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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作品让人误以为真实是幻觉,或幻觉是真实,前次让我有这种阅读上的错觉是村上
春树,接下来是柳原汉雅。
柳原汉雅出生于夏威夷,是日籍美国人,原来以为作品的风格该会是近于日本人,但小说
的叙事手法极其详尽和清楚,在借用密克罗尼西亚海域的实相中,建构出不存在的岛屿及
原始部族。要归类为架空小说可以,但你要推翻在广大的密克罗亚西亚海域上那众多的岛
屿真的没有这例子的存在,又无法立下断言,尤其柳原汉雅在旅游杂志工作许久,也许她
是借用了什么来说出这个故事也不一定。
《林中秘族》描述一位科学家叫诺顿、佩利纳,在大学毕业后跟着一位人类学家到伊伏伊
伏岛做田野调查,却意外在林中遇到一群神秘的“梦游者”。梦游者虽然行为像是失智老
人或小孩,却具备生存本能和知觉,而他们或许和伊伏伊伏岛的神话传说有关。诺顿深入
这个部落,发现了部落长寿和海龟的关联性,并将海龟肉带回文明社会实验,进而引发了
后来的文明侵入和部落传统的毁灭。此外,诺顿也在重复往返岛屿的过程中,收养了许多
小孩,最后被告上法庭有性侵未成年男童的事实行为。
如果《林中秘族》单纯由这段叙述来认识,大抵上可以解释成文明侵略、不伦、文化破坏
以及菁英主义。柳原汉雅的事实却不是在批判这些事情(次要目的),而是借由叙事的过程
中完整的描述人类文明从开始走向毁灭,起自于无知,终自于无知的道理。
既然已经交代了结论,那就不妨从上面所说到的四点切入。
文明的侵略及破坏是同时在发生的,塔伦特及诺顿还有另一名助理艾思蜜的目的是了解这
个原始部落,他们被弃置在岛上,甚至是不为人知的存在。神话故事的形塑,让这支部族
与世独立的隔开,然而他们异常的长寿一旦被揭开了,便引来了投机份子,例如药厂、更
多的科学家,甚至是打着开化文明名义进入的宗教。最后,让这座岛屿陷入了贪婪、自私
以及背弃传统的未来。
我们知道生态圈其实是脆弱的,但有一方减弱,另一方便会增强,原来生态圈可以自己调
节,让食物链稳定的发展,可是一旦外来种侵入或太过强势时,反而会压缩到本土种的生
存环境,甚至造成了生态圈的毁灭和消失。伊伏伊伏岛上的原始部落便是如此的演变,无
法避免的被迫开放,无法拒绝的文化侵入。
诺顿等人第一次到岛上参与了岛上的各种仪式,当时艾思蜜的反应相当有趣!她认为这一
切都很原始,这是强暴,这是性侵,而诺顿的看法却持相反立场。当文明以自己为先进而
去看待其他文明时,就会出现艾思蜜的反应。价值观是相对的,即便我们隐而不谈,还是
不能否认如不伦的存在,在某些地方或时候是合理的。因为,当相对文明不以为是异常时
,那我们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的评断吗?
诺顿到底有没有性侵男童,必须要看到最后才清楚,但诺顿是否性侵男童本身却不是个问
题,需要疑问的却是他对于不伦的态度是开放的,在他离开岛上于林中的夜晚,他对于男
孩对他的诱惑表面上是抗拒却默许。这种情节像不像成人影片里男女主角欲拒还迎的狡诈
心理学呢?常规所不被认同的事情,往往最吸引人也最让人想尝试,如果不是如此,又怎
么会讲道貌岸然呢?显然地,诺顿他对男人有着不同的感觉,在他评论弟弟的时候,由他
的研究同侪为他整理自传的时候,以及研究同侪的后来发展,同性情谊在这本小说中一直
是暗香后味,让读者察而不觉。
这本书在性的立场上微妙而让人想好好推敲,在社会逐渐走入多元性别,虽然有人反对但
终将是一股趋势时,对于性别议题及描述是否该是这个社会说了算呢?
诺顿的成功带来了太多人关注这座岛,也让人想得到这种特殊的海龟品种,人人都将研究
挂在利益的前头,要求岛屿的开放和进出。人们追求永生不老,企图青春永存老化不再,
可是这本书的最后谁都没有成功,只有欲望成功了。梦游者被带到了文明社会接受实验,
反而促成了他们退化得更快,就好像是一场美梦,原来只能够承受一个人,现在却必须乘
载着所有人的盼望航向长生不老的尽头,那就不是美梦,而是梦醒时刻。
《林中秘族》在柳原汉雅的笔下是真实存在的,对于学术指控也是真实存在的,文明侵略
和利益主义也是真实存在的,不伦性爱也是真实存在的,唯一的幻觉大概就是真实读者了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