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与其要我杀你,我宁愿选择死亡。”
“小芷!”
“如果我真的对你动手了,那么我也不再是人类了。你…你能明白吗?”
这就跟他不会对我动手一样,是一样的道理。
我们又再度陷入沉默,大门突然有了动静,被推了开来。哥护在我身前,警戒地盯着
门。进来两只巨‘虫’,‘虫’飞了进来,将散开的翅膀收起,俐落变身,父母趴在地上
,重新站起,将门给关上。
爸妈回来了。
“怎么办,它们说要把小芷给交出去!”妈一脸紧张,对哥哥说道,看向我,眼神充
满担心,又继续责备哥哥,“你们这次真不该出门的,你明知道它们要发起行动,你还带
你妹出门!”
“不如我们转变她吧。”爸提议,“让小芷成为我们的一员,这样它们就不能再说什
么了。”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直摇头,我不要变成‘虫’。
“不行!你忘了我们说好不动她的!”哥坚决反对。
“但这样下去,我们也保不了她,你也看见外头的惨状。我不想看到小芷变成那样…
…”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哥笃定说著。
我握住他的手,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哥不会害我,我相信他。
“现在外头躁动着,要我们把人交出来,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办法?”妈妈很着急,
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
就算他们最后决定把我送出去,我也不会有怨言,我能存活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奇蹟了
。我的命一直在我哥手里,如果他要我死,我不可能抵抗。
我看着爸爸妈妈,并没有责怪,也不害怕。我不那么的害怕了。
或许是哥的话让我醒悟,我变得没有原本那样恐惧与担心。
因为到头来,不过就是一条命。
我要是能活,我肯定要活下去,但若是活不了,我也要接受──我的命运。
妈妈没办法做主,爸爸提议将我转化,哥哥坚决反对,他们三个人是‘虫’,却也是
我的家人。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依旧爱我,想要保护我。
因为他们,我觉得我可以变得坚强许多。
三个人的意见不合,僵持不下,门外‘虫’的骚动越来越大,门板被挤压得咿呀作响
,听那爬动的声音,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虫’在外头等着我。
“逃吧!”妈妈瞪向大门,第一次发表笃定的意见,“顺仁你带着小芷走,我跟爸爸
开路。”
“你以为他们能跑多远?”爸爸反驳。
妈妈掩脸在哭,爸爸安慰上前她。
“不行了,没别的办法了……只有小芷……只有小芷得活下来。”妈妈啜泣,声音断
断续续。
哥带着我到厨房,厨房有个本来是在醃菜的透明瓶罐,现在里头装满小‘虫’,他将
其打开,抓取两只,一只当着我的面吃了,一只在手中捏碎,双手匀抹之后,往我身上又
擦又涂,连脸部都不放过。
“有‘虫’的气味,这能骗过它们一阵子。”他说完,又打开瓶罐,捏死更多的‘虫
’,将汁液在我衣服上涂抹。
那股‘虫’特有的恶臭味充斥鼻间,令人作恶,我忍耐著,试图习惯那个气味。
哥和爸妈讨论起如何逃亡,爸妈对外界情况最为了解,解释它们布下的天罗地网,若
是从正门走我们恐怕出不了公寓。
所以他们说要飞,从这里,七楼高的地方,飞出它们的范围。
我吓疯了。
我怕高,先别提我怕高,任何人要跳出七层楼高的窗外,都会感到恐惧才对。
哥要我相信他,所以我相信他。
“如果哥变成‘虫’,妳会害怕吗?”
要走之前,哥询问我。
我迟疑许久,缓慢地摇头,却不是真心这么觉得,我不觉得我有那个勇气面对变成‘
虫’的他。
“那好,我要把妳眼睛蒙着,妳相信我吧?”
“我……我相信你。”我点头,这次相对真诚许多。
所以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住,不让我亲眼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变成‘虫’的哥哥到底
长怎样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哥哥身上的坚硬甲壳的触感,还有抓紧我时,足节强劲的力道
。
我们飞出窗外时,并不如预期中稳当,一度向下低飞,最后才扬起。
视觉被布遮盖,其他感官却变得清晰起来。我听见‘虫’追击过来的声响,听见‘虫
’被击碎的声音,听见爸爸妈妈的嘶吼与惨叫。
我看不见最后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我似乎预想到,妈妈叫我们快走,之后我再听不
见他们的声音。
哥带着我飞翔,闪避著后头追捕过来的‘虫’,我眼前的布全湿了,眼泪的重量让布
稍微往下滑落。我看见我们在偏僻小路间飞翔,拐进一个巷弄,在巷弄最底居然出现类似
铁皮屋的房子,非常隐密的住所。
他以环抱我的姿势变回了人型,‘虫’的足节恢复成人的手臂模样,他一恢复就瘫倒
在地上,像是费尽力气一般,用力喘息,久久平缓不了呼吸。
“哥!”我拿掉眼上的布巾,去看他的模样。
很惨,他身上到处都是伤。
他变身并不完全,身上还有多余的足节,身体与脸也都是半人半‘虫’的模样。
“太好了,我们逃出来了。”
他看着我感慨,“可是爸爸妈妈……”
不要说了。
“不过小芷妳没事,太好了。”
呜……
我扑到他身上,闷声痛哭,“哥、哥──哥──”
“乖,没事了,不要怕,哥在这里。”他还安慰着我,声音有气无力,格外虚弱。
我好怕他就这么走了。
我们家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如果我再失去他,那么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不要这样。
我贴在哥的胸膛,试图听着他的心跳声,但我听不见他的心跳声,只能从他的呼吸频
率确定他是活着的。
他睡着了,维持着半人半‘虫’的模样睡着了。
我只敢盯着他看,没那心情打量四周,我要等他醒来,确认他是没事的,我才能心安
。
但是他让我等得太久,久到我都不知道我睡着了。
再醒来时,居然是躺在陌生房间的大床上。我认得出来还是在铁皮屋里头,地板跟房
间的墙都是空心的,走路发出不怎么牢固的声音。
房间里头就只有我,我走出外头寻找,在类似客厅的地方找到我哥。
中央一套桌椅,桌子上还摆着电视,电视正报导著骇人听闻的新闻,主播沉重语气呼
吁民众暂时不要外出。
我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他,他维持着完好无缺的人型,已不见他身上的伤。
我没想到他的复原能力这么快。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找到的秘密基地。本来是废工厂,前阵子我找到这里,稍微改造一下,勉
强可以住人。”
“饿了吗?我帮妳带了便当回来。”他说,将桌上的便当拿来,摆到我面前。
“你出去了。”
“嗯,出去……吃点东西。”他回答,没说清楚自己吃了什么。
我也不该好奇细节。
“来,坐。”他将旁边的椅子拉到我面前,让我坐下。
我坐下来,吃起便当,胃口不是很好,大概吃个两口后放下筷子。
新闻报导著可怕的画面,就算打满马赛克也挡不住那些血淋淋的画面,看着这样的场
景,我是更加吃不下去了。
哥见状,拿起遥控器要切掉,我阻止他。
“没关系,就看新闻吧。我想知道,现在外面是怎样的情况?”
“这边还很正常,‘虫’的板块还没蔓延到这边来。大家挺没有危机意识的,瞧,我
还买得到便当。”他说。
难怪他会这么放心地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跑出去。
我得承认他离开我,让我感到非常恐慌。
“多吃点。”
“吃不太下。”
“不行,至少得吃一半。”
所以我继续跟便当奋斗,我身上还有‘虫’液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
吃下去的饭也都是那个味道,特别令人倒胃口。
“妳眉头都皱在一起了,饭有这么难吃吗?我记得妳以前最爱吃宫保鸡丁。”他看一
看我没挖几口的饭,他是凭借著记忆去买的,以为我不喜欢。
“我是喜欢宫保鸡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胃口。”我向他解释著,实在很难
再吃下去。。
“多少吃点,能补充体力。我们就算躲在这里,还是得好随时逃走的准备。‘虫’蔓
延的速度很快,这世界已经没有安全地带了。”
“嗯。”
听他这么说,我心情更加沉重。
“跟我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吧。总觉得好像快忘得差不多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不像是为了感怀过往而提议。
我想起他说的,残存在他体内我哥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是不是随着记忆渐渐的遗忘,
我哥也会跟着消失?我猜想着。
我不希望这样的事真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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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威斯卡,威斯卡好帅!!!