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界人生】徐丽松:翻译让我甘愿当个百分之一千的巨蟹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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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问徐丽松,翻译这份工作带给他什么感觉,他会说,是种享受。
“译书的时候,我最喜欢晚上七、八点就睡,凌晨两点起床,泡一杯茶,然后直接工作。
”徐丽松钜细靡遗地描述著,语气中不无兴奋。“那个时间你醒来,几乎所有人都睡了,
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干扰,连车声都没有,那种感觉特别珍贵,可以很安静地做很多事。
一打开电脑,就能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电脑开机,人也开机,一做就停不下来,直到天
明。“你的工作兴致高昂,效率极佳;等到需要停下休息时,刚好看到窗外日出,那样的
过程很美。”在朦胧的晨光中好整以暇地吃个早餐,接着又进入第二轮的高效率阶段,午
后才把脚步稍微放慢,给自己一份下午茶;黄昏时自萤幕前抽身准备晚餐,天黑就睡,深
夜再起。一天可以译上足足16小时,如此持续一个月。这是徐丽松最理想的译书作息。
以这样近乎铁人的纪律,2012年从法国返台定居的徐丽松,短短数年内,接续翻译了《反
抗的画笔》《品牌概念店》《成熟风格的基础》《没有地图的旅行》《法式诱惑》《走路
,也是一种哲学》《骑乘铁公鸡:搭火车横越中国》等数本英、法文作品,中间兼及《蔬
菜是怎么长大的呀?》《皮耶.艾曼,可以教我做法式甜点吗?》等童书(他说童书篇幅
较少,有些甚至一天就能译完),速度与数量皆十分惊人。而其中《夜访萨德:萨德侯爵
对谈录》一译,让他获得第一届“台湾法语译者协会翻译奖”,见出徐丽松不只产能傲人
,品质更不遑多让。评审之一的文化大学法文系教授胡安岚认为他的译笔“对语言及表达
的层次有极佳把握,中文与法文呼吸著同一空气,听到的是相同的声调”,这是他所得过
最感动的评语,也是从事翻译以来,始终不变的追求与执著。
但徐丽松倒也不是一开始就矢志成为一名图书译者。虽说从事翻译工作多年,然他承接的
多为跟着业主到处跑的随身口译,或是短打型的文书翻译。“我老觉得自己应该无法静下
心来好几个月,好好译完一本书。”笑说自己总是“不安于室”,连身边朋友也说他一点
都不像喜欢待在家里的巨蟹座,“但后来当我成了专职译者,我逼自己必须每天待在家里
,才发现原来我可以过这种生活,而且甘之如饴。”
走路,也是一种哲学
走路,也是一种哲学
甘之如饴的理由,细说起来,不只是这些作者为徐丽松打开一扇扇不同的世界之窗,更因
为从那些窗看出去的形形色色,新奇中总带有一丝熟悉。“例如翻译《走路,也是一种哲
学》时,书中提到尼采晚年住在南法的艾日村(Eze Village),我想起20年前,我去法
国的第一年,偶然去到那里,就走过一条‘尼采小路’。”当时的他丝毫不以为意,及至
译书之时,惊觉自己的足迹曾与大哲学家交叠一起。或又他也从这本书中,得知自己旅法
时期,每回开车前往意大利、穿过阿尔卑斯山的那条路径,数百年前大思想家卢梭也曾一
步一步踩踏而行。“翻译就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牵动了太多东西,让我知道我曾和这些人
看到同样的风景。译书有太多这样的快乐了。
夜访萨德》除了为他带来获奖的肯定,也给了他更大的惊喜。“我以前对萨德只有很朦胧
的了解。20年前刚到法国时,第一次去巴黎市中心的书店,一进去就看到一本法国史学家
香塔勒.托玛(Chantal Thomas)所写的《Sade》(1994年出版),基于好奇我便买下,
跟着我搬来搬去,搬回台湾。”原本也就是一部与书架上诸多书籍四处迁移的书,无甚特
殊之处,最多也就在他承接《夜访萨德》的翻译时,和其他同为萨德主题的书,从架上移
到桌前来。
但在《夜访萨德》得奖之后,命运埋下的细线才轻轻扯了一下。原来颁奖典礼上的外宾,
其中一位就是香塔勒.托玛。“这让我太震撼了──我译了萨德、得了奖,才有机会参加
典礼;而碰巧是受邀贵宾的香塔勒.托玛,她写的萨德是我在1994年刚到法国时买下的书
。”这说不清的巧合,成了徐丽松与香塔勒.托玛友谊的契机。那天,他们聊起彼此的法
国生活,比对出两人竟曾是前后隔一条街的邻居,到过同样的店家,买过同样的咸派,看
过同样的花开花落。“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一个20几年前的线索,从我去到法国,一路延
伸到今天。这一切奇妙的经历,都是翻译带来的。”徐丽松说。
正因如此,当这位译者被我们笑称简直是个工作狂,他也笑着承认自己真的就是,丝毫不
以为忤。“为了翻译必须很宅,我甘愿当个百分之一千的巨蟹座。那真是非常享受的事。
”他又重复了一次。可以想见,在他往后的翻译生涯里,必定会再重复无限多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