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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刚进到阿斯特兰纳起,瑞斗就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做为分隔联盟与部落领地的前线基地,这个地方实在太荒凉,太安稳,
太平静了。
尽管瑞斗心知,这跟联盟嘴上号称团结,实际却把重心放在人类主城所
在的东部王国,将卡林多丢给夜精灵与甫加入联盟不久的德莱尼负责有关。
但再怎么说,这里都是防御部落的最前线,而奥伯丁与达纳苏斯也只隔着一
片无尽之海遥遥相望。因此,即使联盟本身有极端人类中心主义的倾向,但
以夜精灵的立场来说,他们绝不可能放著临近奥伯丁的阿斯特兰纳不管。
因此,阿斯特兰纳的平静,是种异常现象。
瑞斗原本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尽管他确实觉得有些古怪,
但他并不认为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他向旅馆老板基姆利雅打探消息为止。
像是正等著有人来搭话似的,面对只是来打听野营地点的瑞斗,基姆利
雅极度热情地向他介绍了每个她所知道的,用以监视战歌峡谷情势的小型军
营,并细心地告诉他哪边有蓟熊出没,哪些营地附近则有陆行鸟巢穴,还顺
带向他推销自家的手制饼干。
“里头加了蜂蜜,很有营养,非常耐饥,带在路上吃也不麻烦。”基姆
利雅满脸堆笑:“风味当然更是绝佳!你先试吃点看看?”
作为一名法师,瑞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项交易。同时,他也升起了一
个疑问。
──为什么一个平民老百姓,能这么清楚军营的详细位置,并理所当然
地告诉别人?
如果阿斯特兰纳像赤脊山那样,是有地方部队驻守防御的军事基地,那
还无所谓。在那种地方生活的人民,他们的日常起居总是与军队分不开,会
熟知各据点的位置也非常合理。
然而阿斯特兰纳,却仅是座几无人烟,管理松散,空荡荡的冷僻小镇。
在这座城镇里,夜精灵没有建设军营,只盖了座小小的哨塔,高度甚至
还没有暴风城法师塔高。而勉强能称得上是武力的,也只有几名在街上巡逻
的夜精灵猎兵,坐在哨塔里打呵欠的管理员,跟偶尔从奥伯丁方向过来的冒
险者而已。
松懈过度的管理机制。几近于零的军事防御。
基姆利雅还没有放弃推销。瑞斗脑中的警报已经轰然作响。
按捺住痛揍一路上死黏着他撒娇的瑟凡西诺一顿的冲动,瑞斗身心俱疲
地回到旅馆,然后在一楼看见了同样摆着张厌世脸的艾波恩,跟几乎已经是
坐到他身上的基姆利雅,还有旁边那个显然正看戏看得入迷,连糖果都忘记
要吃的希理丝。
“瑞斗!”艾波恩猛然站起,一副得救的表情。基姆利雅差点摔到地上。
“希理丝小姐回来了,你跟她讨论行程吧?基姆利雅小姐,谢谢妳的照顾。
但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我想先回房整理行李。”
说完,他便飞快冲上楼,留下失望至极的基姆利雅,以及虽然不在现场,
却已经对所有状况了然于心的瑞斗。
“艾波恩是怎么了?”勾著瑞斗手臂,瑟凡西诺一脸茫然。“我们今天
还没有要走,不用急着整理啊?”
“他大概有点不舒服吧。”拉开椅子,瑞斗坐到希理丝面前。“瑟凡,
妳去看看他的情况。我得跟希理丝确认点事情──不,不用。”面对又要靠
过来的基姆利雅,他坚定地说:“我讨厌蜂蜜!”
基姆利雅嘟起嘴,不满地走回柜台开始记帐,边记还边把算盘打得当当
响。瑞斗恍若未闻。
“你这人还能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在基姆利雅锐利的目光下,希理
丝抱着从柜台干来的糖钵,开始继续吃别人的糖。“夜刃豹我处理好了。速
度快,负重强,个性好。不过要多等两天。牠们刚从奥伯丁回来,现在还是
休养期。”
“负重那种事无所谓啦。老子法师好吗?”看着脚边满满的饮水跟干粮,
他翻了下白眼。
“能有最好的夜刃豹,为什么不要?你跟瑟凡这两天就当养伤吧。”希
理丝撕开包装纸,顿了一下,将糖果扔进嘴里。“你要跟我确认什么?”
瑞斗摊开地图。希理丝盯着上头的标记,瞳孔缓缓缩起。
“我要跟妳确认路线。”他说:“告诉我,妳打算怎么走,会不会经过
这些营地。”
吸著糖果,希理丝提起笔,开始标注预定路线与扎营点。瑞斗看着她划
下的标记,默默思索那份违和感的来源。
梣谷是夜精灵的老家。奥伯丁则是夜精灵与东部王国联系的重要港口,
跟达纳苏斯的距离也近到不行。只要阿斯特兰纳被攻下,部落立刻便能顺着
联络道路长驱直入,挥兵北上直攻黑海岸。就算联盟能即时挡住这波攻势,
那也代表战线已经被部落压到黑海岸,未来夜精灵要向东部王国联系或求援
时,受到的阻力绝对非同小可,对商业交易的影响更是不在话下。
说得悲观一点,只要夜精灵无法将部落挡在梣谷,那达纳苏斯被部落攻
陷,也只是迟早的事。
因此,不管是就军事或政治意义,夜精灵都绝不可能放著阿斯特兰纳不管。
换言之,夜精灵并不是没有驻守阿斯特兰纳,而是采取了另一种他没看
出来的,有别于人类思维的防御策略。
能轻松打探情报的城镇。薄弱异常的军力。适用于森林地形的作战策略。
夜精灵的种族特性。
盯着地图上不断增加的标记,无数线索在瑞斗脑中排列堆叠,拼凑成形,
宛如挂在希理丝嘴角的那抹微笑,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缓慢延伸漫延扩张,
最后终于逐步铺出在他脚下的,那片巨大而恶意的真实──
“……对,没错。”
揉揉太阳穴,瑞斗叹了口气,安静地说。
“我知道有这个秘密营地,也非常清楚:那些假营地的存在意义。”
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46
Cheese, Rat, and Trap II
“我会起疑,是因为阿斯特兰纳实在太平静了。整条路上只有两、三组
猎兵来回巡逻,连哨塔管理员都坐在里面打瞌睡,防御松散到不行。”
撑著额头,瑞斗无奈地说。
“梣谷再怎么荒郊野外,好歹也是妳们夜精灵老家,没理由这样放著不
管等人打。”
希理丝“嗯”了一声。“所以你就想到了,会这样放著不管等人打是有
理由的。”
“只是我一时看不出来。”瑞斗点头,“接着我又想到,如果连路边旅
馆老板娘都能知道驻军细节,那部落要打下阿斯特兰纳甚至奥伯丁,根本也
不用花什么力气,派个间谍进去打听就完了。这种管理方式根本没道理。
但看到妳的预定路线后,我就明白那个理由是什么了。”
扬起眉毛,希理丝坐下继续磨火药粉,嘴角微微勾起,没有回答。
“妳的路线很普通,基本上就是沿着联络道路走,顶多是要到碎木岗哨
以前往北切,绕过部落营地往萨提纳尔方向走,然后再绕回联络道路上。
这种走法当然没什么不对。问题是,妳沿路都刻意避开了那些军营,显
然完全不想在那些地点停留,只想在路边野营。
妳是有经验的冒险者。当附近就有营地能好好休息,还有盟友帮忙守夜
时,妳没理由不过去,除非妳打从心底不想靠近那里。
所以,综合情报管理松散,还有直接放空阿斯特兰纳会有的结果,妳们
的防御策略就出来了:事实上,那些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小型军营,而是专门
设来坑人的陷阱。而且不只坑部落,连我们这些外地人也一并坑下去。”
“没办法,部落又不是笨蛋。”希理丝凉凉的说。“要骗他们进坑,当
然得放点诱饵进去。”
“然后只要是联盟的冒险者,要进中立地区前,一定都会先在阿斯特兰
纳休息采买。”他叹气。“在那个地方挑选诱饵,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嗯啊嗯啊,所以我就说嘛。”瞇起金眼,她斜睨着他,满脸坏笑。“
来卡林多要找我当向导。该花的钱不能省啊!”
“是啊,尤其是买命钱,更是绝对省不得。”
希理丝拍手大笑。瑞斗也跟着笑。
苦笑。
他怎么也没料到,原先想把希理丝当作烟雾弹的他,现在却成了别人诱
敌的饵食。此时此刻,反倒是希理丝成了他唯一能依靠的救命索。
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所以你就明白了。”抛著刚做好的炸弹,希理丝说。“不只这些营地,
包括阿斯特兰纳在内,梣谷这地方就是个巨大的捕鼠笼。”
“而我们就是放在里面的起司,专门用来吸引那些长著尖牙的老鼠。”
“没错。”她笑了。“所以你也明白,为什么达纳苏斯乳酪会这么出名
了。”
“毕竟夜精灵最有名的就是猎兵部队。”他叹气道,“设陷阱原本就是
妳们的老本行。”
“话不是这么讲。毕竟会做起司的又不只夜精灵。”
瑞斗停下动作,紫眼警觉而敏锐地望着她,像在审视一片空白拼图的形
状,企图借此拼凑世界的真相。
“所以?”他说。“妳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起司很难吃。”
站起身,希理丝伸伸懒腰,手上还紧抓着铁皮手雷。仿佛她已经厌倦了
一切,稍事休息之后,立刻就要炸烂全世界。
“所以那种会跑去开乳酪店的人,我全都不相信。”
背过瑞斗,她安静地说。瑞斗望着她的背影,紫眼缓缓瞇起。
“……放进笼里的诱饵,就只会有一种下场。不管这诱饵用的是什么原料。”
他平静地说。
“妳跟那些平民,都明白自己只是弃子,对吗?”
而她没有回答。
锻铁炉位于营地最偏僻的角落。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围绕在他们身旁的,
就只有满山满谷无穷无尽的参天古木。高耸入云的巨树漫延拓开整片森林,
树叶在林间层层叠叠往前不断延伸,颜色由深绿叠为漆黑,浓厚得像是沉重的墨水。
而在这茂密到几乎看不见天空,浓绿得宛若无垠深渊的扭曲森林中,希
理丝只是静静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站在那道黑渊的边缘上。岌岌可危,
濒临崩溃。
而他看着她,踩在那道分界线上。如此极限,如此危险。仿佛随时都会
纵身跃下,追随黑渊消失在世界上。宛如阿斯特兰纳清晨的薄雾,以及那片
如梦似幻的湖水。只要阳光从林间洒落,便会立刻消融无形,只残下整片破
碎模糊的淡紫光影。
“……我不确定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宛如站在岌岌可危的悬崖上,她开口。
“当生活环境条件太糟糕时,动物会吃掉那些身体较弱的幼崽。这是为
了不让牠们瓜分资源,把奶水留给健康强壮的孩子,好确保种族延续。
换句话说,在大自然里,当种族存亡出现危机时,牺牲弱小的个体,换
取整体的利益,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场战争。”
她淡淡的说。
“也许你不太习惯这种行为。但对夜精灵来说,这不过就是基本常识。”
林风突然扬起,卷起绿叶骤然剧烈有如悬崖上猛然刮起的狂风。瑞斗忍
不住瞇起眼。
刹那间,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模糊,宛如阳光映射在湖面上的粼亮
光影,灿烂美丽得像是洒落满地的玻璃碎片。锋利扎人。支离破碎。
林风停了下来。
瑞斗重新睁眼,看见希理丝还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站在阴影里。踩着边
界,岌岌可危。
他忍不住微笑。
“……但妳当然不在乎常识。”他柔声说。“所以妳才会带我们绕路,
没错吧?”
“──那当然。”
希理丝扭身回头,对他傲然一笑。
“要死,他们自己去死。林北恕不奉陪。”
在阴影中,她的金眼闪著灿烂的光芒,清澈湛然,却精明诡诈,无比狡猾。
“──干我就知道!妈的咧妳这家伙真的非常会演!”瑞斗又笑了起来。
这回是大笑。“靠如果是瑟凡西诺跟艾波恩,刚才绝对会被妳拐到!装什么
悲情啦有够贱的耶!”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啊。”踩着轻快的步伐,希
理丝蹦回来。“但你既然这么聪明,就更没理由救那个男的了。”
坐回瑞斗身边,她拿起铁锤,小心修整炸弹外壳的厚度。
“就像我说的:你能开出那种价钱,就表示你知道这么做会冒多大的风
险。但既然你对情况掌握得这么透彻,那你就应该明白:当初把他留在那里
等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实质上办不到。”摇摇头,瑞斗用力旋紧地精变形器的螺丝。“对
瑟凡西诺跟艾波恩来说,救人这事没得商量,妳也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们。换
言之,从妳没成功补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得救他了。”
抿紧唇,希理丝不说话。
“明白了吧?我是在补救妳的失误。”瑞斗冷笑。“我们不可能掉头,
也不可能在那里等他复原。这几项条件无论如何都不会变。而且比起去踩一
定会死的捕鼠笼,来这边好歹能碰碰运气。
既然如此,与其让妳继续浪费时间跟艾波恩吵架,我宁可快点赶妳去睡。
这样我们上路时,至少能确保导游处于正常精神状态。”
敲著金属片,希理丝还是不吭声,抓着铁锤蹙紧眉头,像是打定主意要
跟全世界冷战一辈子。瑞斗看看她的表情,垂下眼,低头就着火炉里跳动的
火燄,开始检查地精变形器的机括跟接线。
“……妳不是白痴。我想得到的事,妳也想得到。所以我也明白,妳昨
晚之所以会那么不爽,不爽到妳明知这是浪费时间,也要跟艾波恩吵架的真
正理由。”
他轻轻地说。声音压得比先前的所有时候都还低还轻。
“那个男人只是普通士兵,不可能负责什么重要任务。
乍看之下,他只是运气不好,遇上几个喜欢在路边开杀的部落,跟军事
行动没有关系。但如果他遇到的是这种人,那他身上受了那么多伤,却没有
一个能真正致命,就非常诡异了。
他的伤虽然看起来很重,但主要是失血过多跟淋雨造成的失温。只要能
接受正规治疗,调养一阵子就能恢复。而从他身上挖出的箭头也都没抹毒,
医起来并不麻烦。换言之,这种伤势没有拖垮敌营的效果,纯粹只是很痛而
已。”
“既不致命,又不是要放敌人回去消耗医疗人力,只是让他流着血在外
面乱跑。”希理丝低声接话。“会这样做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抬起头,他们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自己的表情。
“──部落也在找这个秘密营地。”瑞斗说。“所以妳才会什么都不讲,
把夜刃豹丢进兽栏,就冲来做炸弹。”
“我真的会被你害死。”希理丝仰天长叹。“只拿那么点钱,真是亏惨了。”
抱着脑袋,她开始用力跺脚,不断哀号,长吁短叹。瑞斗走到火炉边,
将熔炼好的浆液倒进模里。
张开手,他的掌心浮起一层冰光,薄纱般均匀轻柔铺落模板。原本滚烫
的金属浆液开始凝结固化。他又握紧拳头,金属浆液猛然一颤,瞬间下沉,
被模板分割成完美的薄片,形状与希理丝正在打磨的金属片完全一致。
“我说了,我会帮妳做炸弹。”他开口,语气难得的温柔。“我这人虽
然靠北,但还是会看状况的。妳还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吧。”
“去死。马上。现在。立刻。”
“不要。”
“那要你何用!”
她瞪了他一眼,把金属片倒出来做炸弹。他忍不住又笑。
“好啦。我知道,妳的不爽合情合理,我也不想跟妳争。”举起双手作
投降状,瑞斗安抚地说。“不过那场雨下得那么大,部落想追踪也不容易。
妳自己也在外面巡过,血迹跟脚印都被冲掉了。若部落真能找到他,昨晚就
该杀过来了。”
“你以为追踪是贴在人家背后,前面走一步,后面跟一步吗?当然是放
出去让他跑一阵,再跟上去收成啊。”希理丝锁紧螺丝的动作像在赌气。“
说得这么悠哉咧。反正真要出事,死多少人都跟你没关系嘛!押也不是押你
身家,责任也不是你来扛。啊不就只出一张嘴在旁边放话!好开心好简单,
轻松快乐没负担嘛!”
瑞斗没回嘴,只是笑。
他非常清楚:虽然是情势所逼,但整体而言,这回的事算他理亏。如果
让她碎唸两句就能解决问题,那简直再划算不过了。
希理丝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再笑大声一点嘛?”她低声轻嘶。“只要有人发现我们在赌这个,
我们所有人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反过来说,只要没被发现,我们今晚就能睡个好觉了。”他停顿一下,
突然变得不太肯定。“应该可以吧?”
“大概可以吧。”她不耐地说:“再怎么说,你们都是同族带来的盟友。
虽然营地位置曝光了,但如果能用其他理由瞒过你们,那在事实没暴露的情
况下,放你们活着出去,勉强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瑞斗不由得松了口气。从头到尾,他唯一没把握的就是这件事。
“嗯,怕吼?会怕就好。”希理丝冷笑一声。“不过那个男的,八成就
没这么幸运了。”
“喔?”
“他是军人,还有同伴,又是在任务中出事。总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回
去向上级报告自己的冒险故事。”
“也就是说,打从他被偷袭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差别只在
于死在谁手上而已。”瑞斗忽然非常感慨:公家饭碗可真是难捧。
“他也是飞来横祸。只能说他运气实在太差了。”希理丝耸耸肩,表情
居然罕见的有几分同情。
“真希望我们的运气能比他好一点。”看着手中的炸弹,瑞斗低声说。
“毕竟到目前为止,我要处理的状况已经够多了……”
而于此同时,在数十里以外,就在瑞斗等人昨晚扎营的那块小小空地上,
几名部落士兵正在搜索著什么。
他们搜索得极度仔细,万分小心,认真得几乎像是恨不得要抡起斧头砍
下周遭所有树木,拿起铲子翻遍脚下每吋土地,用小刀细细剖开视线所及范
围内的一切草木与动物,好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能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过。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片土地上,为自己的家人筑起巨大坚固
的城寨,给自己的孩子升起炙热温暖的营火,并坐在火边烘烤香嫩多汁的兽
肉,啜饮浓烈醉人的美酒。
然后,当他们的身体终于被营火烘暖,年幼的稚子也吃饱喝足之后,他
们将在高高升起的鲜红旗帜下握紧彼此的手,为这个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流
下无数鲜血之后,才总算找到的栖身之所引吭高歌,欢声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