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读《阿Q正传》—中华国人的样子

楼主: lokazdszone (人一月刀俞)   2021-05-19 14:30:08
阿Q,阿Q,是所有使用中文的人都知道的一个人,他并不只是虚构小说的角色,而总是在我们身边,因为这是中华文化的产物:中华国人。而使用“正传”为名,可是也有来头的,毕竟列传、自传、内转、外传、别传...等等,都不符其实,所以鲁迅用了“本传”之体,但因自承风格卑下是“引车卖浆者流”,故而不予僭称。那阿Q这个名字又是怎么来的?原先大家都叫他阿Quei,既非阿桂因不知是否八月生,亦非阿贵因无弟兄姐妹叫阿富,其独身一人,即便查察犯罪前科表也没与此音相似之人,所以将就将就。故事里头只有两个地方:未庄与城里。在未庄有两个名望,赵家
与钱家,城里则有一个举人,因只有一个举人大家也不称呼其名衔,那么独一无二只要叫着举人就知道是他。
阿Q的个性人尽皆知的是:“精神自我安慰胜利法。”假若说人家打我的脸耳光,错,是我用我的脸去撞别人的手掌,这就是阿Q主义的精神核心。阿Q事蹟可多,因着大家不知道他的身分,他说他是赵姓是他本家,因此被打了巴掌;被老头称赞真能干就看不起所有人,对于将来可能是秀才的文童也不屑一顾,相信着将来自己儿子肯定更加飞黄腾达;进过了城对城里人称凳子为“条凳”而非庄里所称“长凳”鄙视、对煎鱼放葱丝而不像庄里放半寸葱觉得可笑,但却也认为庄里人也同样的无知,竟然连城里的看都没看过,宛若井底之蛙;被人骂了打了就说自己是别人的老子,别ꐊH乃是以下犯上了,被庄人捉弄抓着辫子撞墙只要心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只要这么想那就赢了,即便另一个人拿着鞭子抽笞着我的肉身,使唤着我如同牛马,但没有奴隶也没有主人,所以叫做“主人”的也是我的“奴隶”;庄人知道阿Q这样自慰的方法后,就改成对他说:“阿Q,这不是儿子打老子,是人打畜生。自己说:人打畜生!”那么阿Q精神该怎么应对呢?“打虫豸,好不好?我是虫豸—还不放么?”然而庄人理也不理,再撞几个响头,但阿Q还是赢了,因为他是第一个“自轻自贱的人”,好歹也是第一,好不光荣;赢了一堆洋钱ꬊo在打闹之中散失,怎么办?拿右手打自己几个巴掌,就能平和了,这就是阿Q,因为阿Q打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阿Q,只是刚好另一个阿Q的右脸跟我的神经相连,真巧啊。
最富趣味的莫过于阿Q与小D(on)的喧哗,阿Q因遇上了尼姑逗弄了她而起了女人心,在赵家做短工时又调戏了吴妈搞得群起挞伐故再无短工可做,想着生气但也觉总不可能再无工缺的吧?骤然发现是小D在做起这份工,阿Q当然义愤地说唱:“我手执钢鞭将你打!......”两人开始对峙,“小D一手护着了自己的辫根,一手也来拔阿Q的辫子,阿Q便也将空着的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辫根。
从先前的阿Q看来,小D本来是不足齿数的,但他近来挨了饿,又瘦又乏已经不下小D于,所以便成了势均力敌的现象,四只手拔著两颗头,都弯了腰,在钱家粉墙上映出一个蓝色的虹形,至于半点中之久了。”处在旧时代的人们留着辫子头,想打架还要先护辫,这倒也不是要嘲笑文化—毕竟旧时代的风气也可以是一种文化,而是就像坚守着伟大传统但却又要与他人争个输赢一般,就像太极宗师打上八极拳,两人摆起各种架势虎虎生风,结果都是对空气打几个正拳,打躬作揖结束这场战斗。
而所谓的阿Q精神我们该用什么概念来形容?趋炎附势攀关系、见识短薄浅如井、阶级秩序与礼教、贪图名利虚荣心。若说后籐新平对台湾人下了:“爱钱怕死爱面子”的断言,是对民族性的定言,那么阿Q有什么个性就是中华国人的民族性了,因为阿Q就是中华国人。总是想把自己挂上个名衔,跟名家牵扯上些许关系,即使是个长工,在富人家的长工总是高贵于没那么富的地方的长工,这也就是儒教思想固守的阶级秩序展现,我是低贱,但只要你比我低贱,我就看不起你,我要把你压得更低,因为我上面的人也是这样压着我的,是一种吃人的礼教传统;而挂名这事正是阿Q心
里都有假想的群众一,想要满足自己的自信—正因为自己太过于自卑,所以必须要跟那个有声望名利的谁谁谁谁系上关系,宁愿当鸡犬也要升天;所有阿Q都一样的见识短浅,吃过猪肉就满足而不去看猪走路,但看过猪走路可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一经阿Q给渲染夸耀,其他阿Q就像中蛊惑一般钦羡起自打肿脸的胖子,如同故事中后阿Q突然消失去城里半年,回来换了身衣装还有一些大洋,村人都对他带了点钦佩的神情,甚至连赵家也来去问有没有什么货可卖,赵家可是原先对阿Q下了禁令的村里名家,就此可见赵家也不赵家,全是阿Q。品格是正义的,因为无分贫富,
人若贱,穷也贱,富同样也贱,穷要攀亲带戚,富也要拼死谋上关系。
故事的结束是在遇上了革命党,阿Q被抓去给个光头审问,膝盖还不自觉地软了,就连审官说不要跪也还是跪了,“奴隶性!......”这话就从脱口而出了,巧得是还正好“符应真理”了。糊里糊涂的结束了程序,在状纸上画了个圈,突然上了台车,这才惊觉,哎呀,要前往刑场啦,这才发现绕路是在游街示众,还在群众中看到曾经调戏的吴妈,这时想唱个什么戏也都唱不得,头都要被喀擦了哪来的心情?不晓得阿Q若看过卡夫卡的《审判》,会不会觉得K的处境深有同感而心有戚戚焉。可怜又可悲的是群众还因此觉得这个表演太过寂静,一点也都不有趣,连个曲唱都没有,ꘊb此我们又看见了阿Q另一个人格特质:爱看好戏。中华习性就是喜爱看着他人面临苦难,这似乎让我们置身事外感到安全,然而我们却是隐藏在群众之中,偷偷地满足我们的窥淫狂病欲。
中国人,不过如此,中华人,也是如此,因为中华就是中国,中国就是中华,称作中华国人可谓服服贴贴。而阿Q从来没在刑场上给喀擦,看哪,阿Q不就在那,在那炫耀自己的一些井底成就、在那做虚伪表面揽关系、在那被欺负还说是我在练耐力、在那打击著比自己更惨澹的下层人、在那为了名利不惜一切作贱自己,可不活灵活现的吗?生活在我们旁边的阿Q,偶不实还会生龙活虎地说:“妈妈的!”这声音还悬绕在耳,可见,阿Q不还健在的吗?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