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小二与王三一的带路下，我们抄小路，希望能赶在徐道士前阻止他们。
不久，我们回到大路，发现地上留有一群人走过的痕迹。
“近了！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小雅指著前方说。
“不要跟村民们起冲突，我们的目标是徐道士。”我再次提醒。
再往前走了几百公尺后，便看到约莫数十人的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就是徐道士！”王小二喊道。
眼看就要追上，却见他们缓下脚步。
我跟小雅互看一眼后，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决定暂时先藏身在他们周围附近，
伺机而动。
“徐道士，为什么不走了呢？”村民问。
“再往前一点才是藏宝地了。鉴于过去的经验，我先去前面探个仔细并稍作准备，
你们先在这里等著，千万不要离开。”徐道士神情严肃地说：“既然我带大家来了，
也要平平安安地带大家回去。”
“徐道士真有心。”
“他真的是有替我们着想。”
村民不时地称赞道。
“大家稍作休息，吃点东西。”徐道士说完，便将身上揹著的一口木箱子放在地上，
并将上头一纸黄符撕去，随即转身离开。
“要跟着他吗？”我问。
“你们留下，我去。”小雅说，“这家伙不对劲。”
“妳法力还没完全恢复，身上还有伤，别太勉强。一发觉不对，就赶快回来。”
“嗯。”小雅笑着点头，“我知道。”
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后，小雅往前一跃，身影旋即消失在树林之间。
“她一个人...没问题吧？”小泉问，“有必要跟着徐道士去吗？”
“小雅既然说了，就表示有她的考量。况且她可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交给她准没错。”
我稍微拨开前方的小树丛，看着村民们的动静说：“她先去探个路也无妨，要是有什么
状况，我们也可以有所准备...。”
“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程先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冷喔，明明大白天...”
王小二搓著双手说。
“程大哥，我也是这样觉得。”玉儿点点头，眼神透出一丝不安。
“这地方不宜久留...。”我环顾四周，并拿出罗盘看了看，“这里阴气很重，他却把
　大家留在这里，而且再一个时辰左右就是正午，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在这个时候
　进入藏宝地，算是最佳的时间点。一旦过了这段时间，阳气开始衰微，作为道士的他
　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阿任，那口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小泉问。
“不知道...”我转头过去看了王小二与王三一两人：“你们有看过吗？”
“我也没看过...”王小二接话道，“应该是用来装宝物的箱子吧。”
我看向玉儿，却见她面露忧色：“程大哥，箱子透出淡淡的血腥味与尸臭味。”
“血腥味与尸臭味？”
“在他揭去符纸之后，味道就飘散出来。”
听玉儿这么一说，我看着地上那张黄符，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求安全，我立刻拿出三张保命符，一张交给小泉，其余拿给王小二与王三一。
“这符你们贴在背上，要是有啥异样立刻跟我说。”
接着我将一小罐赤硝悉数到在地上，划出一个阵型；在口诵咒语的同时，也拿出
七枚铜钱摆在上头，作为阵眼。
“这是...？”王小二问。
“保命用。”我答道。
“阿任，玉儿她...。”小泉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回头一看，玉儿正专注地目望向我们来的大路，耳朵与鼻子不时地动呀动的，
脸上凝着紧张的气氛。
“树木在燥动，虫鸟都在骚乱...”玉儿突然伸出手指著远方、惊慌不安地说。
大家看着玉儿手指的方向，却未发现什么。
由于动物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玉儿应该是嗅出了危险的讯息正在逼进。
“阿任！箱子...箱子自己动了起来！”小泉激动地说。
只见放在地上的箱子不知何故地晃动起来，一股细微的黑色气息缓缓自箱缝中溢出，并
向四周发散出去。
村民们也发觉到这个诡异的景像，纷纷放下手边的事，围了上前。
一位胆子较大的村民竟拿起一根长树棍，咚咚咚地敲了箱子几下。
令人吃惊的是，箱子像是回应他般，也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原本围着的村民们一看，连忙退了好几步。
突然眼前出现一块石头笔直地朝向箱子飞去，碰的一声，箱体被砸出一个约手掌大小的
破洞。
扔出石头的是另一位村民，他正弯腰继续在地上挑着。
在我来不及出声制止前，自洞口咕咚地掉出一块绕有黑丝的不明物体，并流出暗红色
液体，拌随着阵阵作呕的恶臭。
一时之间，大家连忙掩鼻，纷纷远离现场。
我定睛一看，大惊失色，这块物体是一片人的头皮，上头的黑丝是头发啊！
此时，玉儿带着惊慌的语气说：“有什么，有什么要来了！”
我心头一震，惊觉大事不妙！
“不好！快点进来阵中！”我赶紧催促大家。
接着我冲出原先隐身的树丛，向村民大声地喊：“别待在这条路上，通通进到树林里！
想活命就快！”
村民吃惊地看着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别发呆啊！快点离开！快！”我再次喊道。
同一时间，不知从哪飘来的一大片乌云瞬间遮蔽了天空，天色很快地暗了下来。
四周开始起了风砂，并落下豆大的雨滴，我看着前方的道路上，有一团灰色之气
来势汹汹地正往这逼近。
“走不了的人就趴在原地，把眼睛闭上！！”
一些人看到这个诡异的景象，便开始移动脚步躲到树后，而有少部份人仍待在原处。
“大家不要听他的话，徐道士要我们别离开这里！这些肯定是他变出的戏法！”
那位扔石头的村民试着安抚大家。
“程大哥！！！”玉儿跑了出来，着急的喊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我摇著头，快速地跑回阵中。
“大家听我说，在风雨平静前，别出这个阵！”
“这...怎么一回事？！！”王小二神情慌张地左顾右盼。
“先照我说的做！等一下再解释！”我说，“玉儿，妳过来我这里！”
玉儿起先愣了一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我搂入怀中。
接着，我一手将小泉也拉近我身边，悄声地对她说：“这个阵式只对人类有用，
我们得保护好玉儿才行。”
“好...好...”小泉有点不知所措地应诺。
很快的，我们就被笼罩在这团灰色之气中，视野所及，仅三、四米。
不一会儿，风雨逐渐变小，视野也变得清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见的威压感，
像是在寒冬之际落在身上厚重的冰雪。
四周变得异常安静，静到连我怀中的玉儿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来了...。”玉儿用着颤抖的语气说。
一阵阵马匹的嘶鸣声打破了静默，接着是兵器的碰撞声与不甚清楚的人声。
我拨开树丛，映入眼前的景像让我直打寒颤。
一辆辆旧时代样式的幽灵马车正从我眼前经过，每辆车的前方悬挂著淡绿色的马灯，
车上还堆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在间隔几辆车之间，紧跟着的是全身军装的士兵，浑身透体发出荧荧冥光。
他们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或者说，几乎看不清模样，概略有个轮廓而已。
我想起以前阿公有跟我讲过，在他儿时有听闻村中耆老讲述著一个极副传奇性的故事。
村中一条被废弃多年的道路，每到4、5月份的梅雨季，就会出现各种怪声怪影。
有人喊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也有兵器的敲击声。不时有军队行进的身影，甚至还有
飞矢穿过村民的人影，但是又不会让人受伤。当地人民都认为这是当年双方的战死
的士兵魂魄作祟，称这种现象为“阴兵过界”，又叫“阴兵过路”、“阴兵借道”等。
即使在没有阴兵出现的时候，只要牵头牲畜动路过此处，都会突然发狂，不论怎么
鞭打驱赶，也不受控。
当地很多村民都见过阴兵过路的现象：有人看过数名古代士兵在争斗，周围还有很多
嘈杂的混战声音，也有说看到一队人马不停在这段路来回跑上数次。
经由久来的渲染与穿凿附会，当地人传说这是阎王爷带着手下的幽灵士兵来巡逻人界，
不能直视，否则容易被阴兵勾走。
“‘阴兵过界、神魁出山’，这要不是巧合，就是徐道士搞得鬼。”
虽然不知道真实性如何，但眼见为凭，这个神秘的现象正在眼前发生。
咚地突然一个声响，原本放置在地上的一枚铜钱竟然弹飞到树干上，紧紧地嵌了进去。
“阿任，我好害怕...”小泉紧握我的手说。
一旁的王三一与王小二伏则是在地上，连气都不敢喘。
“我会保护妳的。只要不出这个阵，就会没事。”
话才说完，另一枚铜钱也飞了出去，消失了踪影。
怀中的玉儿则是直打哆嗦，我紧搂着她，无意中也发现我的双手也发著抖。
“这是...连我也感到害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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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千寻家。
在以分家的身份成为本家的大当家之后，千寻继续接受先前未完成的式炼。
已非吴下阿蒙的她，在启动以咒术纹身的咒装后，便轻松地通过式炼，获得高等式神
的使役。
此时，千寻以区区不到16岁少女之姿集至高的权力与无以匹敌的法术于一身，也算是
家族以来第一人。
各方的恭贺不断地涌入，一连数日参加这些社交宴会已让千寻觉得厌烦。
在提早结束今日的行程之后，身心俱疲的千寻返回住所后，交代小林管家谢绝所有的
访客。
“晚餐不用帮我送来了。至于明天的早餐...等我醒来后，我会再通知你准备。”
此时的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是的，大当家。”
“别...别这样叫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是的，千寻小姐。”
“对了，有阿任的消息吗？”
“有，但不是很完整。”小林管家犹豫了一下，走到书桌前，打开萤幕的开关并取得
　连线之后，指著一处绘有村落符号的地点缓缓地说：“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员在天门村
　回报说，目前所有通往该村的道路都被封闭了，一些从天门村离开的村民说有僵尸
　出没...。”
“僵尸？”千寻皱了一下眉，“看来这件事会变得很棘手。撤回所有的人，也不要
　待在通往天门村沿路所有的乡镇村庄。”
“是的，千寻小姐。”
“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黑市古物交易案会有僵尸有关？”小林管家突然问道。
千寻微微露出讶异的表情，随后缓缓地地说：“盗墓所致。古物是从私人墓地被带出，
这些古物多半是墓主的陪葬品，可能触发了防盗机关导致墓主自长眠中醒来。”
“原来如此，还以为这些盗墓故事与传奇，只是...”
“只是茶余饭后聊天的话题...吗？”千寻接着小林管家的话说道。
“在服侍小姐之前是这么认为的。”小林管家说。
“世界之大，还有远超过我们理解范围的事。”
千寻走回书桌旁，看着桌上一张夹有照片的书页说：“我抽空看完了你先前整理的
报告书。等我睡醒后，希望能跟这个人联络，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他。”
小林管家走了过去，看了看后，恭敬地说：“是的，千寻小姐，我会帮妳安排。”
“接下来的行程呢？”
小林管家切换开关，让萤幕显示之后的行程安排。
“除了与其他分家之间的聚会，例行性的宴席与会面全删了吧...”千寻淡淡地说。
“是的，那只剩...下周日的晚宴。”
“晚宴？”
“这是各分家的当家提议的，由他们推荐婚约后补者与小姐餐叙。”
“婚约...”千寻托著腮，思考起来，“那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上次的事件之后，原本作为小姐的未婚夫便打退堂鼓，但其他当家反而纷纷推荐自己
　认为可以配得上小姐的对象。”
“他们无非是想借由婚姻从我身上获取在家族中的地位与权力。因为咒术的关系，
　或许我只能再活个几年。他们看准我这一点，等我死后，作为我的丈夫的他就可以
　掌权了。”千寻看向窗外，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即将有场骤雨。
“这种争权夺势的内斗真是令人不快啊！”千寻面带愠色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在
　
　当天好好地告诉那群人最好放弃这个想法。就帮我好好安排吧！”
“是的，千寻小姐。”
“我不想再被当成棋子，任凭他们摆布了。必要时，既便双手得沾满血腥，我也会继续
　我所选择的道路。”早在回来覆命之前，千寻便下了决定。
在小林管家离开后，千寻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翻开一本笔记本仔细地读著。
此时，外头淅沥哗啦地下起骤雨。
屋内墙上的分针绕了一圈后，再次追上时针。
千寻合上笔记本，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
外头雨早已停歇，叶面上还残留未离去的水珠。
打开窗户，迎面微凉的风，带着一丝丝雨水的味道。
“阿任，请原谅我，此时此刻无法在你身边，但就让它代替我吧。”
语毕，千寻自袖中拿出一张人偶折纸，单手结印，并默唸咒术。
她的双臂发出微微的红光，脚底浮现出数圈重叠的咒轮。
脸上也出现数道红色的纹身线条，瞳孔更因满布咒语而变得鲜红。
原本躺在她手中的人偶折纸突然立了起来，发出耀眼的辉光。
千寻满意的轻吻折纸，像是赋予它生命般，接着往外一抛，便朝某个方向快速地飞去
留下一抹光芒。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千寻缓了缓原本急促的呼吸，双臂与脸颊上数道红色、像咒语般的符文逐渐消失，
双眸也回复成美瞳般的黑白分明。
“如同于我的分身，这纸人偶式神将会不计一切保护你，即使将耗损我原本不长的寿命
　也无所谓。比起微不足道的我，我更看重你的生命...。”
连日的奔波忙碌加上使用咒术的关系，疲惫不堪的千寻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
躺在被褥上，千寻忆起与阿任在那天的邂逅，那位拯救了自己的半调子道士...。
下回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恋（二十八）
作者：又到年末，继续写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