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无法相信
纪寅生冷冷答道:“把女儿嫁给你?这真是大胆又可笑的要求,我金叶庄规矩严明,更要
求所有子弟洁身自爱,非属正经人士,绝不轻易往来,你天香楼是三教九流,便只与我金
叶庄单纯交友,我纪寅生亦不允许,更遑论要将女儿嫁给你?”
言及于此,纪寅生脸面一沉,貌似十分不悦,再道:“当初不知你‘逍遥公子’,是如何
花言巧语拐骗我女,以至让依依她不惜背离家训,也要与你这种不正派人士结交,我纪寅
生绝不能坐视子弟误入歧途,定要将依依劝回正途,所以你不可能再接近我女儿,我不会
让你有任何机会,再去影响依依。”
谭玉冰一脸诚色道:“我对依依,绝无花言巧语的拐骗!谭某虽长年于风尘中打滚,却从
不玩弄名门正经的女子!我本深知其中利害,即使对认识依依之后,对她心生好感,却绝
不敢对‘金叶庄千金’存有任何非分之想,但过去数月之间,命运使然,叫我与依依多历
患难危境,一路上我俩相扶相持,生死与共,不论如何艰难的考验,我们都对彼此不离不
弃,于是到最后……我与依依终究难顾忌背景上差异,仍是倾心爱上对方,立下山盟海誓
,这一辈子不再分离。
谭玉冰直直看视向纪寅生,语带垦请道:“纪庄主,我以上所言,字字属实,固然我‘逍
遥公子’声名狼藉,过去主掌‘天香楼’烟花之地,素有风流盛名,但以您所知,可曾听
说我染指过哪个名门女子?可曾听说哪个正经姑娘为我而伤心?这是我的原则,绝不伤害
出身纯正的姑娘,一向奉如圭臬,未曾破例,所以,由此可以证明,如今我会求您成全我
与依依,实乃出自真心!我无任何戏弄拐骗之意,全是一片赤诚的在求请您!”
纪寅生不以为然,心想:“哼,只怕你是风尘女子看得多了,戏玩得也厌腻了,想要图个
新鲜,便打上我女儿的主意,谁不知道我金叶庄家教严格,子弟品性纯良,定是让你觉得
拐骗这样的女子才有挑战性。”心有此念,却不出口太多,只冷冷答道:“若是我坚决不
答应又如何。”
谭玉冰将双足跪得更沉重,说道:“那我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纪寅生道:“哼,你以为我容得你在这儿作乱么?难道不怕我一声令下,将你严刑重责?
”
谭玉冰坚决道:“我既然敢来您金叶庄,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今日得要死在这里
,我也绝无退惧。”
纪寅生眉目严峻道:“哼哼,你小子倒是嘴硬,或许我真的会杀了你。”
此时厅堂边角一小扇门后,出现一名仆婢样的中年妇女,脚步略匆促,神色却恭谨,直朝
纪寅生走将过去。
纪寅生见这妇女走来,便暂时不理会谭玉冰,向那女婢模样的人走近几步,略挨下身,低
声问道:“侯嬷嬷,情况如何?”
那女婢亦尽量压低声音,向纪寅生报了一句:“老爷,我已经检查过,小姐她没事情,身
子是安然无恙的。”
纪寅生原本极严肃的颜情间,隐约透出几分松了口气的神色,点头道:“我明白了,没事
就好,妳去好好照顾小姐吧。”
原来这个中年女婢,叫做侯嬷嬷,是纪依依幼时的奶妈,也一直是金叶庄忠心的仆役,纪
寅生原本顾虑自己女儿与天香楼主厮混在一起久时,清白可能已遭污染,事先便交代了侯
嬷嬷待命,只要小姐一回到庄来,便要私下去检查她的守宫印记。
所以方才纪依依被温纯宇擒住以后,纪寅生便交代了大弟子,须得将师妹带去给侯嬷嬷,
而侯嬷嬷这么一句“小姐身子安然无恙”的回报,暗暗便意指著,纪依依的臂上守宫砂仍
在,确认小姐依旧是完璧之身。
纪寅生得知纪依依的清白未损,心中大石放下,暗暗念著:“真是幸好,你‘天香楼主’
未染指我的女儿,若非如此,我定不与你甘休,哪怕当场将你打死,都是极有可能。”
默想至此,纪寅生回首又朝谭玉冰望去,思忖著:“既然这臭小子,并没有伤害到我女儿
宝贵的贞洁,我便不必要致他于死地,毕竟他‘天香楼主’声誉虽然不佳,终究也是江湖
上有点名气的人,若是让他在我‘金叶庄’丢了性命,风声传了出去,让外人说三道四了
起来,还以为我‘金叶庄’跟他‘天香楼’有什么过节,甚至蜚短流长,胡说八道起来,
会真以为我女儿被他给怎么了……”
思度至此,纪寅生不禁觉得:“天香楼”那种三流阶层,与他“金叶庄”最好是全无瓜葛
,以免江湖耳语来去,叫“金叶庄”声名被累,所以若让“天香楼主”送命在自己的地盘
上,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纪寅生倒也没想让谭玉冰丧生在“金叶庄”中,尤其在确认谭玉冰并未伤害自己女
儿的情状下;只是,若不以武解决谭玉冰的话,又该如何将他赶走呢?看这小子嘴硬的模
样,好像真要在这里跪到天荒地老了,纪寅生可也不愿意这样。
于是纪寅生略一沉吟,决定换个方式来劝说,看望谭玉冰,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谭
楼主,你口口声声爱我女儿,却只凭一张嘴而已……我纪寅生过去并不认识你,单凭你三
言两语,难道就要轻易相信你?请你将心比心,站在我的立场设想一下,天下间有哪个做
父亲的,不希望女儿获得一个好归宿?今天在我面前,说要娶我女儿的对象,与我素昧平
生,却在江湖上素有风流逍遥之名,声名不佳,你说我怎可能同意这门亲事?今日换作是
你,换做是你来扮演父亲的角色,难道会同意将自己女儿嫁给这种人?”
谭玉冰听之语塞,还真是找不到反驳的言词。
只听纪寅生又道:“与其苦苦哀求,与其埋怨我的不通情理,你倒不如好好检讨自己,过
去这数年间的所作所为,为何形象如此不堪?为何无法叫人倚信?以致任何一个正经人家
,都绝无法视你为良婿!”
谭玉冰听之,胸口一阵翻涌,确实被这段言语给撼动到,竟然觉得自己无从辩反。
于是谭玉冰神色有愧,跪在地上沉默几许,终于开口:“纪庄主教训的是,我确实没有维
持好自己的形象……过去掌理‘天香楼’期间,我从不在意他人目光,行事恣意妄为,所
以任由他人对我风评差劲,我未曾理会……如今单凭我这形象不佳之人的三言两句,便要
纪庄主您相信我,确实是太痴心妄想。”
纪寅生心想:“总算你还懂得自省,不致无可救药。”当下点点头道:“那便是了,所以
你不能怪我无情,更不能怨我不相信你,我身为父亲,爱女护女是天经地义,所以无论如
何不会把依依嫁给你,还望你知所进退,自行离去,莫要留下来纠缠不休。”
谭玉冰本来略低着头,自愧自贬,但想到了与依依的生死相许,随即又燃起熊熊斗志,不
禁握紧拳头,昂首说道:“今日在此,我可以退!但我不会放弃对依依的感情!若是我能
设法扭转自己的评价,让世人不再对我鄙夷看轻,甚至对我极有赞誉,是否您就愿意改变
心意?”
纪寅生一时没听懂,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玉冰目透异芒,说道:“意思是……我若让自己改头换面,变成人人称赞的英雄侠客,
甚至做到家喻户晓、有口皆碑的地步,你是否就愿意将依依许给我?”
纪寅生不甚相信,随口答道:“你若真能洗心革面,变成人人盛赞的侠客英豪,我或许可
以考虑。”说此话时,内心却想:“但这种事,岂有这么简单?你要从一个声名狼藉的风
流公子,转变成有口皆碑的英雄人物,得需多彻底的颠覆扭转?不花个几年功夫,不干几
件惊天动地的大功业,是绝对无法办到……”
谭玉冰听此敷衍回答,却是眼瞳一亮,说道:“好,就凭纪庄主这句金言,我谭玉冰定会
倾力去做!若是历经一番努力,我终能成就英名,洗刷旧日荒唐形象,便请纪庄主按照今
日承诺,将令千金依依嫁给我。”
纪寅生冷淡答道:“哼哼,我可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我只说我可以考虑而已。”说此话时
,内心且想:“其实就算真答应了你,我亦无所挂虑,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你能做到……哪
怕你一开始真有心要做,这坚持又能有多久?要想彻底翻转你‘风流浪荡’的荒唐评价,
不花个五年十年之功,是绝不可能做到,但你逍遥公子外貌不俗,相信此生的桃花诱惑绝
不会少,我就不信你能对我女儿多么痴心……在你离开此地以后,一年半载的努力或有可
能,三年五年的持续意志却绝无法……说不定短时之内,你便已移情别恋,又看上其他更
新鲜的姑娘家,更说不定几年之内,我已替依依另觅得好夫婿,嫁给门当户对的良人家。
”
谭玉冰答道:“不管怎样,既然您说了会好好考虑,对我来说就是一线希望,不管需耗上
多久功夫,我谭玉冰定会证明自己,是配得上‘金叶庄’千金的英雄豪杰,足任您纪庄主
的乘龙快婿。”
纪寅生自然不信,却不直言驳斥,只想尽快将这瘟神送走而已,于是嘿嘿冷笑数声,再道
:“如此听来,你是愿意走了吧?不再拼命赖于我‘金叶庄’里,而肯认份离开,去进行
你的江湖侠客大业了吧?”
谭玉冰道:“我愿意离开,现在就离开……而且我可以答应您,离开之后不再纠缠,除非
我能做到自己说出口的目标,成为人人口中赞誉有家的大英雄,不然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金叶庄’。”
纪寅生对此回答倒挺满意,说道:“很好!既然你终于想通了,那我也不为难你,现在就
可以放你走。”说罢将手一挥,示意眼前众徒弟们,不必再紧压着谭玉冰。
谭玉冰自地上站将起来,说道:“纪庄主,我谭玉冰就此拜别,但临去之前,我只想请托
您一件事,请你替我转告依依,我一定会坚守与她的山盟海誓,五年之内,定将带着努力
的成果回来此地,再求迎娶她纪依依!请你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
纪寅生哼了一声,并未答应。
谭玉冰本不奢望纪寅生会当场同意,所以在说完了自己的请托以后,便握紧拳头,将身一
转,飞奔向厅堂外去。
谭玉冰奔出了厅外,又穿经了庭园廊道,终抵“金叶庄”的入庄大门,一路未经阻拦。
他奔出了庄口,又一路朝庄外的山荒野道上奔去。
他的心绪是激动的,行进之间,内心不断呐喊著:依依,妳等我,妳一定要等我!我一定
会回来找妳!我绝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妳也千万不可以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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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家里有点状况, 几乎没时间写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