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要见明子……”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知道……”
“那妳还来做什么？”
“因为我想见她……”
未来顿了一顿，补充说道：
“即使知道见不到……”
“呵呵……呵呵呵……”皆藤吃力地、用力地笑了起来：
“看样子，有着很严重的BUG呢……”
“或许……未来真的是一个失败品呢……”
“啊啊……是啊……再失败不过了……”皆藤掩面低语：
“没能达成创造者希冀功能的作品，除了失败以外没什么好说的……”
“对不起……”
“妳并不需要道歉……”皆藤惨淡的目光，从指间的缝隙透出：
“因为最失败的，还是身为创造者的我……”
“博士……”
“创作不出自己理想作品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称为创造者呢？”
“……”未来无法回答。
“啊啊……是啊……妳没有错，错的是我……”
皆藤痛苦地捧著自己的额头，喃喃道：
“最初……最初……让我活下来就是一个错误吧……”
“博士……请不要这样说……”
“够了……”
“博士……”
“真的……够了……”
皆藤颓丧地缩起身子，竭尽全力似的从喉头挤出一丝低语：
“如果一开始……没有做出妳就好了……”
“……博士……”
未来，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她只能呆立在那里，什么也做不到。
事实上，她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不管怎么搜寻、不管怎么运算，都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指标。
然后，未来听到了旋律，一阵很淡、很淡的旋律。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不知道流向何处，一闪即逝的旋律。
于是，未来转过身子，踏出那个曾经有明子身影的研究室。
她背对着皆藤，淡淡地说道：
“博士……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到，但是，可以的话……”
“明天，我希望你可以来听我唱歌……”
未来留下这呢喃似的细语之后，走向长长的走廊尽头。
Project DiVA CH.33
“未来？未来？”
加贺拿着平板文件，在未来的眼前挥舞著。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了演唱会的开演前。
无数的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场地的最终测试与维护。
而身为其中最重要主角的她，自然而然也到达会场。
但刚抵达会场的未来，只是在舞台的一隅，端正地坐下。
那双本该闪烁灵动的大眼，此时仿佛电压不足一般黯淡无光。
“是……是的！”
未来发呆了一会儿，才惊觉到加贺的存在。
而在加贺的身边，美弥也一脸担忧地看着未来。
“嗯……状况似乎不是很好呢……”
加贺端详了一下，轻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加贺先生……”
“嗯？”
“人为什么会离去呢？”
“欸？”
“明子……走了……”未来略带惆怅地说道。
“她去哪里了？”
“她离职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博士也不知道……”
“怎么这么突然？”一旁的美弥有些讶异。
对于这次合作的业务窗口而言，她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是不是，未来惹明子生气了呢……？”
“该怎么说呢……”加贺沉吟道：
“如果她真的生气了，我觉得十之八九也该是皆藤的杰作啊……”
“喂！”美弥狠狠地给了加贺后脑一巴掌。
但是，未来没有被眼前的景象给动摇。
她只是神色专注地，思索著自己的事情。
双目之中，如流星雨一般的光芒奔流不已。
这时，加贺在她的面前轻轻拍了拍手，打断了未来的思考。
“未来，妳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是吗？”
“一定是的！”未来有些激动地回答：
“不然，为什么……为什么博士不肯接受我，连明子都……”
“首先呢……”加贺轻轻拍了一下未来的肩膀，说道：
“人与人之间，没有真正的‘错误’这种东西。”
“咦……？”
“这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概念，但是关键在于‘矛盾’……”加贺说道：
“有时候，即使妳什么都没做，还是会受伤的……”
“为什么……”
未来的眉头轻皱，很明显的，这是她无法理解的世界。
“不要用程式中‘true’跟‘false’的概念去思考，那是不会有结果的喔。”
加贺给未来一个打气用的笑容，说道：
“对现在的妳而言，只要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是……什么事呢？”
“把妳最擅长的事情给做好……”
加贺温和地说道，然后摸了摸未来的头。
“我……最擅长的事情……”
此时的未来，想起了明子曾经对她所说过的话：
‘这是我们赋予妳最大的才能喔。’
于是，未来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要把歌唱好……”
“妳可以的……”美弥在一旁轻声说道。
“这就是……我们会在这边的原因。”加贺也在一旁说道。
“把歌唱好，明子就会回来了吗……？”
未来天真地问道。
“我必须说……这个并不一定……”加贺慎重其事地对未来说道：
“但是，妳必须怀抱这个想望去歌唱，这样的歌声才有力量……”
“想望……吗……？”
“是的，妳的期许、妳的愿望，妳最深切企盼的事情。”
加贺用少有的、肃然的神情，看着未来的双眼说道：
“这样的歌声，一定可以传递出去，也可以让不知道的某人获得幸福也说不定……”
“……幸福……”
咀嚼著这个带有独特意义的词句，未来的神情有些恍惚：
“所谓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她又想起那天，明子与她一同歌唱的曲子。
虽然短暂，却是十分令人安心的时光。
那是明子的独特魅力，但回想起来也更是揪心。
未来一边思索，一边低声呢喃：
“被需要吗……独一无二吗……？”
“不可被取代的……存在……”
“那么，该为谁歌唱，谁又会听见呢……”
“未来……”看着这样的未来，美弥忍不住担心地踏上一步。
“等等……”皆藤拦住了美弥，轻声说道：
“让她……自己去思考吧……”
这时，舞台外传来骚然的声响。
观众进场，一切准备就绪。
美弥有些着急地，看着眼前的未来。
但是，加贺没有打断她的思考。
即使有工作人员前来提醒进度，加贺也只是对他们摆了个“嘘”的手势。
最后，未来抬起了头。
那双明亮的大眼，终于恢复了少许神采。
虽然神色之间还是掩不住迷茫，但比起最初的黯然神伤已经好上不少。
“未来，妳还想唱歌吗？”加贺试探性地问道。
“未来……”
未来捧著自己的胸口，闭起了双眼说道：
“未来想要歌唱……”
“那么，就上去唱吧！”
加贺轻轻地笑了笑，说道：
“迷惘也好，悲伤也罢，都一起唱出来……”
“那么……”
未来，睁开了双眼。
瞳孔之中碧绿的光芒此起彼落，就好像刚诞生时的那样璀璨。
“未来，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