕感渐渐淡去,眼前亦不再似罩着一层
雾。她一有了气力,便待再辩,不意韩浊宜却挥了挥手,道:“罢了,妳喝了
冯门主的款客茶,心思又像平日一般灵了,老夫可担心被妳唬过。我便问妳,
何以常居疑一听见妳在天留门中,便巴巴地赶入山来了?”
  司倚真一呆,原已恢复血色的面容刷地失色,终于不顾示弱,失声道:“
什么?常…常……那怪人进山来了?”
  常居疑来搭救她,本是一百个求之不得,地道驰车工程之浩大、常居疑数
年来以“准式”之法训练的流民势力之众,绝对是令天留门措手不及的利器。
“但是那得要地鼠仙出其不意地进攻,方才奏效,况且,地鼠仙未必已部署妥
当。不错,他尚未准备周全……他若要攻打天留门,必会事先送个信给我。岂
料老怪鸟原有引他现身之意,定已有厉害埋伏!纵然地鼠仙接战,亦将有一场
火并。地鼠仙的部众始终不是军士,若与天留门人交手,伤亡必多。唉,局面
怎会至此?”
  --我明明冒险留了字,让他不要急切出手,那臭地鼠怎地不听话!
  来时路途,千里冰封,司倚真一路窃自左顾右盼。在几乎不见生机的草原
上,谢天谢地,她陡然瞧见一些枯白长草,顽固地从冰雪里冒出。犹记得草原
青翠的季节,她曾走入那片草丛,被押送这一路,冰雪里苦苦撑持,寻觅的正
是某一片草丛……
  她生平极不熟悉草原地形,这儿的草木在她看来模样全差不多,可她不能
放过任一个可能的机会!
  她向押送她的灰衣人谎称要解手:“要解……解大手。”语毕,冻红的双
颊更是火红。一群人里只有她一个姑娘,天留门内虽多淫邪之举,但哪里会对
身穿玄袍的“北霆门人”稍有冒犯,放任她走得远远地,谅她即使敢逃,也能
被天留门轻功追上。
  她钻入了草丛,以刀掘雪,又使劲拉扯长草、擘开雪块,纤手划了好几道
伤痕。她吮净了血,咬著唇翻找,骤然触到铁板冰凉,几乎要黏下她一层皮,
她却把唇咬得更紧,不是为了疼,是为阻止自己欢呼……
  终于她又置身那尺度空前的双轨地道之中。空荡无人的地道里,她举起手
中仅有的照明火绒,一手碰著身前的车厢。探手摸去,绳索上有油、索身坚实
紧绷,至少这一列驰车已接驳完备,比起她初次到访时,相信能够驰得更远更
快。
  耳畔犹似响起常居疑铿锵的话声:“我监造地道,却始终如心使臂、如臂
使指,皆因那数百人力所依循的,依然是我的‘心法’!”
  “‘法式’之存,便令百人持一心、百年如一日!”
  她远眺驰车长索延伸的方向,怔怔望了半晌。其实火绒微光,又怎照得见
远方地道?一步之外,便是黑暗了。但她心中却似有对看透黑暗的眼睛,瞧见
来日盛况,瞧见车厢满载人力与货物、辘辘移动、双轨往来奔驰。直至指尖陡
地一痛,原来火绒已烧尽,急忙换过一条。
  常居疑不知何时会来视察,又或者是他的哪一个部属工头,不知哪月哪日
会来巡逻,她没有再多的时候可耽搁,只能尽力传出求救信号。锵的一声,地
道里回声清亮,她拔出了北霆门刀,在壁上刻下三行大字:“天留失陷,徐图
呼应,忌急切。”
  她的确发出了求救信号,可是她绝不愿常居疑在尚未筹备周全之时涉险。
以常居疑外刚内慈的性情,定不会让部属白白牺牲,部属均是投靠他的流民,
岂能救了人又复害人?他自视甚高,自傲那一身本领,当年竟敢独闯北霆门,
倘若他未有充分准备,极有可能孤身上山。他若孤身潜入,以他对天留门机关
之所知,倒亦不需为他担心,正可结伴逃离。
  殊不知,韩浊宜不比当年措手不及的北霆门,正有意将他诱捉--大地鼠
仙,我竟无意间累了你……我悔不该留那些字。你快下山,快下山呀。
  韩浊宜道:“咱们这几个人纠缠了这么久,老夫也毋须瞒妳什么。康浩陵
那小子,原本才是老夫想用的香饵,而妳便是我钓康浩陵的饵,老夫也只想试
试能否用妳诱出那小子。却不料钓线还不曾抛出,常老贼自己上了钩,哈,妳
说这叫什么事哪?他在山外一现身,老夫立刻醒悟,请妳来是对得不能再对,
不必再费劲从康浩陵着手。”
  司倚真静静听罢,嘴唇抿得泛白,如此心计穷尽的一刻,实是她生平从所
未遇、从所未测。
  她奋力从韩浊宜言语中寻觅希望,就算是一厢情愿的错解,也不管了:“
他说‘山外现身’,然则地鼠仙是走明道而不是驰车暗道入山的。暗道的出口
我虽不知,但必在山腹城中。地鼠仙这样走,定是因为有全身而退的后著,要
将暗道留作攻打天留门之用。”
  她全心寄托在这微小的线索,犹如溺水者攀著浮木,催自己振作,让自己
的声调沉着,道:“前辈与那南霄门人有过节,又与常居疑有过节,便该找他
们二人才是。既然他们其中一人已现身,前辈用常居疑去诱捉康浩陵,岂不大
妙?晚辈在此间已无用,可能回归师门了么?”
  韩浊宜向冯宿雪笑道:“这小姑娘真吓得傻了,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老
夫让那些药人回到山下农村放消息,说道有这么一个小姑娘被请到天留门中,
便引出了常居疑。老贼对她之关怀,还不够显明么?”
  冯宿雪却不帮腔,只托腮沉吟,忽道:“康浩陵剑术里不属于南霄门的奇
功基底,天留门很盼望查一查。本门以剑术立身,对于曾现于世间的奇功神诀
,总是心热。”
  韩浊宜焦眉轻扬,说道:“冯门主提点得好。康浩陵那奇功,和冯门主十
余年前亲见、西旌叛徒在松州所使的是一个路数。青派殷郎死于其人之手,未
始不是和黑杉令有关。”
  司倚真双眼垂下,已再无底气直视韩浊宜和冯宿雪。他们说到师父了!
  韩浊宜意气风发,接着道:“在龙门关时,老夫取信于赤派那姓邱的蠢才
,除了日间提起常老贼,令姓邱的动摇,更要紧的还是晚上密告那一著,全赖
天留门认出康浩陵手底的剑气有异。如此说来,这女娃娃知道的怕还更多,要
累天留门多留客几日才成。”
  冯宿雪道:“对韩先生有用的人,我自当好好款待。”拈起一绺秀发,又
自沉吟。忽然眼波如水,瞥了司倚真一眼,缓缓地问:“北霆门那边说这位妹
妹是哪里人?”
  韩浊宜倒是微愣,道:“说是湖南澧州府的富家女--冯门主这样问,必
有深意了?”
  冯宿雪蹙眉道:“小妹在怀疑一件事,却不敢贸然说出,唯恐误导先生心
思。先生见多识广,觉得她是哪里人?”
  韩浊宜听她不迳答自己问话,鼻中喷了口气,颇显不耐,只得道:“湖南
人。冷门主确曾派人实地查访,口音老夫听着也像。她冒雪而来,在老夫的木
屋里冻得直发抖,那不是假装,是南方人错不了,还是个没吃过苦的娇姑娘。
冯门主究竟怀疑什么?”
  冯宿雪又顿了顿,“十余年前,松州城北,那白衣人说的是湖南口音。”
  司倚真脑中一晕,双腿顿感如铅之重,几乎便要坐倒在地。心中只是呐喊
:决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让他们瞧出一丝畏怯,这正是成败存亡关键。
  韩浊宜立时动容,他心思当真迅如闪电,拍几喝道:“那白衣人原来也未
曾得手黑杉令!”
  --倘若司倚真不是与韩浊宜为敌,倘若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隐秘的家世
,她必定为韩浊宜这顷刻完成的精准推论衷心喝采!
  韩浊宜当然推论得快,那推论当然精准。黑杉令的失踪,是他后半生最大
的心结。只怕就连他睡眠时,心中某处亦不断苦思:老贼的令牌在哪儿?殷衡
那竖子狠狠耍了我一回,将令牌藏哪里去了?
  无宁门何在?我等不及了,北霆门该起行了,早日灭了无宁门,就是把地
皮翻过来也要找到!
  冯宿雪道:“我当时年纪太幼,但即使我一人记错,当年已留下的剑室记
载却不会错。韩先生龙门历劫归来,我听门人回报康浩陵的剑术,曾到剑室去
翻阅那白衣人的纪录。我们对那人来历自然无法着墨,只有记下他的衣着、兵
刃,以及口音。”
  松州城北,天留门人突袭之际,江璟与殷衡谈判破裂、比斗正炽,江璟为
忠心所激、一时冲动,使的是诱殷衡杀了自己的招数。如斯激动的心境、如斯
空寂的草原上,与至交冲突,存了赴死之心,江璟绝不曾想到要使用伪装口音
的本领,亦绝无伪装口音的必要。
  韩浊宜一阵亢奋过后,亦短暂陷入沉思,片刻才道:“康浩陵的武功、这
姓范女娃的底细,两件事若说有联系,以眼下的证据看来,仍牵强了点……”
  猛然间,厅外爆出一连串嘶嘎又急速的语音,传入厅来,如一把锈柴刀硬
割木头,硬生生截断了韩浊宜的言语:
  “够了!欺侮小娃娃做甚?你少年时已卑鄙,老来人品更是肮脏。你爷爷
我在此,你恨我恨了几十年,以为我死在沙漠里了罢?对不住了,爷爷还活着
,也不怕你到处放的狗屁香料,你埋伏了人,那两下子擦屁股用的剑法我也不
怕,还给断霞池送了一份大礼,你要怎样感谢爷爷?”句句尖刻无礼,声音偏
如破筛子,令这一番话传入耳中加倍地难听。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8-04-09 13:07:00
大鼠地仙 领便当的节奏
作者: ghed (ghed)   2018-04-09 20:53:00
该来的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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