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 山冈庄八〈无敌潜水舰同乘记〉

楼主: luciferii (路西瓜)   2025-05-12 13:28:59
笔者:山冈庄八
译者:化参
原载:《南方》半月刊(原名《风月报》)
网志:https://www.lucifer.tw/fantasy/author/wuxia/1942_submarine.htm
https://i.imgur.com/w16EleZ.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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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室介绍
  帝国无敌潜水舰在西南太平洋和印度洋各方面活跃奋闘的奇蹟,是世界各国所惊叹
的,同时帝国海军掌握着各洋的制海权,潜水舰的功绩,是很伟大的。山冈庄八海军报
道班员那篇“无敌潜水舰同乘记”,就是专门介绍这一方面的,我们特地把它飜译起来
,因为篇幅的关系,豫定分作上中下三期揭载。
  〈无敌潜水舰同乘记〉上,1942/05/01刊登
  〈无敌潜水舰同乘记〉中,1942/05/15刊登
  〈无敌潜水舰同乘记〉下,1942/06/01刊登
笔者略历
  按本稿的笔者山冈庄八氏是明治四十年一月十一日在新潟县小出町诞生。自昭和七
年以来为杂志“大众俱乐部”的编辑同人。尔来从事创作,小说“佐渡的红叶山人”“
泡盛”“三崎町三丁目”等是他的出世名作。当中国事变发生,便再度从军,后来因有
所感,而烈々的提唱“皇民文学”以至于今日。这次的大东亚战争,以海军报导班员,
从军于印度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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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结大和魂的铁鲸 在七洋吞吐底威力】
  隐忍切磋二十余年,遂成为世界惊叹之焦点的我潜水舰的存在,实是隐藏在海底深
  々的帝国海军“沉默的威力”之一。
  且,绵々垂下来的三十年岁月,决非云短,由父亲的传到儿子,从阿兄继到乃弟,
  ──在这儿所供出的牺牲,忍苦,和敢闘的雄大精神,而默々地隐蓄,锻炼,得以
  养成今日能在七个海里,吞吐跳跃之铁鲸的威力,是何等令人大々的感动呀!
  我配属到○○基地,便一直央恳着和潜水舰同乘。在这凝固着大和魂的铁鲸之中,
  互相栖息,互相奋战,而能触到一种不可名状的皇国民的崇高之美。
【出击】
  向舰长致敬毕后,便有出击预备的喇叭。高々地吹着。在强烈的阳光之下,仅々能
  造出点儿荫影的甲板上底遮日布幔取掉了。椅子,小桌等类从狭窄的升降口,敏捷
  地搬入舰里去。
  直班员各已归定都署,抵剩下不直班员在左舷的甲板上,端々正々的整列起来。栈
  桥上面,司令官和休息中的战友们,都各现出魁伟而焦黑的两颊,绽出微笑看着。
  那背后重々堆起的乱云,从屋梁顶面油然地挺背似的伸着。
  不久立在舰桥的舰长一摇々手,顺着这个信号,舰体便徐々地离开栈桥。
  “帽子摆吧!”
  自母国出击以来,说还没有一次逢到理发处的航海长吼出如雷的号令。在左舷竝立
  的兵员,便一齐摆起帽子。陆上的人亦随即应酬过来。
  在此欢送的人,或被欢送的人,一概都没有饰着绮丽的服装,蓬发蔽覆衿领,作业
  服污满着油垢,手里摇的帽子亦破烂得难堪。虽然这样的褴褛,但他们个々的脸上
  ,可不是尽皆露着无心,明朗的嬉笑吗!
  潜水舰的乘员原本下士官居多,连水上舰艇那个古参的一等水兵,还说是士官见习
  程度的,这样足见个々都是甄拔出来的乘员。
  他们皆带着笑脸,摆着破帽,而泰然自若,渡往大海之极,去搜寻敌舰的。
  出击常々是含有伟大决意的别离。那么自然没有丝毫感伤的阴影,没有生死烦闷的
  隐忧,所有的只能深信“天皇归一”之人的素朴而无心底笑颜。眺望之间,不知不
  觉我的眼里竟把那些摆上摆下的帽子,看作如故国的春天,历乱地在兢开的樱花;
  又像衬着苍翠欲滴之海天底一道绚烂美丽的樱堤。──对啦!从此花而得产生新世
  界出来的。──
  船上的笑脸和陆上的笑脸,被舷边喷出的雪白底水泡,转瞬之间,紧々的隔开。
  “摇帽停吧!”
  是哨戒长的(航海长)厉声,接着:
  “潜航预备!总员布置!”
  似狂涛怒吼的号令向彻全舰,那还在摇帽子的兵士们便飞蝗似的一个一个从狭窄的
  升降口走入舰里去。
【潜航】
  潜到敌方的港湾口,袭击出入的舰船,这是潜水舰得意的战法之一,因而假定敌方
  亦和我们一样有胆量,则敌方当然也有潜航到这个湾口来吧。
  对这假装敌舰的防备,和欲看々自舰的整备如何,而行头次的试验潜航。设若潜航
  后,海面有漂着膏油的时候,则潜航的位置会被敌方察知,那么便有受反击的怖惧
  了。
──临阵要胆大,而无论到什么境地都要存心仔细。
  虽然这样的照佐久间艇长讲给下的训话,在试行潜航,可是一切的一切,我只感觉
  到狼狈,和惊异的连续罢了。
  听说当行急速潜航的时候,仅々○分钟的短时间中,便会把这巨躯,立刻沉没波里
  而将航迹完全晦匿起来的。如果不是这样神速,即被敌机发见的时候,就其速度的
  比较来说,那就来不及了。
  如此只争一秒间的潜航,假使有一点儿的不留神,便会被封闭在舰桥的。有此利害
  ,所以我一心的想从升降口跳下司令塔中去时,不由的“啊!”吞下一声,急忙把
  扶手的栏杆拉住。──怎么这等利害的风呢!──
  宛然欲把我的躯壳,扭去敲打似的一阵凄怆狂风,哮々地向舰里刮去。
──后来听说,这是机关室的内燃机所吸去之秒速约近三十米的空气。──
  但,那时不用说,再也没有去思索牠是什么的工夫,我宛然像跌落去一般,降到司
  令塔。
  “两舷停止!赶快潜航!”
  我的顶门,如我所予料的一样,升降口封闭了。凄紧利害的强风,和内燃机的骚音
  ,也一时停了。机关切换了电动机,瞬时一种沉默,袭到心坎来。
  “嘿!没有敌舰似的,且把潜望镜给你瞧々吧”,在我的耳边,舰长这样的说。
  于是我急々的把潜望镜一窥。──
  哦!只见那处有一尾向左右伸展着潜舵,脊上闪々光着大砲油的怪物,刚々把其姿
  态悠々地向波间沉没,舰首起一阵微细的旋涡,胶黏的海水平々静々的把那巨躯和
  大砲,囫囵吞去后,海面仍旧像没有什么事的满映着斜阳,黏朵々的起伏荡漾。
  “深度○○米。”
  我宛如做梦一般,我自身两只眼,明々的瞧着我自身的躯壳沉没下去…………
  我离开潜望镜,悄々廻视我的傍边。只见鬼也要被撵碎的五尺七寸之伟躯的舰长,
  笑嬉々地看着。晓得没有异状而细々迷缝着眼晴的舰长的笑脸,是多么纯洁的童心
  哟!
【空气的美味 纯忠的汗珠 机械化殿堂】
  虽然是仅々○时间的潜航,可是在那潜航中所受的我之感情,恐怕把整百张的原稿
  纸写掉,还不足以表现我这很大的感激吧。
  在司令塔下的发令所里,水雷长瞪眼着真水,重油,食粮等的重量表,纷々的命令
  向各大槽里注水。横舵手和潜航手一心的凝视着深度表,塑像似的紧々握住了舵子
  。传令的屡次递达舰长的命令,随这命令便有无数的“辨特”推开或被封闭。而一
  切的报告亦是经这发令所报到舰长去的。
  前后部的鱼雷发射室,两名联管长跟着发射员,心里怀了一发必中的愿望瞪视着发
  射管。
  电动机室的电机长,跳鼠似的在部下里面跑来跑去。适间方流着雨点般的汗水在操
  作的内燃机关的人们,像卸下重载的表情在擦着汗水。这里又怎的这样的热呢,那
  热烘々的机关底火烤塞满室里,寒暖表直欲指到四十八度。听音手默々凝视着一角
  ,不断地把“太耶儿”廻转着。无电手的四边,亦充满机关,烹炊处的秽水排除也
  是机械,眼睛看到的莫不都是机械,机械,机械,……而无论什么的机械,稍有一
  个运转错时,那么全舰体便要残废了。我忘记我的身子此刻是在水里,竟把这些许
  多的机械,没有半点儿差错在运转着的情景,恍々惚々看的发迷。
  我们一碰到细块石头时,便恐捽倒了脚把身子一跳──似这样巧妙的人体机构,在
  我童年时代非常的感觉不可思议,真的这样感觉的难堪哩。○○人的乘员,受了训
  练,把这极尽复杂之机械科学的精粹,操纵得几乎似巧妙的人体机构一样,是多么
  能干的事呀。
  这里属在脑部的舰长底命令,能使全身被行动化,头脑不怀疑手足,手足也以潜望
  镜的两只眼托着头脑,各々抵是默々的随其职分挺身拚命的操作。可以说是一体化
  的极致,互相绝对信赖的具现。假使国家能企望到这样的结束,那么──偶然思维
  到这点,我起头再注意了另一个事情来。这里有再比那项事情更大的别的问题,寂
  寞地迎候着乘员。恐怕在这地上筑起工场,要费了数千坪地的这舰里的机械类──
  那机械和机械里头的什么空隙,能容得这一大堆人的起居呢?,便是这个事情。
  我所跑过的通路,皆趸积许多的食粮品。
  兵员室或士官室,各都有掌事的紧握住“辨特”的把儿坚持着。
  勉强去找些空隙,不过也只够能给二十四,五人,伸々脚手而已,可是这里的乘员
  也超过了○○名。
  这样的思考一看,我突然气闷起来了。
  看々时钟,不过潜航后仅々经了三十分余的时间罢了,可是在这狭窄的舰里的空气
  ,似乎皆被吸尽的意念来。我差不多忘神似的,从这室跑到那室,看来看去,那知
  我还没有一囘能把我这五尺六寸的长躯挺直来跑。头上低々的张着无数的“麻儿布
  ”和把儿,房间和房间的中间有很厚的防水门叶,把这防水门叶儿推去,那处是直
  径三尺许的一个圆々的穴道,从这穴道,人要把嘴唇儿舐到地板去似的穿过。
  我的气闷愈再增多起来,同时这能将居处,牺牲一切的一切,皆给与对敌装备的日
  本海军之传统必胜精神,起头紧々的打动我的心坎来。我恐怕那夜所看到的兵员室
  的情景,一生绝对不会忘记吧。那时虽然已经浮上了。可是舰里的热度仍然的很高
  ,无论谁的背上都喷出淋漓的汗水。不,与其说是汗,毋宁说是肉体的一部分溶化
  去的,较为确切也未可知。在那暑热之中,我们拣拔来的勇士们,犹是怎的如许巧
  妙的睡下去哩!,我以为不过能容七,八个人睡卧而已的居处,竟有将近三十人的
  男子,互相叠着魁伟的肩傍儿,湿着垢腻和汗水,真的现出安隐底睡觉的脸孔横陈
  着。谁的额上,都透出雨点般的汗珠。
  我轻了脚步儿,对这崇高底睡觉的脸孔,不能不来祈愿他们的武运了。
【唉!空气的美味】
  战争非只一朝一夕的,潜航亦愈接近敌地,潜航时间也随之愈长,当朝晖未出之前
  直潜航到夕阳西斜的时候即浮起,或有这样的生活接续到四十七天,这中间寸时亦
  没有看到太阳的。常闻经这长时间的潜航时,新鲜的空气是非常贵重的。可是我仅
  々○时间的潜航,便对这空气的美味和贵重,深々地领会了。唉!空气怎的有这样
  的美味哩!;全身滴着雪白的浪涛,发颤浮上来的巨鲸,最先就把司令塔的升降口
  推开,从电动机切换到内火机关的机关部里,可就照例的有秒速卅米突的强风,飒
  々地吹来。我和挺着胸膛把这空气呼吸的兵员们混在一起,像金鱼掀动着嘴儿和鼻
  儿,深々地呼吸。至今还觉的这空气的美味尚留在鼻儿的。
【间不容发的“砲战预备” 愉快抽烟的休养法“乙” 海国男儿】
  到今日既是○天了,好容易舰也坐惯了,人面也熟识了,湾々屈下的跑也已经不大
  感觉的痛苦了。乘员的人品约略也懂得了。这里的舰长,自出发以来几乎全在司令
  塔里坚持着,而全然不在舰长室睡觉的。可是时々却把紧要的事情,讲给我听。他
  先前曾做过上海事变的陆战队々长的。当其指挥潜舰的时,与其说是“号令”毋宁
  说是叱咜似的令人感到一种雄猛的神情,虽然这样可是他全身的那儿,俱有点无味
  底汽水似的恬淡。
  “潜水舰完全是一个家庭的。父亲的时常要打骂儿子,但骂虽然骂,若使儿子生了
  反感的时,便算事的尽头了。”
  那么说来,潜水舰里的生活,不论舰长,或是士官,水兵通々都是一样的吃,一样
  的忍耐痛苦。抵有舰的性质上,乘员们各自守了自己的职场罢了。至为舰长的须能
  晓畅全般的工作,这是免说的。舰成了,可是舰长不成──这是前次大战之时的德
  国的告白,说来可谓全乘员的生命皆委在舰长的手腕的好坏哩。
  那位舰长今日整日里危坐在天盖上面,用饭的时也不下到士官室来。听说因为这边
  ,敌人投下的“机雷原”还有无数存着的。赤道线下的红日已经沉没。浮上来的潜
  舰,快速地踢着白浪前进。海水的温度是三十一度,位置近在赤道,慢々的头一颗
  星儿将出来的时候了。
  哨戒长──是一个彻头彻尾没有半句话儿的“无言居士”底航海长。──挺着矮躯
  立在守望台上,那崁在襟领下的蓬发,被风溜々的乱吹,○名的守望员,又是奔命
  地瞆了眼睛似的瞪在海上。那儿忽有比往常曝的赤铜色,和满身积着垢腻的砲术长
  ,手里拿个定南针上来。他是这舰里最年轻的士官,每夜常把那击没敌舰时的快味
  ,以英气勃々的热情讲给我听。
  “二万吨级的输送船,轰然裂作两断沈下去的时,是多么愉快的事呀!”
  这样说后的他忽又“那船不知托着几千名的生命呢?”微露出了感伤来。
  “最初发表出来的击沈敌舰十三万几千吨之中,和本舰似的有○○吨在里头。”
  这个砲术长本日代替航海长,行着测量气象的工作。捕获到头一颗星儿似的,立定
  了定南针,一气儿降到水平线下去。那么时候将迎得舰里,一日中最快乐之“升降
  口开吧!”的更宵了。升降口开后,舰里的休养法便换到“乙”的,“甲”的是打
  杖时,“乙”的是制限着人数出了舰桥,无论怎么样好歹能得抽烟的。那时的兵员
  们的明朗之表情是不可名状的呀。
【舰里休养乙法】
  我浮上来同时,不能不写那被命为“砲战预备!”的难于正视的烈々的乘员的气魄。
  “浮上!升降口开吧!砲战预备!”
  这是照例的怒号似的舰长,几乎间不容发连呼出来的号令。然舰的动作,再比这以
  上的神速,扑登的从潮里穿出舰桥来的时,与升降口开的时及再由这升降口砲员跳
  出来的时,差不多同一时间的。我跃出跑到舰桥看的时候,海水还满溢着甲板上面
  ,而砲术长和○名砲手已经把浸到腰间的潮水分开,屹然地将砲口对准向敌方了。
  背景是将近昏黄的黯淡的海上,舞台是全身淋漓发颤的铁鲸,和那处立着的人,巨
  砲,气魄,喘吁及…………这是比什么的名画更为雄大美丽的一幅绘图呀!唯尚未
  开始砲火者,因为守望员断了气似的“唉!作着信号儿的,日本的船啦!”这样在
  叫喊着的关系的。
  “怎么同党的吗?”“此刻就得逢到对敌,觉得运气未免过好呢!”
  只望遭遇敌舰为唯一的快乐,而忍耐着艰难之航海的乘员们的立场,来设身处想,
  不错是一种败兴的事哩。
  “大体日本的海军过强吧,敌舰渐々的远遁,现在非到米国的近海或阿非利加,则
  不能找到敌影了!”
  晓得是我们这边儿的船,舰里便允许了“乙”的休养法了。手携香烟上来的乘员们
  个々愉快地口里出喷出嬝々的紫烟。头上已经有无数的星儿,放出很大的光芒闪烁
  着,天边也挂上一钧弦月,各人的心里都仄々的展开了无限的快乐。
  “那颗是南十字星,这颗是北斗星,从这里对准下去便是我们故国的日本啦!”
  “讲到星儿,那么爪哇海的星,令人诧异的很,也许是空气太澄明的吧,连水平线
  下的亦看得清々楚々,如此谁也会误认作船灯呢!”
  “不独星儿这样,当月夜的时候,几乎疑是失火,红々燃着的宛然如太阳的火轮一
  般。”
  “大概近在赤道的束西,皆有变奇的,海猪也会狂跳,海面像池塘一般的清静,连
  海鸥也在舰里,逛了二,三时间才飞去的,当守望的时候头上或眼镜顶面亦常々翔
  来的”
  然而这样的快乐是没有永续的,那第三天气象忽然改变,在西角的低气压拦阻去向
  了。
【守望战】
  敌影还没有看见,慢々的跑往舰里的皇大神宫参拜的人,渐々增多起来了。
  “在克里斯马斯岛,击沈八千吨的敌舰时,舰长把那柄神旗携到舰桥去的。”
  这样说来只见那柄从凑川神社奉到来的“非理法权天”神旗,好似喜欢要受人携到
  舰桥去的飘々摇着。
  守望员红了眼睛紧张起来。在这茫々大海里,欲覔粟大的敌舰,老实战争毋宁说是
  一种幸运罢。
  因此守望员越想自已要任这幸运的发见者似的,每当欲跑去舰桥之前,一定在这神
  前默祷后才去。
  且这守望的工作,白日里还不若黑夜要加倍紧张。昼里这枙墙矮小的潜水舰,本没
  有先被敌方发见的忧虑,可是夜里视界狭了,精神略缺点紧张时便糟了。
  当潜航中,假令得先发见对敌时,那么我们无敌的潜水舰,浮上来亦不过仅有○门
  大砲可放罢了。所以潜水舰的任务,说大半属在这守望战,也没有过言的。
  然而今日从黄昏时候,天空的模样儿很奇怪起来了。海面虽然
  还光着,可是水平线上,涂溃了沈滞的灰铅色,处々黑浓々的暴风雨脚隐々的蠢动
  着。也许是这缘故吧,夜里允许的抽烟,竟谁也没有一个走上来,只有守望员在黑
  闇中频把双眼镜照着。
  “这样黑暗々的能看见什么了”
  我细声偷问哨戒长的水雷长。
  “看见的呀!”他恬然囘答我。
  “听说洋人的眼睛夜里不会看见什么,可是我们日本人的眼睛却能看见的。”
  “然而我什么亦没有看到呢!”
  “这是没有经过训练所致的,一到潜水舰训练了三年,大概黑夜里就能看见东西的
  ,但似这样的,继续四五天做去,眼睛会红肿起来的。”我默然点了一头。
  黑夜能看见的眼睛,我起初以为是耽功的,而今想来却是因这默々站着守望的缘故
  罢。这样说去,近来顿觉舰里异常的冷静。莫不是因耐不过这暑气,大家疲乏着吧
  ?我把这事悄々偷问了分队士,可就那分队士答我的却又带点幽默的口吻。
  “各在追寻“悟性”的,身子跳动了就得疲乏。”
  “那么静々不动,可就在培育闘志吗?”
  “什么,闘志也用得着特意来培育吗?这个常时就绰々有余裕了,早晚碰到敌舰的
  时候,你就知道的。”
  士官室里,照例的那寡默的航海长,为备次囘的値班睡觉着。在他的前面一条小々
  长椅上,军医长和砲术长,各拿出一组“将牌”弄着。士官的“将牌”,和兵员室
  的杂志囘读,乃是舰里唯一无二的娱乐。
  未几航海长忽从睡觉起来,他每当交班的时,便默々的上去舰桥,候班儿値完了再
  默々的下到长椅上睡觉。或者这是长久航海的定法也未可知。航海长跑出后,砲术
  长亦随把“将牌”收了。
  “山冈先生:大概台风将到似的呀!”
  他说后跑出去的时候,事实我们的舰,微々地作齧々的声动摇起来了。
【暴风袭来】
  我倒在给我作寝台的长椅上,和军医长攀谈暴风的话。那军医长初来这舰里时──
  潜水舰说是头一次的──一遇了暴风说艰苦的要死的。只因那时所倚靠的蓄电池,
  和使氷室里的冷却机尽皆故障,为此舰里的温度直升到九十度以上,由这热度,及
  温度的关系,再发生其外的故障;更加上了暴风的动摇,他艰苦的要死,说来亦非
  无因的。
  温度升到九十度的时候,人体宛然像浸久了热汤之后,全身疲乏。最等热的机关室
  里,说靴底常々积了汗水,当步行的时,会切々作响的,那热的程度,这样可想而
  知了。
  因在敌中,舰长不得己很严重的指挥和叩咜,也许是因这样的嚷,全舰才能遇救也
  未可知。不消说在敌人的中间,假使耐不过这暑热浮上来的时,便要受敌方的暗算
  了。美国的潜水舰受了砲击者,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吧。
  那样的忍耐虽然言之容易,其实无论什么的人,绝对做不到的事,唯有神仙和我们
  日本人才能做得到的。
  称谓三等寝台车的士官室里的寝台,分上下两层,这里有沉默寡言和航海长称为双
  璧的机关长,与胖的叮咚叮咚的童颜底水雷长,安々静々地睡觉着。不,其中还有
  那个我的攀谈对手──军医长──也一同睡在那儿的。
  外面慢々的风威愈为凶猛起来,扑打舰腹的波音亦强大了。军医长时々被这动摇把
  身躯歪到床外来,但,一醒来仍旧好々的睡到原处。
  的确似这样暴风,他们丝毫没有骇怕的。
  讵料到第三次时,这囘却一很大的冲击,轰然起一阵凄怆的音响,随这音响同时由
  升降口海水像瀑布似的灌下来。头上的书籍被抛掉了;桌上的煽风机亦被刮倒了。
  忽闻从司令塔上,舰长发出凄怆的喊叫来:
  “军医长来吧!军医长!”
【如此的责任感】
  大概还不曾惊愕过事似的军医长罢。
  “军医长!您很无聊吗?”
  二三日前,在整理纸片目录的他,我这样与他谈了。
  “军医长的工作虽然很忙碌,可是不会打仗的。”
  他始终没露出笑脸,沉默地只管繙阅目录──虽然是这样谨严的军医长,可是到了
  此时,也不顾到一切,急抓住帽子,飞也似的跑司令塔去了。舰里立刻骚然闹着,
  机关长站起随即跑出了机关室。
  “唉!来了吗?”
  “来了,来了!”
  似这样的话,四处嗫嚅着。舰首突入怒涛之中,谅必是天葢上受了悽怆的一击罢。
  “莫不是舰长负了伤不成?”
  “长々站着守望,也许是窓户被击碎了也未可知!”
  我如摸触到舰长真的苦心。在睡觉的我,感到有点对不起舰长的。于是急々起来把
  周遭散乱的东西整顿整理。那儿忽然雨淋々濡的像水鼠的听音手的X兵曹和潜舵手
  的X兵曹两人被军医长率入来。X兵曹的头部受着颇强的打扑伤;X兵曹的脑部受
  着血淋々裂疵。──两人皆是站在守望,突然受了反击的“海水铁槌”强烈扑打似
  的。──舰桥一瞬间被卷入凄怆的海水旋涡里,在后方的他们两人,随被掀倒扑到
  铁板上的样子。
  X兵曹把朦脓的意识拼出死力立定的说:
  “不要紧,不要紧,这些儿的创伤有什么利害”他咬紧牙根,其实他眼睛似不看到
  什么的连々把自已的手掌翻覆看着。一边X兵曹亦投着朦脓的眼色,只管嚷道:
  “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后廻视了左右一囘再道:
  “究竟这是什么地方呢?”他像咳喘的细声问着。我此时不知怎么的感觉得一种刺
  心的害怕,望一望军医长。只见军医长厉声喊道:
  “傻货,说什么!”
  “脚快伸出来,给你照々伤痕吧。”
  适间咬着牙根的X兵曹忽然站起来。
  “对啦!我是在守望的呀!对不住!军医长!”他说了后拖起笨重的伤脚,立刻跳
  上舰桥去。
  “X兵曹且等一等,俺亦一同跑罢,对啦!守望是等要紧的,没人守望,我们这舰
  成什么呢!”
  然而X兵曹的伤脚不能走动了。“噗”的倒下去后,才被军医长扶起来。
  “现在是战时的,只这些儿的微伤”
  “给我走吧,军医长!我的职务要紧,职务”他似欲表明自已不是偷懒的坏货,他
  宛然如爱磨人的小孩连泪带哭在军医长的腕中撒泼打滚。
  “傻货!不用你关心哩,有人替你站着了。”
  军医长虽然这样的再加叨咜一声,可是他的眼眶儿红得几欲淌下泪来。我也慌忙把
  脸儿投向他边啮着唇儿伤心。
【依旧征途长驱】
  那翌日海上依然荒猛。太阳和星儿尽皆晦迹不见见,故气象的观测不能行,正确的
  方向亦测不准来。因欲豫防万一,把速力减了一半,舰长亲自站在操舵手的傍边坚
  持着在警戒航行。然因舰长这样的谨慎,舰里反有点活气了。
  “在舰的中间,我们感动的是在X岛附近击沈英舰时的情境呀!”
  从哨戒下来的砲术长,本日还再娓々的对我开始闲谈:
  “我当更深时候,独自跑到前管室去时,只见大家向鱼雷供奉神酒拜礼,他们说女
  人和酒一切皆隔绝而整备着的这鱼雷,其所以迟々还没有逢到敌舰者,皆缘我们的
  精魂贯注不足罢!我看到这情景,不由的深々感到入了海军的光荣──”
  他说后闪着耿々的目光继续道:
  “山冈先生!像这样的兵士,什么地方有呢!所以从那隔日便碰到敌舰了,我相信
  这舰以后的确还能举了更大的战果吧。”
  我对这坚确的信念感到无限的尊贵。不错!没有确固的信念能产生得什么啦!
  若不碰到对敌的时候,只有期待逢着为止一直向前勇敢长驱罢了。
  那儿忽然航海长脱下雨淋々的雨衣入来。他一入来便横在椅上发出微々的鼻息入睡
  乡去了。隷籍海军卅年,潜水舰是从初期幼稚时代就懂得的水雷长,本日又再睨视
  着重量表,似在思考舰里一切的调整。
  分队士和掌水雷长,忙碌的跑往前管室去了。差不多同时那昨夜的X兵曹和X兵曹
  本日像没有什么事似的表情跑往发令所去。
  外面的惊波巨浪仍然的增加猛力逞强。我们的巨鲸,时々舰体大起动摇,踢起猛然
  袭来的似敌非敌的激浪前进。
  明日起慢々的生食粮品吃完,要入本格的底罐诘生活了。(终)
作者: moslaa (万变蛾)   2025-05-12 15:08:00
yt有战时纪录片,就日本军部自己拍摄某伊潜水艇的生活影片说明部分说这艘潜艇在拍完影片后,后来被击沉遗憾~里面有些士兵的模样,让我想起漫画魁男塾 XD说到洋人眼睛夜里无法看到东西,好像义和团时也这样谣传记得以前看日本兵回忆,说战前学长们都说洋人眼睛晚上不能视物,所以日本夜战必胜哪知在南太平洋,美军照明弹射不停,他连地上蚂蚁都看得很清楚不禁气愤:什么夜战必胜,这下跟白天没两样呀
作者: Friedman (安猪火男)   2025-05-12 17:26:00
日本人的各种阿Q式精神胜利宣言应该可以整理成笑话大全就算没照明弹 太平洋战场上美军还有一堆军犬 你人类跟狗比视觉/听觉/嗅觉的敏锐度?肯定是在说笑!
楼主: luciferii (路西瓜)   2025-05-12 18:01:00
我是想到跟张拓芜的代马输卒战记比起来,两国的士兵士气真的是天差地远...
作者: charogne (热带夜)   2025-05-12 19:08:00
那部纪录片拍的好像是伊10
作者: qlz (())   2025-05-12 22:30:00
知道己方物资拼不过对手, 所以才弄出精神胜利法欺骗自己...
作者: hizuki (ayaka)   2025-05-13 14:47:00
感觉很直白这样堆修饰词感觉像小学生的文风
作者: fragmentwing (片翼碎梦)   2025-05-14 15:03:00
重复冗词一次也满小学生的XD
作者: edison (edison)   2025-05-15 01:58:00
不是海上夜战被有雷达的美舰完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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