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残天阕--第五章 孤月独影 之二

楼主: ogasiokid (Sing)   2013-09-07 22:07:42
西首二妖见小子滴溜溜的,上天下地奔逃于寺庙中,只专注捉弄应天狂,二人
精光湛现,握紧兵刃,就要出手——
黄衫小子感到杀机迫至,身向后仰,施一招“铁板桥”,躲过应天狂横刀一划
,呼道:“八方不动符,去!”一道紫色符光如袖箭般射去,穿过绵密刀网缝
隙,沾上应天狂胸口。
应天狂忽然不能动弹,又不似被点了穴,他混沌一式劈在半空中,竟怎么也落
不了刀,只能睁著雷眼吼道:“你这妖魔,使的什么邪术!”
黄衫小子施施然站起身,道:“我不过使点雕虫小技,真正妖魔……哼!那可
是另有其人!”他晶灵灵的瞳光向西首瞟去。
那二妖眼中厉芒微颤,霍然出手攻向黄衫小子,一个蝎勾横扫,勾上燐光闪动
,显是剧毒无比,他这一扫,中者立时肚破肠流,毒粉也随之洒出,十分厉害
,另一个宛如白鹤展翅,飞身上梁,制空俯击,他们见黄衫小子步法奇特轻巧
,心知若一击不中,小子就要逃走,出手前已想好这天罗地网之式,两相配合
,教他逃无可逃,这一来,黄衫小子无法凌空闪躲毒粉,四方又笼罩在蝎勾威
胁之下,非毙命不可。
黄衫小子却是身形一矮,口里喝道:“百害不侵符,去!”手上如变戏法般,
绿色符纸化出一圈绿色光罩护住自己,金勾、毒粉,鹤翅、利爪全被挡在光圈
外。
二小妖一愕,却莫可奈何,只得停下杀招,站在圈外冷笑道:“看你能躲得几
时!”
黄衫小子蹲在圈中,忽地大喊:“喂!我快死了,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众人都是一惊,不想这庙中竟还有其他人,黄衫小子转念一想又大喊道:“算
了,你打不过这些妖魔的,自己想法子逃命去吧。”
二妖未见刀光,只觉得一阵冷气冲来,颈边一凉,蝎勾者瞪大了眼,惊道:“
你……”一句话哽在喉间、出不了口,才知道自己和鹤嘴者一样,脑袋和脖子
已然分离!
黑暗中立了幽灵般的人影,脸色苍白,缓缓现身。应天狂被这刀气一扫,身上
的符纸已掉了下来,可他还是吓得不能动弹,许久,才双腿一软、拜倒在地,
哭道:“大侠!大侠!您饶了我,饶我这条小命吧,您杀了我,只是污了您的
手。”
黄衫小子撤了光圈,笑嘻嘻地站起,一拍风小刀道:“没想到你这么本事,总
算没白费力气抬你。”看着应天狂又怒道:“这家伙丧心病狂,别饶他!”
风小刀怔怔望着伏跪于地的应天狂,许久、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了字:“大当家
……”
这张曾经不可一世、让他敬若天人的脸,如今是多么苍老憔悴,眼中空洞灰黯
、没有光采,他心中醉楚,蹲了下来,握住应天狂的臂膀,激动道:“大当家
,我是小刀啊,风盛的儿子……您还认得嚒?”在他心中,见到应天狂,仿佛
就能寻回一丝父亲的影子。
应天狂身子一震,“大当家!”那个曾经万人呼喊的名号,曾经刀马上的辉煌
,用血和汗一点一滴拼下的江山,在苟且偷生时,他逼着自己不能回顾风光,
免得无法卑贱地活下去,这一刹那,回忆却被人硬生生给扯了出来!而眼前这
个人,曾被自己踩做脚底泥,如今却得反过来叩首求饶,他再丧心病狂,也有
一丝羞耻心,此时的难堪,实比万刀凌迟还苦。
应天狂自是记得那对不成材的父子,却始终没有抬起头,他心中煎熬著,不知
道风小刀是打算杀他报复?还是羞辱一顿?他该威风凛凛、故作声势的站起,
还是继续求饶?凡人总是自己心中如何,看待别人也就如何,他只道风小刀和
他一般污秽心思。
风小刀见应天狂低头不语,扶着他哽咽道:“大当家,您好好做人吧,别再做
山贼了,你告诉我,菊香村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怜悯的眼神有时比愤怒的刀光更伤人,应天狂猛地推开他,转身冲了出去,嘶
吼道:“我只会杀人、抢人,我不会做别的,我也想做大侠,可老天不给我路
……”
大雨中应天狂踉踉跄跄,脚下一滑,摔在窟窿里,头、脸、身上全是泥泞,就
仿佛当初逃出菊香村时的狼狈不堪,那一夜,他本远远享受着黑风寨的胜利,
却在一瞬间,他的人全倒下,无声无息。
他一样没命地狂奔,索命之声却始终紧贴耳后:“若再让我见你一眼,就是你
命终之时!”多年来,这声音不停回荡在脑海,他连睡觉也不敢脱下斗笠,就
怕无意中撞见那个令他自脚底冷上脊梁的鬼魅身影——一个戴着半边银黑奇诡
面罩、骑着黑色骏马的小孩身影!
潾潾水漥中,映入了一双红金葱鞋,他抬头一望,一个风韵华美、身着红金缕
衣的女子持着绿金丝油伞,俏立在一片苍茫雨色中,一双晶亮的眼探照似地盯
着他,娇笑道:“啧啧啧!应当家,想不到你落魄至此,想当年你是何等威风
啊。”那笑声实在令人生厌。
应天狂心中一懔:“她是谁?为何知道……”
那女子似看透他心中所思,蛊惑道:“你莫管我是谁,只需想想,是谁令你失
去了一切,令你从山巅摔到了谷底,日不安心、夜不安枕,你难道不想讨回来
?”她字字句句无不像是发自应天狂心底的声音。
应天狂颤声道:“妳……妳想怎样?”他毕竟曾在风浪尖打滚,知道天下没有
白吃的午餐。
红衣女子道:“反正你已一无所有,失去的也不会太多,不是吗?重要的是,
”她缓缓转身离去,声音似飘在空中:“只有主人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她不需要等待答案,因为她明白,应天狂的颤抖不是为了怕付出代价,而是怕
一场梦空,曾在顶峰之人,是不会忘记千呼万拥的滋味,只要有一线希望,就
如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会紧紧抓住不放。
她的嘴角不自禁地扬起一抹冷笑,任谁见了都要毛骨悚然的冷笑:“十二年!
我终于找齐五阴煞,原来第五人就是他,主人终于可以出来了!”
绿纸伞渐渐消失在雨雾中,应天狂挣扎地爬起身,失了魂似,浑浑噩噩地跟着
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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