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10.莱丁贝鲁格城堡

楼主: moyoro (三等士官长报到)   2017-08-31 23: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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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幽界捏造
* 女性向注意
- plurk即兴
- 09.为空白,跳过
- 布列依斯中心,隐前期非课金角对应CP
  如果问起列队行于荒谷幽径的众人们谁的苏醒最具童话般的夸张
效果,“大概是布列依斯囉”、或许他们会这么说吧。
  事实上协定审查官的到来的确是充满戏剧性的。那天他们的艾芙
塔率领战士登上传说是处刑联队成员的凄楚山丘,僻静景色令他们皆
不由自主地拉高衣领;当神色严峻的众人挖出装有审判者的深红木箱
并带领他回到扎营休息的山脚处时后者脑袋仍旧一片混沌。
  直到晏起的古鲁瓦尔多听见声响从屋内走出查探究竟为止。
  至今布列依斯仍然无法准确地描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
抬起头,视线越过人墙之间的错落缝隙,隆兹布鲁的黑王子迎著正午
阳光悠闲地漫步前来,深邃明晰的漂亮面容几近惨白,草地悠悠拖长
了他高身兆的纤细影子。
  你怎么了,握住手掌的美丽少女突然开口。
  回过神来的青年匆忙低下头去,才发觉自己脸上竟滴滴答答地滚
落泪珠;他惊慌失措地想要拭去,看看人偶又看看来到面前停下脚步
不明所以的古鲁瓦尔多,成串眼泪却无法遏止地一拥而上。大量分泌
的清澈泪液模糊视觉,连同耳道深处发出的嗡嗡声响一同将众人言语
隔绝在外。
  但更令布列依斯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内心情绪实际上居然没有产生
任何波动,既不伤心不难过不内咎不生气不愤怒不喜悦不高兴甚至并
不惊讶,夸张得近乎可笑的情感表现仿佛根本不属于自己——即使那
些眼泪的确自他眼底落下。
  他们的艾芙塔眨了眨鲜红的眼,看看他又看看仿佛由于觉得无趣
打算掉头离去的古鲁瓦尔多,像是了解到什么般促狭地露出一抹诡谲
笑容。
  “唷,是熟人哪。”
  被唤住的青年冷淡地望向仍在努力尝试擦去源源不绝莫名泪水的
银发审判官、血色瞳仁难得弯起弧度。
  “不,我们不认识。”
  犹如闹剧的荒唐初遇过后布列依斯才终于得以利用尚未正式加入
战斗行列的短暂空闲得以好好观察他们的艾芙塔麾下队伍;事实上青
年也确实拥有不少独处机会可以自由使用:曾同属联队的众人待他纵
使友善仍适切透露安于分际的生疏、年少的库勒尼西脸上虽然经常挂
著微笑可亦能明确感觉得出这不过是层掩盖腐败的温顺假象、善于操
纵时间的紫发少年不爱闲聊,因此从不开口的人偶同僚反倒成为最常
相处的存在,而马库斯根本不在意他平时究竟在哪闲晃。于是剩下古
鲁瓦尔多。
  只有古鲁瓦尔多,布列依斯不太确定能将他归类何处。青年不像
其他伙伴对自己实为敬而远之,也没有半点寻回灵魂半身的雀跃亲近,
一切进对应退待他如同他人傲慢无情,恍若他们果真互不相识。
  我们不认识。布列依斯卸下沉重铠甲时漫无目的地想起了那句话。
古鲁瓦尔多当时是这么说的,严格来讲并不算有错,他对于黑王子的
印象的确称不上认识、即使改由自己说明恐怕也设想不到更为贴切的
形容。
  ——但那些陌生的汹涌泪水呢。
  布列依斯缓缓褪去铁线内衬,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素色及臀里衣;
他稍稍偏著头,试探地伸出久未经晒的白皙脚掌、轻轻碰触明澈透净
的甘冽水流。自地下涌出的清凛泉水温顺地包覆脚踝并轻轻吸啜著,
冰冷刺激得令人头皮发麻。所幸看起来并不算太深,不过想习惯水温
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马库斯指示他此处是众人日常使用的盥洗场所,
地点隐蔽且水质清澈、性别单一的缘故也无所忌讳);或许就如同他
和所谓的灵魂半身一样还需要更多时间琢磨配合。
  可自己又是怎么希望的呢。
  将银白长发挽至胸前的青年沉默地思索著,为了厘清心思他仔细
检视过那些战士们彼此迥异的相处模式:帝国骑士和他的军犬朝夕共
处情感深厚、赴汤蹈火祸福同享,如果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有次自己甚
至不巧撞见他们——不,布列依斯想,那暂不属于他所感兴趣的关系
性之一,所以也没有深究的必要;剑圣和流浪者由于年龄差异及日常
情形与其以伙伴形容不如用兄弟更为适当,而他并不认为古鲁瓦尔多
和自己有此机会,毕竟他们各自拥有印记朦胧的真正血亲;恶棍和亡
命之徒平日相处融洽周身却宛若缠绕一层袅然薄雾,充满歪斜模糊的
不安定感,像是只要有谁胆敢首先开口点破好不容易维持铺设的脆弱
平衡便要崩毁坏坠,特别是利恩、青年考虑了一会,是的特别是前者,
当然他亦不打算让自己落入同等境地当中。
  因此无论是谁建立起来的何种关系性参考似乎都不足适合。哎。
  “……抱歉。”
  青年兀自烦恼时(其实也算不上烦恼,但很明显地灵魂半身并未
存在什么建立关系性的概念,因此这个任务仿佛就自然而然落在他头
上了)装束奇异的优雅嗓音怯生生地自后方树丛响起;闻声他有些狼
狈地想要遮掩自己衣冠不整的可笑模样、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只是如
同往常直觉地露出客套笑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仪态温文的贵族少
年瞅着他的脸慢慢地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腿还浸在冷冽泉水接近麻木的布列依斯想不出什么
值得拒绝的理由,安静地看着对方扯下鲜丽腰带宽衣解袍,赤身踏入
河中却仅皱着眉头打了个哆嗦便屈膝安坐下来,茶褐色的柔软发尾散
逸清澈河面随波流曳。习惯吗。半晌他问。青年不确定是关于哪方面
的提问,是指水温指共浴或是指自苏醒以来的所有混乱。于是他暧昧
地回答了还可以。
  还可以。库勒尼西说话的方式相当特殊,仿佛能够把词语抽成一
条细细银线飘浮滞空,让人难以确定终将归向何处;可内里不容忽视
的尖锐质感并行不悖,与语调之间的柔软退缩大相迳庭。布列依斯先
生说得轻松,其实什么都没回答呢。
  他望进那对颜色和婉的茶褐眼瞳中,沉默且毫无停滞地完整踏入
水底。及膝河水沁凉浸脾,些许水花溅溼了衬衣下䙓、很快地显得透
光服贴。否则您是怎么想的呢,库勒尼西先生。
  库勒尼西笑得恬淡,那样的话我就得当心了呀。对于他人,对于
自己,布列依斯先生还有很多没有考虑清楚的地方吧。这样一来无论
是想要公诸于世或是宁可敝帚自珍的,都会在不经意中泄露出来,最
后慢慢地变质直至腐坏。所以必须稳定才行。我呀。少年偏著头想了
想。可以感觉得到哦。您说您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您真的想知道吗。
  是的。踩在石头上的赤裸双脚习惯之后逐渐温暖起来,考虑了会
的青年诚恳地说,居高临下看着对方与外表言行迥异、出言不逊的美
丽脸庞。啊。接收少年直言不讳的灼人视线时他想,自己这次倒是真
的有些好奇。
  并不特别在意他微妙反应的库勒尼西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圣骑
士。审判官。
  却是个贼。
  却是个贼。
  布列依斯绕进青年离群索居的废弃民宅后院时心里还惦记着这句
话。远远他便瞅见苍白面容沾附的艳色血迹,同时恰巧对上就著满溢
水缸梳洗的螫人视线。
  嗨。他别过目光,委婉地开口。
  但古鲁瓦尔多只是轻轻地笑了起来:粉色水滴沿着脸颊滴落地面,
些许滑进臂铠缝隙里头。你错过午餐了,他温和地说。宛若果真为此
感到遗憾般恳切真挚。
  但布列依斯依稀听说过这件事。他们窃窃私语,说黑王子平日仅
以蔬食瓜果果腹、每到用餐时间便远离人群,偶尔脱队且行踪成谜;
据说只有阿贝尔知道细节可杰多有次好奇问起他却难得板起脸孔噤口
避谈。纵使各自拥有秘密似乎本是意料中事。他们相互猜疑避忌,如
同艾依查库提防剑圣与亡命之徒与燃烧者,如同阿贝尔紧盯恶棍,如
同库勒尼西谁也不亲,如同自己背叛所有人;而他们均心有灵犀不约
而同地远离黑王子并蔑视审判官将其摒弃在外。于是他们所知的仅有
古鲁瓦尔多身上常年挥之不去的浓烈血腥。如今仪表堂皇的隆兹布鲁
三王子注视着他,午后阳光洒落前者徽饰与璀璨瞳仁交相辉映,神色
和缓却宛若贴附肌肤的虚假面具般天衣无缝得令人坐立难安,伸出的
潮溼左手状似邀请又仿佛拒绝。
  布列依斯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踩过吸收带血水分的溼润土壤伫
于水缸边缘;反射光线的缄默水面格外刺眼,尚未适应刹那古鲁瓦尔
多凑近的苍白脸孔令青年陡然一惊,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便惊觉脆
弱后颈似乎遭受突如其来的猛烈施压——
  头部完全没入水中时布列依斯发现自己竟轻松地想起了无关紧要
的某件小事。
  那天他四处查探,觉得有些倦怠就在树下小憩;没过多久便让附
近传来的细小嘈杂惊醒。青年探头确认,注意到来者是帝国骑士和他
的军犬:他们面色凝重,低声交谈近乎争执、破碎絮语断断续续地飘
进凑巧处于下风处的自己耳里。或许悄悄离去适当得多,布列斯斯暗
自评估,但亦顾虑移动的琐碎声响反倒落入听嗅灵敏的艾依查库掌握。
  所以最后青年选择留下。自矮丛纷叶之间旁观远望他们彼此咆哮
目眦尽裂、拉扯斗殴扭绞推打,他看着肚腹承受重拳的艾伯李斯特屈
膝缓缓倒下,[下略]……后者的脸无力地朝后仰视、正巧落在审判官
视野之内,姣好五官空洞平静得犹如断了线的精致傀儡。
  你就要变回你自己了。惊悸之余伴随微风他隐约听见艾依查库气
若游丝地喃喃低语,他们肩上象征地位的黄金襟章灿灿夺目。变回自
己以后,你偶尔会想起我吗。
  而被压入水缸的前一刻瞥得对方目光的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古鲁
瓦尔多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黑王子时机计算得相当准确,在布列依斯即将失去意识刹那从容
掐住后者颈项粗暴地提离水面,偏头凝视扶住缸口跌坐在地颜面涨红
不断呛咳的审判官一语不发。
  “……我不觉得我们曾是朋友。”半晌好不容易恢复镇定的布列
依斯像是被某些未知的什么驱使般没来由地轻声说道,但亦不期待对
方能够理解。
  古鲁瓦尔多眨了眨眼。
  “我也不这么认为。”他转身闪进相对显得幽暗的民宅后门,“
进来。”
  穿越厨房的青年熟练地踏过在布列依斯受过太多阳光刺激的眼里
看来几乎等同漆黑的狭窄廊道,推开尽头木门走进并拉起厚重窗帘。
颜色美丽的紫红双眸因迎面而来的刺目光线直觉闪躲,不过仍清楚地
看见了:摆设寂寥的室内堆叠放满各式各样的铁盒瓶罐,陈旧古老却
十分干净,大概是分别自不同民宅搜括聚集,至于里头到底装些什么
他则没有意愿深究。审判官只是谦恭地后退半步,不让还在滴水的银
白长发弄脏那张年代久远的破败地毯。
  你听过无头骑士的故事吗。漫无目的扫过收藏的黑王子悠闲地发
问,伸手抚摸茶几上的圆滑骷髅。
  听过。
  沉默了会的布列依斯缓缓答道。小姐告诉我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时,稍微提到了些。
  它是我的朋友。古鲁瓦尔多捧起那颗细心保养的干燥头骨凑近自
己,脸上神秘地露出了他认为至今最接近笑容的奇妙表情(但这种想
法其实并不合理,对方明明笑过许多次了)。你相信吗。
  所以在头颅墓中将有骑士永世无法安息。布列依斯又想了下,避
重就轻地回答。
  就像我们。青年缱绻声线宛若吟诗。
  布列依斯不再接腔。虽然按照习惯包括性格自己理应说些什么,
可他却觉得脑筋声带一片空白干涩;或许这正好代表他们的关系本质:
无话可说。而最为诡谲的是当时毫无起伏的陌生疏离感竟再次强烈地
出现了。
  我们不认识。
  青年想起那句话的时候古鲁瓦尔多像是从某种臆想或沉迷之中清
醒过来般微颤了下,小心翼翼地放回手里脆弱的陈年颅骨,瞇细色同
玛瑙的莹莹眼眸笔直注视着他;己身带进的晦涩潮溼及前者周遭缠绕
的黯淡血腥仿佛此时才真正地和简陋房间内部所散发的药水干燥味道
交融排斥、混合筋肉肌腱纤维骨骼内脏头发牙齿指甲等等诡异气味侵
扰鼻腔,恍若方所历经皆不过是场除开狼狈溼发之外虚实难辨的朦胧
梦境。
  他尚在犹豫的时候对方却一侧身便迳自走出房间了。让布列依斯
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竟毫无迟疑地跟上脚步,像是古鲁瓦尔多果真如此
要求而他亦欣然应允似的,可同时也并不属于任何未言即明的心有灵
犀或全盘信任、反到更近于纯粹等待的旁观者感。
  隆兹布鲁的黑王子踏入众人群居休憩的村庄外缘,厚实靴跟踩过
干燥草丛沙沙摩擦;而他灵巧地尾随在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仅是在
经过战士们活动的空地时匆匆瞥过一眼:艾依查库边扯直曝晒衣物边
和忙着移动藤篮位置的艾伯李斯特说话,背部遭到杰多占据的阿贝尔
从坐在阿奇波尔多隔壁的利恩手中抽出纸牌,库勒尼西正替把玩幻兽
的美丽人偶梳理金色长发;似是无独有偶地他们全望向他。
  于是仅止瞬间布列依斯便看见了,看见他们眼底光芒霎时跌落碎
散一地幽暗星子,窸窣叮咚仿佛那些坚定那些决绝不过是层薄弱假象
而他们只是断线傀儡反倒他们的艾芙塔才是活生生的实质操控者。
  但这些皆仅止瞬间犹如错觉。
  青年步伐比想像中还快,像从未留意又像笃定对方决计不会跟丢
般稳定前行,直至来到宽广荒凉的破败广场前才终于暂时停下脚步;
不过亦仅是一顿便重新步上石阶拾回节奏,了若指掌地于交错蜿蜒的
廊道通路间周旋踩踏。以致专心地尾随其后的布列依斯才会差点撞上
在越过转角后突然放慢速度的古鲁瓦尔多。
  “你来带路。”他嘶声说,高大身形隐没于石柱阴影里。
  布列依斯没有迟疑太久便按住剑柄俐落地闪进身旁墙隙暗门内;
跟古鲁瓦尔多看上去经常往来的熟门熟路不尽相同,面对这座陌生城
堡他发觉自己对此的知悉程度实际更像是经过多次研究模拟所产生的
生涩习惯,追随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的地图纸上谈兵地谨慎前进,放
任风干长发散落颈后深红披风旋回摆荡。
  事后审判者回想当撬开城堡角落塔楼顶端房间门上的老旧锈锁时
自己或许就已隐约预知接下来可能的事态发展了:斑驳空旷的偌大石
室里与自己容貌外型完全相仿的协定审查官挥下长剑时脸上仍难掩惊
愕,而同样感到莫名慌乱的他被剑尖散发的细致光芒击中后亦立即陷
入浮动飘移的轻盈晕眩感中,刹那神色空洞的艾伯李斯特压抑咆哮的
艾依查库视线茫然的阿贝尔针孔遍肘的利恩诚挚嘲弄的库勒尼西表情
寂寥的杰多面容无谓的阿奇波尔多身影孤独的马库斯全数浮现争先恐
后排山倒海地侵袭冲刷神经思绪。不。不是这样的。他们终究不是得
天独厚的那个因此凡事皆有代价。他同他们信念坚定无可指摘因此即
使身负背叛罪名依旧不会改变既定事实。他们理当没有什么不同纵然
他们的艾芙塔身为人偶就算自己始终难以确切理解灵魂半身或者无法
轻易界定彼此关系。
  却是个贼。
  恍惚间布列依斯只瞅见身后早先摆好架势的青年提起锐剑撞开自
己并压低上身朝对方虚刺,抢在后者试图格挡之际反手对准肚腹推送
剑柄重压、趁隙抽出黑王子猛力突刺穿透肩胛狠命没入石墙,强大力
道迫使“那个”背部完全贴附墙面,肩铠与胸甲接缝亦承受不住应声
断裂砸向地砖敲出一角凹陷;借由冲击及身材优势钉死“那个”的位
置巧妙地离地有些距离,若非后者勉强踮直靴尖恐怕整条臂膀都会直
接卸下也说不定。他看着攻势凌厉的古鲁瓦尔多弯身拾起方才掉落的
血腥之尾,扭头回望自己的俊美面容沾黏新鲜血痕,浓稠体液顺延下
颚线条缓缓滴落,冷汗淋漓气息浮乱脸色却惨白如纸仅余耳廓双颊泛
染异常红晕,急速扩张的鲜红瞳仁潋艳仿佛腰间玛瑙闪烁逼人,怡然
自得的暴戾神情间夹杂些许不明所以。噢。青年甚至觉得现下勉力聚
焦朦胧视线直盯着对方瞧的“布列依斯”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比起
本身大概还更接近遭钉入墙面正细细呻吟的“那个”;或者、或者——
  或者更类似面前的古鲁瓦尔多些。
  尚在喘息的黑王子不明就里地跨前半步;拱形长窗落入的刺眼光
线恰巧将他怪异的微躬躯体笔直裁成两截,阳光衬托下半数身形宛若
几乎埋没于完全黑暗的深邃阴影内,残存一半的单薄唇线悄悄开阖,
而布列依斯发现自己竟已无法听清对方言语。你刚刚,他想起那颗让
黑王子细心呵护的苍凉颅骨,开口时才惊觉声带早就融化于体温煨热
的黏稠喉液里。没有成功,为什么。
  古鲁瓦尔多稍稍偏著头,手中长剑铮铮微响,脸上不自然的溼热
红晕并未褪去,身后青年的每声痉挛颤动似乎都在牵引他的思绪精神。
  因为我只有木盒,他说,不属己身的溼润血液汇聚铠甲衣摆清脆
滚落,如果是玻璃的,可能会更适合。你有特别喜欢的木料吗。
  ……橄榄。披头散发的貌美青年嗓音闇哑。
  橄榄很好。我会记得的。橄榄。古鲁瓦尔多认同般点点头,冷淡
语气中不知怎地带着一丝纯然不解。水容易腐坏脏器,刀剑则会制造
伤口,如果能从后颈下手是最适当的。
  库勒尼西缱绻语调言犹在耳。背叛誓约的圣骑士。信念坚定的审
判官。背脊微躬的黑王子的唇像是在忍耐什么似地轻轻蠕动,高大身
形半承光亮半掩暗影,玛瑙双眸灿灿若血。仍牢牢钉在墙上的“那个”
左支右绌维持平衡,精制锻造的沉重甲靴没于血中难以支撑,每次打
滑肌肉断裂声便和衣帛撕扯一同轻搔彼此耳膜,每回低吟古鲁瓦尔多
苍白脸色便益发酩酊。黑王子。审判官。光。影。节制。纵放。
  望着对方青年将几乎脱口而出的顿悟硬生生地收回胃里。连带泪
水唾液胃酸一并交融液化于犹如这座城堡永无止境只为掩人耳目的秘
道幽径内,而他所探查的那些古鲁瓦尔多却未必全数通晓。所以这就
是了,就是了。
  ——你才是光。
  布列依斯大步踏前,连同古鲁瓦尔多手背一起握上血腥之尾并偏
头凝视举剑指向气息犹存狼狈不堪的“那个”,接着仿佛酸疼眼角肿
胀鼻头颤抖双唇干哑喉咙并不存在似的、宛若他才真正是那个无动于
衷的黑王子般缓缓开口,凛然庄严得犹如传达圣谕的纯洁神侍。
  暮鼓晨钟地。
  “这就是命运。”
因为缺乏某些东西而在精神上和王子情绪错置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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