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清脆剑响,却是画儿掠出,挺剑迎上云袖斩,伍上陌本欺她年纪
幼小,但几招过后,见她剑法玄妙、下手狠绝,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凌厉霸道,
大是惊诧,二人交手十数招,伍上陌久攻不下,深觉丢了面子,大骂道:“那
来的臭丫头,这般狠辣?”双掌忽从袖底翻出,出其不意地斩向她手腕,画儿
却早已留心他袖中另有乾坤,寒芒忽然一折,反手闪电划去,即要连袖带掌狠
狠削下,伍上陌大吃一惊,赶紧缩掌入袖,又以袖缘荡开剑尖,幸他反应极快
,只被扫下一截袖角,吓得他退回守势,再觑机而攻。
兰陵沉香剑法本潇洒雅逸,画儿又身形轻瘦,白衫飘飘,对比伍上陌大袖飞扬
,宛如小蝶舞大鹏,一来一往,毫无间隙,若非生死相拼,倒似默契十足,翩
翩共遨翔。
得画儿之助,云水天缓出手来再度迎敌,应天狂双拳有如万鼓齐落地狂攻而去
,阴阳双仙的彩带也在一旁不停扰乱。云水天不禁焦躁起来,他方才与风小刀
动手,真气耗损过剧,一下子无法再施展绝殇天水,只能先轻灵游走,等待恢
复力气,应天狂却精光如虎地看出他心中盘算,陡然仰天大叫,声音直似猛兽
狂吼,屋顶泥沙竟被震得滚滚而落,六十四排烛火也灭了一半,塔内顿时暗了
下来。
“啊!”一名功力稍弱的青衣空舍女道受了这震荡,忽然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路潇遥疾射去一张“清心寡欲符”镇定女子心神,却已来不及,众人眼睁睁
地看着她头脸、身上稻草刹然穿出、越穿越多,她大声狂叫哀嚎,在地上翻滚
不停,稻草却在她身上大把大把衍生,越穿越快,眨眼间,一闷声哀鸣,此女
竟活生生成了稻草人,尸不可辨!
宫紫风等人伤体受到剧震,纷纷口吐鲜血,鲜血中也夹着无数细长蠕动的稻草
,脸颊、颈肩、手臂都有稻草透体而出,蠢蠢蠕动,情状十分可怖!
成群稻草宛如蚯蚓不停扭身、四出爬行,漫延成大片,直找到相对应的另根稻
草,两两缠卷成麻花才停下来,路潇遥双袖疾舞,连连射出真金火炼符,才将
满地扭爬的稻草烧灭。
阴烛惨惨,映得众人脸色诡气森森、忽明忽暗,此情此景当真邪异得令人毛骨
悚然!
“这……”云水天大是震骇,饶是他在剑浪上打滚,见过不少惊心动魄的恶斗
,也不禁呕心欲吐,此时方知为何众人满脸惊惶、噤身不语。他稍一分神,应
天狂双拳已扑天盖地攻来,如疯虎、似凶兽,忽东忽西的乱挥乱搥,完全没有
章法,只求与敌人同归于尽,招招之间又相连得没有空隙,后招只比前招更快
、更猛、更狠!
云水天不禁心生胆怯,脑海中忽闪过一门失传已久的邪功,更震骇得冷汗涔涔
:“兽魔功?他……这是第几重?”
“兽魔功”虽会刺激潜能,使修练者在短时间内迅速倍增功力,却也会害人神
志逐渐昏乱,若不练到顶端,将走火入魔而亡,练至最后又会全然疯狂,是一
套至疯方休、极其邪门的武功,因过于歹毒,无人敢再练,才会失传。
其实应天狂的邪功只初学乍练,远非云水天对手,但高手对峙,哪容半分闪失
,云水天一再失神,又斗志尽丧,应天狂更全力进击,使出兽魔功之“万兽无
疆”,左拳挥出、右拳疾跟而至,将力道加入左拳,如此连环数拳,便如后浪
推前浪、力道堆叠而上,越叠越大,到了最后并力齐发,犹如山岳之厚重,巨
浪之汹涌,排山倒海地冲出。
“碰碰碰碰!”云水天胸腹连中四拳,一拳重过一拳,他虽疾运内力抵挡,身
子仍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断了塔内木柱,大片瓦壁轰然塌落,屋宇尽摇
摇晃晃,烛火也被震得几乎全熄灭。
宫紫风等人功体再受震荡,身子又纷纷穿透出稻草,路潇遥一方面以百害不侵
符护持众人,另方面射真金火炼符烧灭满地爬行的稻草,大是手忙脚乱。而画
儿与伍上陌也斗得难分难解,众人眼看云水天命在旦夕,虽万般焦急,也无法
援手。
云水天挣扎着想起身,一时间,气息却运转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应天狂挟
杀而来,却逃无可逃,不禁心如死灰,又生懊悔:“方才若不是我留有私心,
得那小子相助,今日就不会命丧于此。”
黑暗之中,一道刀光惊雷电闪地划过,阻滞了应天狂疯狂的拳势,云水天忽感
背心一紧,被人用力扯得往后退离险地,应天狂再次扑来,扑了个空,眼中红
光大盛,口中呼呼吼叫,直如一头发狂猛兽,直朝坛桌后大踏步而来,那沉甸
的脚步声,实有裂地碎石之重。
风小刀气力稍复,临危救了云水天一命,但他拼尽全力硬挡开应天狂的重拳,
原本受伤的功体又更虚弱,心下大是骇异:“大当家为何变得如此厉害,又如
此奇怪?”
应天狂庞大的身影,步步进逼而来,转瞬即至——
黄妃塔矗立山巅,形座八角,共有五层,塔檐自下而上逐级缩小,平座、回廊
、栏杆皆为木构,塔身斑剥,长簷飞翘,塔内烛火透窗而出,苍茫夜色中,自
有“残塔立紫烟,斜曛似醉翁”的韵味。
最高层的塔窗映着数条晃动人影,塔内金璧辉煌,坛桌上供奉著一座无盖金棺
,金棺两旁布满银鎏金盒、鎏金铜佛像、比沙门天王等神像,金棺前方摆放一
张地形图,图纸上插著无数红色小旗,每一支小旗所指,都是受金神迫害的城
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