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黑暗年代 3-30 水克火是奇幻世界的通则

楼主: Minnea (Winter is not leaving)   2017-04-28 08:26:17
安条克城外,在乱石嶙峋的西派乌斯山崖上,有人舖了一张绣了走兽飞鸟的羊毛地毯。
毯子上除了几个丝绸靠垫之外,还摆满了十来个陶碟,装着各种凉菜,
像是葡萄叶包饭、秋葵镶肉和茄子泥。
旁边立了两支烛台,顶端各摆了一枚半颗拳头大的透明水晶,
正在小麦色手指的拨动下发出规律的闪光。
女巫提起裙䙓,斜倚著靠垫坐下。
微风轻巧地拂过山岗,橡树叶在头上婆娑作响,她从盘里拈起一颗醃橄榄。
此时她好像才想起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我有荣幸与拉拉阁下一同用餐吗?”
露西看向手脚被紧紧捆住的卡瓦,伸手扯下塞在他嘴里布条。
灰发中年人花了片刻平复呼吸,
“罗玛尼女人,对于波斯的军势我已然知晓,
不需妳携我来此欣赏沙阿壮盛的军容了。”
他望着下方烟尘滚滚的战场,“如果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妳还在迟疑什么呢?”
“我正在向你复仇啊。”露西用丝帕在嘴唇两侧轻轻按了按,
“要一位矜持的淑女用铜铁杀人?大布里士傲人的宫庭礼节也不过尔尔。”
“我与妳的差别可不只于所用的工具。”卡瓦跪座在地毯上,
眼中只有波斯层层叠叠的营帐和招展的旌旗,
“我是为了波斯的荣光,不是妳的小情小爱可以比拟的。”
“无私的理想,远大的目标,”露西把鬈曲的浏海撩到耳后,并饮了一口石榴雪酪,
“那想必见到它破灭时也会格外心痛吧?”
“别把幻梦和现实混淆了,罗玛尼女人。”
卡瓦肃穆地闭上双眼,表示不屑与这鄙贱的罗玛尼女人争辩。
“就像波斯的沙普耳王一样吗?”
Shapur I 226-270 在三世纪危机俘虏了罗马皇帝瓦列良
但露西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地结束话题,石榴汁把她唇染得如血一般鲜红,
“梦想将安纳托利亚收入囊中,却在凯旋的途中被伏击。
夺占的土地转眼之间便全数沦丧,甚至还让人叩响了泰西封的门环。”
Ctesiphon 萨珊波斯首都
“但奥登纳图斯终就是死了,他召唤沙砾士兵的法术也早就失传了。”
Odaenathus 帕迈拉领主,只手挽救罗马的男人 见注
卡瓦双眼陡然睁开,看来他不会任由露西诋毁自己的祖国。
“但我们还是有帕迈拉领主的勇气:”
女巫把陶杯放下,湛蓝的眼睛紧紧盯着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客人,
背后是安条克直抵晴空的城楼,“以一座城市对抗一个帝国的勇气。”
“希望妳的勇气能拦下秘焰法师的火雨。”
卡瓦看见波斯的军营里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号角,
一群火红色的旗帜举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安条克城。
“没想到,你居然有预言的天赋。”露西起身,小幅度地旋转烛台上的一枚水晶。
桑塔手放在眉毛上,挡住越来越烈的阳光。
“波斯将军应该不会蠢到直接派遣步兵登城,”
他拍拍身前的石砖,“我们这城墙的优势太大了,他们弓箭手的箭射不上来。”
桑塔望向倚在垛堞上,高举著水晶的迪亚娜,“露西有什么新情报吗?”
“她没有看见援军。”猎人摇摇头,把水晶挂回脖子上,“他们的或我们的。”
桑塔深吸了口气,握紧腰上的剑柄,默默地数着阿西河对岸的军列。
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爬上了塔楼,并迅速地越过了城墙。
他抬起头,看见正午的太阳被一对巨大的双翼给遮住了。
这不知名的猛禽乘着沙漠中的上升气流,缓慢沉默地在安条克上方盘旋著。
阳光似乎都被吸附在牠红褐色的羽毛上,没有一丝一毫漏到安条克城里。
以利亚从楼梯口走了出来,看见桑塔和迪亚娜都正仰著头,
看向天空中吞噬太阳的巨鹰。
“查特图斯特拉的秃鹫。”雅忽迪长老的嗓音有些颤抖,
“牠会引导秘火,照亮羽翼下的阴影。”
“看来他们就是那使者夸耀的秘焰法师了。”
桑塔发现了波斯军营里响起的号角声,以及徐徐前进的两列红旗,
“通知大家隐蔽至城楼里,并请便雅悯拉比做好准备。”
朱红色的旌旗停在军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下方站了十来个乐手,正卖力地吹奏手上的乐器。
他们十指箕张,用力插进唢呐的气孔,发出荒凉而凄厉的哭号。
另一组人则半抱着形似高脚杯的童巴鼓,用鼓槌忽轻忽重地敲击著。
从乐手背后走出五位身穿膨松白衣的蒙面人。
这几人都戴着样式奇异的的兜帽,在额头上打了个拳头大小的布结,
并在左右肩颈交界各缀了一条绛色的流苏。
其中一位手捧高足金杯,一马当先走在前方,寛大的袖子随着脚步一搧一搧。
其后四人则捧著一面硕大的金色浅盆,里头盛了清澈如水的液体。
秘焰法师图http://i.imgur.com/C6OeMl9.jpg
(改自八世纪唐粟特人俑, 现藏都灵东方艺术博物馆)
鼓声微弱了下来,秘焰法师合力把手中金盆安放至齐腰木架上。
领头的法师高声诵念著无人能懂的密语,手中的金杯则高举过头,嬝嬝烟气从中而发。
唢呐的啸声高亢了起来,五名白衣人手舞足蹈地绕着金盆旋转,
是的 Sorna 原产波斯
高足杯被投入盆内,引燃了里头的清水。
橘红色的火焰蒸腾而起,在众人头上凝结成一颗车轮大小的火球。
随着秃鹫的一声鹰啼,火球倏地划出一个大弧,从高空坠向城墙,
而浮在水上的秘火也没有消退,反是燃烧地更加剧烈了,
另一颗火球从水里浮了出来尾随其后,然后又一颗。
桑塔看着舖天盖地而来的火雨,压下心中本能的恐惧,大吼道,“隐蔽!隐蔽!”
骑士抱着身旁的猎人滚进塔楼,背紧紧靠着墙角。然后是一阵连绵不绝的爆炸声,
桑塔感觉肺中的空气都要被震了出来。
焦臭的烟灰泥的碎屑从头顶砖缝簌簌而落,
不过罗马人的工程技术不是几颗火球能挑战的,至少现在城墙还没有屈服的迹象。
“该死。”桑塔透过墙上的射孔,看见河对岸的秘焰法师们又在酝酿下一波攻势了,
“只靠便雅悯拉比够吗?”
黑发黑须的中年人站在塔楼顶端。
从下方城墙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声,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及时找到了遮蔽。
几个火球越过了城墙,点着了城内的民居,黑烟像墨水一样一团团在空中翻滚扩散。
便雅悯低垂著头,心神从周围的悲惨中抽离,他眼前有更紧迫的危机。
经卷法师跪坐于地,解下背后的木匣,并把其中的卷轴平摊在矮几上。
情况已经危急到只有自己能够阻止安条克成为一片焦土了。
他庄重地拿出一条香桃树枝、一条柳枝、一片椰枣树叶、和一颗香橼。
便雅悯双掌一合,握住了这四样植物,轻轻地摇晃着,
似乎如此就可以驱除砖石灰泥焚烧的气味。
“蓝色、紫色、朱红色的毛线、细麻、山羊毛,”
他双眼失焦,唇舌却不停地上下翕动,“染红的公羊皮、海豹皮、皂荚木。”
墙下的阿西河忽然躁动了起来,平缓的水流也逐渐变得湍急。
“院子的帷子和帷子的柱子,带卯的座和院子的门帘。”
随着便雅悯的诵读,卷轴上一行行细密的希伯来文越发黯淡。
喧嚣的浪花开始奋力冲击罗马桥的桥墩,白色的泡沫飞扬在空中。
“这五幅幔子要幅幅相连,那五幅幔子也要幅幅相连。”
突然一声巨响,在敌我双方惊诧的目光下,原本一路奔流至地中海的阿西河冲天而起。
飞舞在空中的水流互为经纬,不断向上延伸,直到在天顶逸散成透明的水气。
“帐幕,就是会幕,一切的工就这样作完了 。”
流水织成的帘幕像是被看不见钩子缓缓拉开,横亘在城墙和营垒之间。
连绵数里的水幕立在曾经的河床上,把整座城市保护在身后。
托拉经卷中的出埃及记部份墨色已经褪尽了,露出底下斑驳的羊皮纸。
经卷法师站在塔楼顶端,黑袍被风吹得鼓胀了起来,
“吾遵从摩西订下的约,用泪水和叹息筑了这帐幕,”
他高举著四样植物,朝着满天的火球嘶声诵唱道,
植物的象征见注
“无论信者与不信者、行善者与不行善者,皆不当受以色列人流离的苦!”
赤红色的火焰像是雨般落下,但只要一触碰到流转的水幕,便会炸成一片白烟。
而帐幕本身则泛出一圈圈涟漪,在数个呼吸后重新平复下来。
舌头一卷,露西把一颗蜜渍樱桃收进口中。
她斜倚在丝绸靠垫上,看着火球在天空画出一道又一道的红色轨迹,
然后被天上的河水给熄灭。女巫吁了一口气,转头向受缚的拉拉微笑道,
“看来凯拉特依翁还是在智天使的庇护之下。”
安条克犹太区的古名,门上有一对来自圣殿的智天使(基路伯)
卡瓦抿著嘴唇,盯着还在阵前起舞的白衣法师,
“波斯的胜利已然书写于命运之中,不是妳我这种凡人能够改变的。”
“命运?”露西不禁失笑,拿出一柄被薰得焦黑的木扇,上面的法西文还依稀可见,
“你说的是此物?没想到,你会去相信一个未知来源的预言。”
“预言总是会实现的。”灰发中年人注视著飘扬在对岸的绿地金羊旗,
试图忽略发麻胀痛的四肢,“没有人能阻住命运的步伐。”
“奥登纳图斯击败了沙普耳,贝利萨留击败了卡瓦德。”
查士丁尼大帝的将军,罗马人最后的名将
露西用烤饼蘸了些粉红色的鱼卵酱,不过她并没有食用的意图,
只是在那里慢悠悠地搅动着,“你不觉得这才是波斯的宿命吗,
高原里走出来的军旅终会离散在敍利亚的黄沙之间。”
“全能全知的真主已经把命运写好了,这高耸的城墙今日定会崩毁成断垣碎砖。”
卡瓦看见波斯军掀开了几顶白色的帐篷,展露出里头的抛石机,
“你们挡住了火雨,难道还能挡住砾石之雨吗?”
作者: kd1523 (雨)   2017-04-29 08:39:00
你的文字读起来有点跳跃,加强句子间的连结,可读性会好点就好像煮饭一样,你的句子过于颗粒分明,读起来会有突兀感或是让文字变成米浆一样,具有稠度又有流畅性,适口性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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