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幸福?请找生活企划师──《嘲笑的淑女》读后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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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恶女”的极致是什么?是像东野圭吾《白夜
行》、《幻夜》那样把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为了钱财与
权势无所不用其极的妙龄女郎?还是誉田哲也《寄居蟹之
女》中那个把自家人一起带到无辜的人家中寄生,然后毁
了那个家的厚妆女子?或者如同真梨幸子《杀人鬼藤子的
冲动》里那个为了找到自己存在意义而不断杀人的丑女?
抑是有如山田宗树《令人讨厌的松子的一生》里那个甘愿
为自己所爱的人牺牲一切,所有的努力却总是造成反效果
的讨厌鬼?
而今有一个新的典范,中山七里《嘲笑的淑女》中,那个
竭尽心力,为众人谋求幸福的生活企划师,蒲生美智留。
野野宫恭子,美智留的表姊,国中时长期因为被霸凌所苦
,直到美智留的到来才不再受难,自此以美智留为自己的
生活目标与偶像;鹭沼纱代,银行员,为了纾解压力而购
买超过自己负荷能力的衣物、包包,当美智留给予贴心的
建议后,终于摆脱负债的烦恼;野野宫弘树,恭子的弟弟
、美智留的表弟,大学毕业后一直未能顺利就职,然而当
表姊美智留暂住自家、并从她那里得到启发后,对自己的
处遇有了不一样的观点;古卷佳惠,家庭主妇,老公被退
职后无所事事,却直幻想着实现作家梦,独自负担沉重家
计的她经朋友介绍美智留给她认识后,最后找到解决经济
压力的方法。
四个不同的个案,对于幸福人生的渴望,让他们企欲抓住
忽然从天垂降而下的绳子,不管是救命绳或是索命绳,对
于即将溺毙于人生苦海的他们,美智留无疑是个最佳的支
柱。打着生活企划师招牌的蒲生美智留,凭借着她的妖艳
与话术,屡屡把周遭的人玩弄于掌心之中,不但如此,所
有被她帮助过的人,无不为美智留“无私协助”感到折服
,并甘愿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包含自己的生命。
之所以称为“恶女”系,大致上与人们对于女性特有的期
待,以及长久以来性别地位不平等有关。在没有发言权与
地位的时代里,有时候女性的地位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要
低,在这样的文化脉络里,自不能让女子有自己的主张与
看法。就此而论,也难怪乎即使在西风东渐的明治维新之
后,超越当时时代许多的奇女子新岛八重,尽管她辅助丈
夫新岛襄共同经营著同志社大学,却也因为她特立风格跟
态度,而被视为恶女子。
于是不禁要问的是,难道只准男人为非,不准女人作恶吗
?当然不是,只是这也许也是男性沙文主义的最后反扑,
非得把女性的恶放大,才能在现代两性稍有平权的时代里
,再为自己夺回版面。
或许更该去思考的一件事,恶女何以为恶女?从中山七里
《嘲笑的淑女》中,其实有个解答:在同侪眼中始终冷如
冰的公主美智留背后,有着母亲外遇,父亲性侵与家暴的
不幸境遇。为了求生存,也是给整个社会一个复仇,才造
就出美智留这样的女性。
中山七里作品中一贯的翻转再翻转,在此作也不让读者失
望。正当警政单位逮捕美智留,并实际在法院开庭之后,
美智留出人意外的证词,竟不仅为自己获得无罪的判决,
同时也开启自己另一段崭新的人生。此时让我心中不仅开
始存疑,是否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先前的蛛丝马迹?还是这
只是美智留的策略?不管是哪一个,不得不让人对中山七
里的巧妙构思感到佩服。
致郁系的小说,普遍说来其实在看完后并不会让人感到痛
快,反倒会有一股哀伤与难过,像股无法排出的火气,在
体内燃烧。那个郁闷也许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作息,然而就
是无法使人有舒畅的感受。准此而言,中山七里的《嘲笑
的淑女》其实也有社会派小说的味道,在快速变动的现代
化世界里,那复杂却时常幽微的人心反而少有被关注到,
而时代更迭的速度比人心适应的速度还快时,这样的落差
导致更多的恶女(及恶男)因此诞生。
另外,四个不同人生角色与阶段的个案,之所以让美智留
有机可趁,也正说明了不管是谁,多数人在自己的人生中
,其实是不断地努力与挣扎着。于是没有媒材,恶女自也
当不成恶女,或许正因为那种对于幸福人生的无限渴求,
才会造就如同美智留般的恶女,持续供给著成长、蜕变的
养份,然后持续茁壮著。
那么,如果小美智留那种想要的幸福感若能被满足,是否
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件了呢?而她想要的幸福,却自此以不
同的形式,被给予著。大美智留感到幸福,但大美智留不
说。
(若对恶女系感兴趣,或许也可以看看台湾2016推理电影
《失控谎言》,那或许也是不同类型的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